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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午饭洗完碗,又安顿好醉酒的希奈后,明日朝同须佐之男向她们告别。

    闻言,一丝困惑终于从明日朝的面上浮现。

    “……没有呢。”希奈露出困惑又无奈的表情,望着他的目光泛着一层淡淡的水雾:“我只知道您是他重要的人。”

    耳边,山里的鸟雀惊起。

    明日朝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夕日子惊喜地用树枝指着身后说:“啊!须佐哥哥的猫咪也来了!”

    他后知后觉地握住,纤细的瞳孔像餍足后昏昏欲睡的野兽一般眯起,略带审视,似乎好奇她想要做什么。

    午后的日光光影影绰绰地落在他的肩上,勾勒出了他的的身形。

    对此,明日朝笑着摸了摸她的手,在摘完蘑菇和野菜后,便起身牵着夕日子的手往回走。

    “我也不用了。”他抬眼说。

    “……神明也不擅长喝酒?”

    他抬手将襻膊解开,宽大的袖摆垂坠而下,须佐之男顺手接过她的竹篓,将那些东西放到后院去。

    她条件反射地惊愣了一下,立马后退两步,警惕地转头,就见一旁的须佐之男金发浮动,原来垂顺的发丝在流蹿的电流中噼里啪啦地向脑后捋去,周身缠绕着细亮微弱的雷光,俨然一副肃杀之气。

    三花猫发出抗议的叫声,灵敏地躲开了她的袭击,到底是爱玩的小孩子,明日朝看着他们一人一猫你追我赶,全然把正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明日朝懒得同他扯了,她随手拾起一根干枯的树木,握住一头递给他。

    光影交织在樱花的边缘,风吹起来时絮絮的影子掠过他们的衣裳。

    他淡淡“嗯”了一声,骨节分明的手端起酒碟,凑到唇边一小口一小口地抿。

    很快,那个女孩就抱着一小壶酒来,顺带三个酒碟子。

    “若是这样说,你当我的祖宗也是没有问题的。”明日朝说。

    她说须佐之男哐哐两下就能打跑一头熊,比她身为猎户的祖父还厉害,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明明比自己的姑姑还矮些,可是却轻松地从熊口下救了自己上山采药的父亲。

    吃饭期间,倒也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只是须佐之男相当安静,反倒是她们三个女孩聊得更多。

    夕日子明显地高兴,挥着手上的树枝就去扑它:“猫咪猫咪!你好胖呀!我能骑骑你吗?”

    临近夕日子的家时,她远远地就看到了须佐之男的身影。

    于是,她不数了,而是手舞足蹈地说起须佐之男有多厉害。

    她很清楚自己酒量不行,但须佐之男需不需要她就不清楚了。

    明日朝没做什么,只是就着那根木头牵着喝醉的神明往前走。

    “……应该是那酒度数太高了。”他用那副威严的表情有些不甘心地反驳说:“下次我喝度数小点的酒。”

    伴随着这样的声音,明亮的光从层层叠叠的绿意外渗进来,春日的风卷着远山的雾气而来。

    他的神情在逐渐变得苍冷的雷光中褪去了不久前所有的柔和感,但细细一看似乎又有些虚浮,像强撑起来的一样。

    垂落的樱枝像冬日柔软的雪絮,堪堪扫过了他的脸颊。

    她平静地将问题抛回去:“须佐之男没和你们说吗?”

    明日朝没想到他给出的理由意外地接地气,也万分惹人哂笑。

    但是,很快,他冷清平乏的声音就先穿越尘埃与阳光而来:“我正要去找你们,可以吃饭了。”

    “我不是不会喝。”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嘴上一本正经地辩解道:“我只是喝醉了有点控制不住力量。”

    “须佐之男。”明日朝微笑地看向他,似提醒,又似训诫,示意他自己找个解释搪塞过去。

    “会呀!”夕日子笑道:“我和姑姑都会,村里的大家也会,须佐哥哥也教过我一些外面的字。”

    她刚说完,就突然感觉到自己被电了一下。

    明日朝说。

    他眸子微垂,目光注视着酒盏里粼粼的清酒,若无旁人,毫无醉意,其饮酒的姿态滤去了年少时期的青涩与躁动,由时间和岁月沉淀出一种犹如落花飘坠水面的沉寂感。

    早些时候受了潮的断木上覆着薄薄的青苔,有藤蔓从草丛下的泥土中冒出,沿着依附物生长。

    夕日子天真又懵懵的声音在说:“我父亲怪须佐哥哥,说是他弄丢了她,须佐哥哥就离开村子去找啊找,找啊找……我见到须佐哥哥的时候,据说他已经离开村子十几年了,但奇怪的是,他好年轻,他当时看上去比我的小姑姑还小一点……但是,因为太久没找到那个女孩了,所以村中的大家都说她去世了,父亲和须佐哥哥的关系也变得很糟糕,后来,须佐哥哥就又独自离开村子了……”

    某种紊乱的鼓动好似随着春日的光点在她的胸膛处起伏。

    他刚打开竹篱前的门走出来,但抬眼望见她们时,便不动了,只是安静地等着她们走近。

    “不喝的话倒掉感觉有点浪费。”

    原以为希奈想喝酒大抵是擅酒的,但她自己几杯下肚后,反倒醉得不轻,醉也就算了,醉了胆子就大了,她托着脸颊问明日朝:“明日朝姐姐,你是须佐哥哥的妻子吗?”

    闻言,明日朝一愣,随即柔软地笑了起来。

    柔软的黑衣勾勒出青年像枝桠一般蓬勃生长的肩胛骨,春日的光影在褶皱上流动,其勾勒出的身形高挑又精瘦,并不孱弱。

    但是希奈已经站起来朝地窑跑去了,一边跑还一边笑着说:“今天高兴,你们不喝,我想喝。”

    他略带困惑与审视地看来。

    须佐之男有些慢半拍,片刻后才平静地说:“可是按照人类的年纪,我当她的父亲也绰绰有余了。”

    “我的祖父和祖母总是很担心姑姑的婚事,但他们前几年就已经去世了。”夕日子说:“对了,我还有一个大姑姑,大姑姑已经嫁人啦,嫁到隔壁村了,就小姑姑还没嫁。www.qinglang.me”

    遥遥地望去,日光仿佛化作细碎的金箔一般,打在他身上,将他塑造得像寺庙神社里的神像一样冰冷又圣洁,没有一丝属于生命的气息。

    但是渐渐的,脚步又慢了下来,她一步三回头,最后索性又走了回来。

    “我好久没见到他啦。”夕日子掰着指头数:“一年,两年,三年……诶呀,太久了,忘了多少年了……”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既然不擅长喝,为什么还要喝?”

    他一时间陷入沉默。

    洗完手走进屋里的时候,希奈热情地递来碗筷,她不禁笑了起来,道了声谢就接过。

    虽然都说不喝,但希奈还是给他们都倒上了一碟子,夕日子太小了,还不能喝,希奈用清汤就把她打发了。

    她叹了口气:“早知道你原来这么不擅长喝酒,当初就灌死你算了。”

    “呀,是这样啊。”希奈听后明显高兴地笑了起来,她泛红的脸颊晃开一个轻快的笑容,说:“您终于找到她了,真为您高兴!”

    他寡淡的神情不变,只是平抿的嘴角几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是我的家人。”

    他认真地说。

    明日朝不感到意外,反倒还笑道:“希奈在等须佐哥哥吗?”

    “……”

    “不知道呀。”夕日子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无辜地说:“我不理解大人呀,大人太难懂了,就像我父亲也不给我找母亲一样。”

    “……抱歉,好像有点喝醉了。”

    游离的日光在遮天盖地的叶隙间闪闪烁烁,影影绰绰的光斑遍布了她们所走的小径。

    明日朝一顿,歪了歪头,道:“你刚才就喝那么一点也醉了,还说自己会喝。”

    对此,明日朝有些惆怅地叹息。

    须佐之男夹了一条烤鱼给院里的三花猫后,在她身旁落座。

    反倒是明日朝望着远方渐阴的天空说:“走快点吧,感觉要下雨了。”

    她无语凝噎,转身就快步走了,留下那家伙还在身后噼里啪啦地漏电。

    她说须佐之男长得真漂亮,她说须佐之男就像神话里的英雄一样光采耀目,她还童言无忌地说自己的姑姑好像喜欢他,所以一直没有嫁人,总是期盼他能来。

    顿了顿,似是觉得这个说法不太对,夕日子又说:“我是我父亲收养的孩子,我父亲也没有娶妻,听说,我父亲年少时喜欢的女孩,村中认识她的大家都说她目不能视,非常柔弱,我父亲后来跟着游医学医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治好她的眼睛,但是她很早很早就死掉了。”

    他略微低哑的声音也在说:“可能有点控制不住雷电,你离我远一点吧。”

    小孩子夸起自己仰慕喜欢的大人来,总是天马行空又没有逻辑的。

    明日朝顺着她的声音望去,如她所说,那只圆滚滚的三花猫踱着步子漫过金绿的草丛,追着她们窸窸窣窣而来。

    她又后退了一步:“……你怎么了?”

    明日朝也没有再说什么,任由她调皮地玩耍。

    她见夕日子挥着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忍不住笑道:“你会写字呀。”

    聊着聊着,希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才恍然大悟道:“你们要喝酒吗?我去给你们开一壶酒吧。”

    全程他都乖乖的,努力

    都是一些没营养的话题,也大多是希奈在说,她们从邻居的八卦聊到市集的建设,又从山脚下的耕种谈到行医打猎的趣事,明日朝很熟练地应对附和着。

高。”她附和道。

    回去的途中,明日朝对须佐之男说:“希奈那孩子,似乎喜欢你。”

    “我就不用了。”

    细嫩的草尖摩挲着脚踝和垂下的指尖,带来些许酥麻细密的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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