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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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曳低头看腿边的狼，伸出另一只手挠了挠它的下巴：“需要就舔一下。”

    疼痛毫无预警地袭击了闻非的后颈。

    “别动。”封曳的声音像悬在平静湖面上的月亮。黄蜂在闻非的挣扎中如巨浪中的锚，稳稳地、不容置喙地将蜂针缓慢地、一寸寸地扎得更深。蓝色从黄蜂的身体中流淌进闻非的血液里。

    闻非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精神力控制不住地满涨出来，急躁而焦渴地涌向身边的向导。

    系统还没有将“不建议宿主答应对方”说完，封曳已经开口拒绝。

    【我也没有。】

    封曳：？我哪里会这个。

    系统刚回答完，空中投影也播放完毕，校长宣布典礼结束，大家陆陆续续起身，准备回宿舍。

    是应用精神力。

    系统没接话。

    封曳放弃了。「不要想象xx」这样的指令只会起反效果，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精神力这三个字，甚至连原本不知道怎么轻易就能唤出的精神体现在也叫不出来了。

    封曳：【好抽象，不能做完一个结印手势之后，精神力就忽然涌出来把敌人打败吗？】

    “你现在的——状态”，封曳斟酌用词，“很不稳定，需要帮助吗？”

    【不是说半个小时之后，精神体会自动回归主人的精神域吗？】封曳有些疑惑。

    【不能。】系统认真思考后回答。

    【他还活着吗？】封曳打断系统。

    【刚刚主任有详细介绍。】

    舌头收了回去，闻非指尖的颤抖愈发剧烈，却没松手。

    封曳一目十行地阅读精神抚慰剂说明书：「......建议采用注射方法，起效最快。」

    「精神力，简单来说，是五感增强后的具象表达，也是区分哨兵和向导的重要因素。

    腿边的狼依然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封曳等了两秒，它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封曳，030111B，欢迎回到宿舍。”

    《任务是摸一百次毛茸茸》

    【我没听。】

    积分持续上涨，封曳目前已经有140积分。一天之内压榨了闻非三次积分，帮他一把也无可厚非，封曳购买了60积分【A级精神抚慰剂】——虽然精神抚慰剂并不能代替向导的疏导作用，只能让哨兵暂时冷静下来。

    尖锐的刺痛集中在极细小的切口处，被成倍放大，灼烧般的痛还没有散去，冰凉的液体立刻强势涌入。

    “闻非同学？”封曳在闻非耳边打了个响指。就算封曳看不见对方的精神域，也能看出来他此时的状态不太对劲了。

    应用精神力......封曳翻开系统送给他的那本《精神力初级使用指南》。

    系统回答：【对。但如果宿主被开除了，离开云顶军校，能接触到哨兵和向导机会非常渺茫。】

    “松手。”封曳凑近了一些闻非，他的声线清越又有磁性，像雪山解冻后流淌出的冰泉，“我帮你。”

    【刺断了精神体是不是会死？】封曳忽然担忧地问。

    封曳依然没有见到室友。简单洗漱完毕，他打开通讯器，先跳出来的是课表通知，最上面一行赫然写的5：30操场集合早训。

    封曳回过神，他弯弯眼睛笑起来：【你不是没有闹钟功能？】

    封曳正继续阅读指南，试图寻找另外的方法，面对打扰时手上的动作便一分也没留力。他拱起食指指节，顶在狼的上颚处，将它的嘴巴撑开，大拇指敲了敲对方不听话的牙齿。

    封曳问系统：【我不需要毕业也能完成任务回家对吧？】

    【摸到一只毛茸茸，积分+70】

    手边的温度越来越高，仿佛在火焰旁炙烤，封曳从指南中回过神来。视野中的一切变得粘稠滚烫，空气像是被灼烧融化后缠绕在他的手臂上。

    闻非沉默。

    封曳从没干过注射的活，闻非一动他便感觉精神体的蜂针死死卡住。

    “放松。”封曳揉了揉狼的耳朵。

    四周的学生们似乎看不                                                见身边在发生什么，没有人向这里看上一眼，除了——来自封曳身后的一道目光。系统忽然觉察到什么：【宿主......】

    封曳抓住闻非的手腕，袖口处确实镶有芯片。他想，我真的是个很善良的人。

    “不可以。”

    封曳站起身，他的影子落在闻非身上，年轻的哨兵像一条被遗弃的大狗。

    但下一秒，它便如泄了气的气球般软了骨头，呜咽一声趴倒在地。然而这样的示弱也没有得到怜悯，更加强势的、猛烈的、霸道的疼痛与威压迎头砸下。

    闻非猛地伸出手攥住封曳的手腕，掌心湿濡发烫，碧绿的眼睛在幽暗中泛着光，死死盯住封曳。

    哨兵重应用，向导重控制。哨兵可以运用精神力探知危险，集中精力，甚至强化体质。而向导则可以通过操控精神力进一步控制身边的环境，或是影响自己和其他生物的感知能力。」

    未进行绑定的向导帮哨兵梳理精神域时，哨兵会本能反抗，不会是很愉快的体验。但此刻闻非却期待得微微颤抖，他不舍地松开手，却还是虚虚地圈着封曳的手腕。

    有关封曳的一切信息都在入侵哨兵过强的五感，他平稳的呼吸声放大成震耳欲聋的节奏，他指腹温润的触感温度好似蛇一般绕□□息，他眨眼时睫毛微颤将空气搅动，一圈圈涟漪缓缓化开。

    扫描完封曳的瞳孔后，宿舍门应声而开。

    “唔！”闻非本能地挣扎试图抵抗，肌肉绷紧了，尖刺的推进受到了阻碍。

    【因为它和它的主人现在状态都不稳定。】

    「精神力的使用是一种本能反应，和呼吸一样，越刻意反而越难以精准操控。初学者在应用精神力时，请不要试图想象它的存在，只需要专注于自己的目标即可。」

    两只手上都袭来带着热气的痒意，封曳微微仰起下巴，头顶的光掉进他漆黑的眸子里，轻轻晃动。封曳蹙眉，他又弹了下狼的鼻子。

    【所以他什么时候能清醒？】

    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嗡嗡声在耳边响起，那只黄蜂精神体不知何时冒了出来。金色的身影轻轻落于封曳的掌心，尾部尖利的针刺从瓶口扎了进去。

    【建议宿主暂时不要管闻非，借着人流的掩护回宿舍。宿主刚刚的行为每一项都违反了校规，而宿主身后的督导学长已经盯了宿主很久了。】

    “为什么......因为我不够强？”闻非仍紧紧地握着封曳的手腕，像饿急了的狼叼着猎物。

    那就是会死了。这只黄蜂虽然不强，没法成长，也不是封曳喜欢才选的，但好歹是封曳接触到的第一个属于自己的精神体，总不忍心看它死在自己面前。

    封曳悲痛地仰面倒在床上。

    狼伸出牙齿磨了磨封曳的指尖，不痛，但是痒得恼人。

    【30分钟到了。】系统忽然出声。

    耳朵滚烫，闻非紧绷的身体略微松懈一些。讲台处的空中投影正在播放介绍校史校规的立体影像，昏暗的灯光影影绰绰。闻非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系统观察了一下失去意识的闻非：【黄蜂的蜂针上有毒液，但哨兵体质强于普通人，对他们仅有麻痹作用。】

    “......我可以做你的哨兵吗？”他的声音沙哑低沉。若不是紧挨着坐，封曳不一定能听清。

    封曳松了口气。狼用鼻子蹭了蹭封曳的鞋尖，封曳挠挠它的脑袋，它便不舍地消失了。

    封曳划过开头的介绍，翻到到实操部分。

    闻非忽然弯腰将额头抵在前面座椅的靠背上，他捂住嘴巴，干呕的痛苦从胃里翻涌上来。指甲撞击牙齿发出的轻微响声从骨髓钻进神经里，让人泛酸的痒意搔入灵魂。

    【闻非是在询问宿主能否与他绑定向哨关系，不——】

    “哎加我一下飞讯啊！”“我没带通讯器出来，怎么加？”“你看你校服袖口，里面有内嵌芯片，往我这滴一下就行。”......周围两位同学交换联系方式的对话穿进封曳的耳朵里。

    “回答我的问题，需要帮助吗？”封曳的目光平静。

    浅蓝色的小瓶子出现在封曳的掌心里。

    【督导学长是什么？】封曳问。

    封曳扭头看了一眼闻非，哨兵依然一言不发地安静坐着，像一尊石像。他问系统：【怎么看出来的？】

    系统回答：【如果宿主会用精神力的话，不会死。】精神体本质是精神力的具象化，因此除非精神力枯竭，否则精神体不存在死亡的概念。但这只黄蜂精神体并不是封曳用自己的精神力具化出的，受到致命损伤后自然会消亡。

    【宿主可以尝试应用精神力，就会感应到闻非混乱的精神域。】

    封曳：......

    手下的狼也挣扎起来，它的骨骼咔咔作响，毛发更加坚硬，扎得封曳手心生疼。它想要变大。

    黄蜂的身体逐渐变成蓝色，像一颗亮起的星星。

    【视体质而定。】

    火热肥厚的舌头□□封曳的掌心，犹嫌不够，又一根根卷过封曳的手指。另一边，闻非攥着封曳的手没松开，力道却轻了一些，他的指尖轻颤着，下意识地、控制不住地摩挲着封曳的腕心。封曳的手腕腕节上有一道疤，蔓延到小臂处，像是野兽留下的牙印。



    封曳：......

    好吧，不要试图想象如何应用精神力，而是专注于自己的目标——那么现在他的目标是什么？

    【我给宿主定了闹钟。】系统试图安慰他，【从4:30开始，宿主不用担心醒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