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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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堂屋，元德发关了门才迫不及待问：“大丫，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多可笑啊，上辈子王美腰只是一个电话，就几乎毁了自己的一生。还以为她有多狠心，原来她也会害怕？
“你还还嘴！我给你养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我说一句你顶三句！我倒要问问你，我哪儿对不起你了，你看我跟仇人一样！我十月怀胎生了你，你小时候生病我走了一夜给你送到县里去看，天啊，都来瞅瞅啊，我赵换娣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孝顺的东西啊！”
“你、你说什、什么，我就是好心，算了，你要是不知好歹，就算了。”
久而久之，元棠自己都有些拿不准，自己是否真的像是赵换娣说的那样，不孝顺，自私，只顾自己？
元棠歪着脑袋，似乎很不理解：“那有什么区别？”
“啧啧啧，赵换娣前一阵还说呢，说问问谁家有好的二婚头，最好是不带孩子的，离咱庄近的，说给她大丫呢。”
“爹，你其实挺能说的。下次我妈打我，你要是也能帮我拦一拦就好了。”
“叔，你也劝劝婶子，咱有话坐下慢慢说。”
大门关紧，他这才压低声音喊元棠：“大丫，你跟爹进屋来。”
“你不想去南方就算了，就在县城找个活，爹以后不会再逼你了。”
王美腰几乎是落荒而逃，她苍白的脸色，颤巍巍的脚步，叫周围的人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元棠自顾自去开门，拉开门，看见门口坐在那儿挂着泪珠，竖着耳朵的赵换娣。
元棠的样子落在全家人眼里，虽然都不知道元棠那句话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但所有人都跟王美腰一样，感到一阵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寒意。
早知道她就不应该来这一趟，哪怕被领班穿小鞋呢，也好过被别人知道她在干什么。
“你看看她这个样子，跟我要害她似的，我是做了什么混账事，才生下她这个讨债鬼！之前说的好好的，人家来了你不愿意了，你当你爹妈是个猴是吧，叫你耍着玩？早知道你这个样，我就应该给你丢河里溺死……”
《九零年代之长姐不干了》最快更新 [lw77]
元德发被气的咳嗽起来。
他沉着声音：“二丫，去给门关上。”
元芹脸色黑黑的。
王美腰眼前黑了一片，全是那一堆男人里混的唯一一个女人，头发短的能看见头皮，低着头在上面念自己是怎么堕落的……
元棠摇头：“我说过，我要读书。”
这个认知几乎让他老了十岁。
怎么元棠突然说起这个？该不会是王家那丫头在外面挣的不是正经钱吧……
元棠还是那副空洞的眼神，脸上带着一抹笑。
元棠左手按住右手，她在对上赵换娣的时候，还是避免不了手抖。
甭管是不是，没证据的事，没必要让旁人知道，倒跟王家结仇。
赵换娣还在哭骂，王美腰扶着她，一头都是汗。
“你们说让我出去打工，可从头到尾，你们问过王美腰去是干什么吗？赵换娣只问了工资就催着我去，你也同意了不是吗？至于我去那边之后会不会有意外，你们也不在意不是吗？”
元柳又捅咕了下元芹，悄声问道：“大姐咋了？她还去打工不？”
“我怎么这么命苦啊，生下这么个白眼狼！我不活了，我还活个什么劲！叫人家笑话我养个不受教的闺女吗？来来来，你这么有能耐你干脆打死你亲妈算了……”
从始至终，她没有松过口！
元德发心里苦涩的很，大女儿不相信自己到了这种地步，她居然觉得哪怕说了，自己也会无视良心和道德让她去。
元德发努力呼了几口气，终于觉得自己不至于被元棠气死了，才说道：“这件事上你怨我们是对的，但你早就知道，你为什么不跟我和你妈说？”
她肉眼可见的抖了起来，脚上的凉鞋突然变成了炙热的镣铐，把她拷在原地动弹不得。
元棠感觉到手掌传来的疼痛，这疼痛让她满心无力。
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对着元德发说道。
……
那些人跟上辈子的人重合，她们隔着老远，用手遮着嘴巴，声音维持在不大不小，足够让她听见，却在她质问时候回答自己什么都没说。
……
元德发只觉得这丫头真狠。
她歪着脑袋，眼神空洞，看的王美腰后背突然一凉。
“做梦不是，谁家敢要她。听说干那种事的女的都一身病……”
“姑娘，爹知道委屈你了，你妈那个性格也着实难相处。”
“我起早贪黑供你上学啊，冬天人家都不干了在家猫冬，就我还顶着风冒着雪去镇上卖粉条！我费心巴力给你供到现在，你现在不认我这个妈了啊！我说什么你都不听。你满庄里去看看，谁家跟你一样上到初三的！我当老的够对得起你了！”
也幸好他没有让元棠去。
她生的比元棠早，脑中不禁回忆起早几年严打时候，那时候乱搞男女关系也是个大问题，白县为了扫黑除恶，把那些犯事的拉去县里的文化广场展示，让每一个人上前说自己犯了什么事。
元棠幽深的眼睛，追着王美腰直到看不到。
本来以为没多大毛病的元家这么闹腾，陈家还在那儿跃跃欲试。自己带不去人，领班那边还难交代……
一石激起千层浪。www.jingting.me
元德发知道自己不能再问了。
元棠走出去，留下脸色难看到苍白的元德发。
每次提到任何一件对赵换娣不利的事情，她都会把话题扯向别处。小时候生病送去县里这句，成了她的筹码一般，只要有外人在场，这句话总是存在。
她离得近，
“知道人栋子为啥不咋带媳妇回来不？就是人家女家那边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说她这个大姑姐名气差，人家爹妈都是体面人，才不过来沾一身骚。”
“你不用说这些扎我的心，我敢对天发誓，我元德发要是让闺女去卖自己，我不得好死。”
总是这样。
元棠慢慢抬起头，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
元德发气结：“你就这么看我？我能让你去干这个？”
“婶儿，你别急，咱好好说！”
王美腰实在没辙了，只能赶紧喊元棠：“小棠，你过来哄哄你妈，真是的，你都多大了，咋能跟爹妈说这么硬的话。”
王美腰下意识就去拦，差点挨到赵换娣的巴掌。
元德发捂着心口，生平第一次体会到赵换娣的感受。
元德发心思转的快一些，他只是一会儿就想到了一个猜测，脸色顿时也很不好看。
元棠紧紧扣着手掌：“我没有答应过！”
元德发额头全是汗，心里也沉甸甸的。
他只是个男人，他没有办法。
心里直叫苦。
她前一刻还在为自己的成功雀跃，为自己打了一贯重男轻女的奶奶的脸而高兴，即便一切是假的，但这仅有的表面的荣光，也让她沉醉其中。
这算个什么事啊。
赵换娣尖叫道：“你说什么？你个死丫头再说一遍？”
这话不啻于在黑暗中看到一个鬼影，犹如鬼魅一般，把王美腰吓的几乎要站不住。
“我不跟你说这个，你还小，现在这些话，过些年你就意识到自己多伤人了。”
“赵换娣可为这个老姑娘操心了，要我说，这好好的一家子，怎么出了个她。这不败坏门楣么。”
可现在只不过元棠一句话，她就像被人扒光了站在大街上。
元棠像是一块坚硬的石头，她看着平平无奇，但遇到事，她的话能砸的心冒出血来。你改变不了她，她太锐利，让你无所遁形。
元棠淡淡道：“你是说什么，是王美腰打算让我去干脏活，还是说你跟赵换娣打算让我跟着她去干脏活？”
有人看着，赵换娣越说越不像话。www.yuanfen.me
元德发捏着烟袋不做声。
要真是这样，那元棠不去是对的。
元棠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
是了，不落在自己身上时候，总会劝别人看开，落在自己身上，只是个可能，也没冤枉她，就能给她吓的魂不附体。
“王美腰，你叫我去南方，到底是进厂还是干别的？”
可她坚定的，说的很慢：“我说我不去南方。”
她一头浆糊，冲着元德发求救。
王美腰什么也顾不得了，她现在竟然有点后悔。
她心里也看不上赵换娣，有什么事非得这么闹，好像巴不得周围人都夸她贤惠夸她肯吃苦，可她也不想想，她姑娘都这么大了，落个不孝顺的名气，回头怎么嫁人？
元棠还是那副样子，眼睛的瞳仁又黑又大，像是要看进人心底。
元棠嘲讽的勾起嘴角：“你没这么想，但等我遇到这种问题，你又不会帮我解决。你只会两手一摊，告诉我你也不想这样。”
赵换娣挥着巴掌就要打，元棠就站在那儿，顶着一张脸给她打。
观众到了，赵换娣的声音更大。
她现在什么也不想了，那不远处窃窃私语的人群，王美腰心乱如麻，觉得她们都在看自己，说不定还已经想到了真相……
元棠看见门口那些人的眼神，只觉得眼前的世界都有些眩晕。
有人拦，赵换娣几乎是马上就哭起来。
赵换娣又是哭又是闹，很快陈珠妈就在门口探头探脑，还跟闻声而来的几个妇女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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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可笑啊，上辈子王美腰只是一个电话，就几乎毁了自己的一生。还以为她有多狠心，原来她也会害怕？
“你还还嘴！我给你养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我说一句你顶三句！我倒要问问你，我哪儿对不起你了，你看我跟仇人一样！我十月怀胎生了你，你小时候生病我走了一夜给你送到县里去看，天啊，都来瞅瞅啊，我赵换娣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孝顺的东西啊！”
“你、你说什、什么，我就是好心，算了，你要是不知好歹，就算了。”
久而久之，元棠自己都有些拿不准，自己是否真的像是赵换娣说的那样，不孝顺，自私，只顾自己？
元棠歪着脑袋，似乎很不理解：“那有什么区别？”
“啧啧啧，赵换娣前一阵还说呢，说问问谁家有好的二婚头，最好是不带孩子的，离咱庄近的，说给她大丫呢。”
“爹，你其实挺能说的。下次我妈打我，你要是也能帮我拦一拦就好了。”
“叔，你也劝劝婶子，咱有话坐下慢慢说。”
大门关紧，他这才压低声音喊元棠：“大丫，你跟爹进屋来。”
“你不想去南方就算了，就在县城找个活，爹以后不会再逼你了。”
王美腰几乎是落荒而逃，她苍白的脸色，颤巍巍的脚步，叫周围的人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元棠自顾自去开门，拉开门，看见门口坐在那儿挂着泪珠，竖着耳朵的赵换娣。
元棠的样子落在全家人眼里，虽然都不知道元棠那句话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但所有人都跟王美腰一样，感到一阵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寒意。
早知道她就不应该来这一趟，哪怕被领班穿小鞋呢，也好过被别人知道她在干什么。
“你看看她这个样子，跟我要害她似的，我是做了什么混账事，才生下她这个讨债鬼！之前说的好好的，人家来了你不愿意了，你当你爹妈是个猴是吧，叫你耍着玩？早知道你这个样，我就应该给你丢河里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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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芹脸色黑黑的。
王美腰眼前黑了一片，全是那一堆男人里混的唯一一个女人，头发短的能看见头皮，低着头在上面念自己是怎么堕落的……
元棠摇头：“我说过，我要读书。”
这个认知几乎让他老了十岁。
怎么元棠突然说起这个？该不会是王家那丫头在外面挣的不是正经钱吧……
元棠还是那副空洞的眼神，脸上带着一抹笑。
元棠左手按住右手，她在对上赵换娣的时候，还是避免不了手抖。
甭管是不是，没证据的事，没必要让旁人知道，倒跟王家结仇。
赵换娣还在哭骂，王美腰扶着她，一头都是汗。
“你们说让我出去打工，可从头到尾，你们问过王美腰去是干什么吗？赵换娣只问了工资就催着我去，你也同意了不是吗？至于我去那边之后会不会有意外，你们也不在意不是吗？”
元柳又捅咕了下元芹，悄声问道：“大姐咋了？她还去打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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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德发心里苦涩的很，大女儿不相信自己到了这种地步，她居然觉得哪怕说了，自己也会无视良心和道德让她去。
元德发努力呼了几口气，终于觉得自己不至于被元棠气死了，才说道：“这件事上你怨我们是对的，但你早就知道，你为什么不跟我和你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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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对着元德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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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德发只觉得这丫头真狠。
她歪着脑袋，眼神空洞，看的王美腰后背突然一凉。
“做梦不是，谁家敢要她。听说干那种事的女的都一身病……”
“姑娘，爹知道委屈你了，你妈那个性格也着实难相处。”
“我起早贪黑供你上学啊，冬天人家都不干了在家猫冬，就我还顶着风冒着雪去镇上卖粉条！我费心巴力给你供到现在，你现在不认我这个妈了啊！我说什么你都不听。你满庄里去看看，谁家跟你一样上到初三的！我当老的够对得起你了！”
也幸好他没有让元棠去。
她生的比元棠早，脑中不禁回忆起早几年严打时候，那时候乱搞男女关系也是个大问题，白县为了扫黑除恶，把那些犯事的拉去县里的文化广场展示，让每一个人上前说自己犯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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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棠走出去，留下脸色难看到苍白的元德发。
每次提到任何一件对赵换娣不利的事情，她都会把话题扯向别处。小时候生病送去县里这句，成了她的筹码一般，只要有外人在场，这句话总是存在。
她离得近，
“知道人栋子为啥不咋带媳妇回来不？就是人家女家那边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说她这个大姑姐名气差，人家爹妈都是体面人，才不过来沾一身骚。”
“你不用说这些扎我的心，我敢对天发誓，我元德发要是让闺女去卖自己，我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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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棠慢慢抬起头，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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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儿，你别急，咱好好说！”
王美腰实在没辙了，只能赶紧喊元棠：“小棠，你过来哄哄你妈，真是的，你都多大了，咋能跟爹妈说这么硬的话。”
王美腰下意识就去拦，差点挨到赵换娣的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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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换娣尖叫道：“你说什么？你个死丫头再说一遍？”
这话不啻于在黑暗中看到一个鬼影，犹如鬼魅一般，把王美腰吓的几乎要站不住。
“我不跟你说这个，你还小，现在这些话，过些年你就意识到自己多伤人了。”
“赵换娣可为这个老姑娘操心了，要我说，这好好的一家子，怎么出了个她。这不败坏门楣么。”
可现在只不过元棠一句话，她就像被人扒光了站在大街上。
元棠像是一块坚硬的石头，她看着平平无奇，但遇到事，她的话能砸的心冒出血来。你改变不了她，她太锐利，让你无所遁形。
元棠淡淡道：“你是说什么，是王美腰打算让我去干脏活，还是说你跟赵换娣打算让我跟着她去干脏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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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真是这样，那元棠不去是对的。
元棠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
是了，不落在自己身上时候，总会劝别人看开，落在自己身上，只是个可能，也没冤枉她，就能给她吓的魂不附体。
“王美腰，你叫我去南方，到底是进厂还是干别的？”
可她坚定的，说的很慢：“我说我不去南方。”
她一头浆糊，冲着元德发求救。
王美腰什么也顾不得了，她现在竟然有点后悔。
她心里也看不上赵换娣，有什么事非得这么闹，好像巴不得周围人都夸她贤惠夸她肯吃苦，可她也不想想，她姑娘都这么大了，落个不孝顺的名气，回头怎么嫁人？
元棠还是那副样子，眼睛的瞳仁又黑又大，像是要看进人心底。
元棠嘲讽的勾起嘴角：“你没这么想，但等我遇到这种问题，你又不会帮我解决。你只会两手一摊，告诉我你也不想这样。”
赵换娣挥着巴掌就要打，元棠就站在那儿，顶着一张脸给她打。
观众到了，赵换娣的声音更大。
她现在什么也不想了，那不远处窃窃私语的人群，王美腰心乱如麻，觉得她们都在看自己，说不定还已经想到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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