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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那缰绳一扯，那马登时掀起前腿一阵嘶鸣，往那集市的街心奔了去，翩翩少年乌发扬起，轩轩眉宇间是敢与烈阳争辉的傲气。晚宁还小，坐在前面，那少年揽着她，迎风而行，稚颜皓齿，眉目无忧，笑的心底的无边绚烂，喊的眼中的盈盈芳华，她是极开心。
只见将军府里冲出来一个少年和一个小女孩儿，跑得极快，跨着大步下了那六尺高台阶。顾言在那军马前停下，扶过身后刹不住的晚宁，把她托上了马，而后自己踩着马镫翻了上去，双臂环着晚宁，得意又灿烂。
这边顾言是被骂习惯了的，低着头，不说话，是准备好了回去抗一顿家法，于他而言是反正玩高兴了。晚宁站在一边看着他，不担心，也习惯了，反正好玩的是真好玩儿。
眼见天色渐晚，若不想露宿山野，便要加快行程才能到那竟州郊野的驿馆，晚宁换好衣裳，顾言便引马前行，晚宁坐在车里无趣，便爬出来，坐在顾言边上，晃着腿。
圣旨到。
此时，那府宅之中，只剩柳心兰一人，裘晚宁悬梁自尽。京城坊间忽而风起，皆流传，裘家小姐相思无果，家中遭难，含恨殉情而死。
《言宁为安》
谁下的旨呢？当然是皇帝，被某人胁迫的皇帝，那人是谁呢？还没查出来。
康平廿六年二月十三。
顾言看她双眼期盼便知其心意，大声道：“凡泼马之人，广陵侯府皆赏！”
那王潜还要劝，武初明却知柳心兰心意已决，那性子是劝不动的，哀叹，却也只能依从。
他换了只手拉住那缰绳，把晚宁搂过来，揉着她的头发，看着她，哄着，“莫想，有我。”
裘晚宁到了城外郊野，车夫不见踪迹，救她之人亦不知所踪。
龙骧将军府人心惶惶，府中婢女、小厮、府兵，拣着家俬，收着包袱，拿的拿，抢的抢，仓仓惶惶陆陆续续地奔出府邸。
眼见圣旨将至，一妇人无从面圣，偏门外头，来了两个人。一个王潜，一个武初明。
晚宁眼泪挂在眼底，看见顾言，眼睛眨了一下，那泪珠吧哒吧哒自顾自地往下掉，一颗眼泪一重山，顾言手足无措，擦也不是，不擦好像也不是。
“天未悔祸，王室多难。今，龙骧逆贼潜通夷寇，覆我朝纲，念其累年戍边之功，逆贼贼首裘弘，家眷柳心兰、裘晚宁等，皆赐绞刑，以慰宗庙。钦此。”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看你一直看不见我……”
“是了。”顾言像想起些什么，蹙眉问她，也不是疑虑，就是好奇，“我那玉佩哪去了？”
还未说完，柳心兰淡淡说道：“保下宁儿，我，愿赴死。”
顾言心想这下糟了，给阿宁砸疼了，顾不得思前想后，跑了进去。
王潜和武初明两人亲自在京中周旋，一个买通仵作，一个买通大狱，以死囚换出柳心兰全尸，葬于京郊茂林碧水之处，亦无人查证裘晚宁尸首真身。
顾敬翎感到城门口，看见自己家的泼猴当即大声责骂起来：“你这兔崽子，我少看你一眼，你便闯出大祸，你是要造反嘛？那军马是你能随意牵走的？宁儿要是有什么闪失，我看你如何与你裘世伯交代！”
“呵，你家下人顺东西啊。”顾言冷笑了一下，却也释然，谁家下人不顺点东西呢？
他一早就去军营马厩里，牵了一匹高头大马，意思是坐高点，能少吃些水攻，自然还要去带上阿宁。那马生的毛白如雪，四蹄如虹点晕染，异色斑驳，跑起来时浑身上下线条流动，如承云踏雾，速度极快。
“你可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这么喜庆好玩儿的日子里，怎么会少了那揭瓦成性顾言呢？
眼见要到街心，人开始密集，顾言勒马缓行，晚宁左悄悄，右看看，只见人人衣冠尽湿，却言笑晏晏，她也想玩儿，转过头，拍拍顾言。
“只有我死了，宁儿才能逃出去。”柳心兰决绝道。
两人呼吸一致，三个起伏后，散开腿就往外跑，晚宁跑得慢，顾言牵着她，半拉着，给晚宁加了点速度。
两人骑着马一路奔到了大街上，引得双双赞然眸光，马蹄溅起那地上一滩滩的水，如那落地的神祇烟火，步步绽开烂漫欢愉。
“阿宁，这马极好，我带你溜溜。”
晚宁只觉得脑袋咚的一声，生疼，手揉着就要哭起来，那玉佩叮叮当当落在地上，惊醒了一边打瞌睡的婢女。
康平二年六月廿六
过节嘛，自然是越疯越开心，可不知谁手里的瓢子脱了手，啪的一声砸到了马身上，马懂什么，害怕，那就跑。
晚宁笑了，那偷骑军马的事情在她脑子里闪映。
她塞给她手里一只银簪，转身锁了门，此生，母女缘尽。
晚宁垂下眼睛，黯黯然点了点头，心中不痛吗？痛的，可活着 就要拼命继续。
襦裙翩翩的婢女们反应过来时，已经是追不上了，裙子绊脚。
晚宁自己擦了擦，一脸埋怨地看着他，“那你就进来啊，又没人拦你。”
康平廿六年二月初九。
晚宁转着眼珠子仔细想了想，回到家的每一个细节里，她记得的细节里，都没有那个砸了她头的玉佩，“没见着，许是丢了？”
当晚，柳心兰自己下厨，做了满桌裘晚宁爱吃的佳肴，下药，晚宁怎会想到自己的母亲会对自己下药，吃得放心，晕得迅速。迷蒙之中，柳心兰哄骗裘晚宁，坐上了偏门外的马车，“去城外，可见顾言，好好活着。”
为何？因那风声已至，龙骧大军通敌弃城，府邸之中，丧事未过，又逢劫难，想活的，必逃。晚宁的母亲柳氏，柳心兰，乃那落了魄的历州县侯的独女，自也是一身将门之气，坦荡荡无愧于心，于是端坐在那堂中，看着家奴四下逃散，看着府中珠玉财物逐渐搬空，她是不动如山。
顾言知她意思，不得善终，偏偏不得善终。
王潜此时并不同意，那裘弘背地里与他乃是挚交，若不能护下他的妻儿，九泉之下如何交代？
“夫人，死囚有两个。”
康平廿六年六月廿六。
那马就此奔了一路，冲到了城门口。守城的官兵是眼见不妙，四五个一拥而上是好不容易才拉住这极好又极疯的马，一瞧，果然又是顾家小侯爷。
婢女们看着这俩小祖宗偷偷的笑，笑得很轻，但能听见。
顾言悄悄溜了进去，隔着一扇门板，唤道：“阿宁，阿宁。”
顾言就牵着这马，大摇大摆的往街上去了，绕过两个巷尾，到了将军府，把马往那台阶旁的石狮子脚上一拴，大步跑了进去。那值守的府兵对视了一眼，皆知近日又有好戏了。
两人在那马车上换好了衣裳，当然，顾言是在那车外面换的，大丈夫，无所顾忌。
顾言跟晚宁皆看了她们一眼，而后两人又对视了一番，这两个是能用眼睛就换心意的，几番眉目轻挑又轻眨，相视而笑。
走在街上，人人手里皆有一壶，一瓢，一盆的水，想泼哪泼哪，想浇谁浇谁，巡街的衙役府兵皆不放过，合法闹事。但，喜庆的节日里，大家都顾着喜庆，无人想要闹事。
“泼寒胡节。”顾言懒懒散散地答她，他当然知道，年年节节他都在想着哪个东西好玩，能带阿宁去玩儿。
进门后两人摘下帷帽，三双愁眸相对无言，武初明开了口，“夫人，眼下……”
官兵是无权处置世袭的小侯爷的，将军家的小姐就更不能处置，于是急急通传到了侯府，找来了顾敬翎。
这还了得，那街上凡有水的皆簇拥而至，毫不犹豫地一壶壶一盆盆一瓢瓢的往那高头大马身上浇，那水不断溅起，冲到两人身上，透心清凉。顾言勒着马，那马是团团打转，似亦觉清爽，毫无惊逃之意。
顾言绕过那几处曲水萦绕，花蔓盘石的园子，就到了晚宁的小院儿里。此时天儿热，那院里金光满地，铺开的树荫底下也是冒着热气，晚宁在屋里，蹲在冰盆旁边，看着小话本，没听见外面有人进来，几个婢女热得昏昏欲睡，亦无察觉。
“可见顾言。”于是，裘晚宁回城不得，死？不可。遂前往越州。
晚宁却想起母亲 来，看着车子底下不断后撤的泥泞小路，有些出神，一点点而已，目光空空起来，似是魂魄飞进了回忆里，她轻声道：“我母亲待下和善，府里下人顺点东西，只要不过分，便是不过问的。她说我们多得是，下人们拿一点，也算积德行善，可是，偏偏……”
这天天气极好，耀日当空，团云朵朵垒于天际如千山堆雪。那重檐叠瓦，街招满布的京城街市里，满地满墙满门满院的水汽，没下雨，全湿了，因着那泼寒胡节。
晚宁听见有什么声响，窸窸窣窣的，抬起一双泛着水光的眼睛四处找，窗外，没有，桌底下，没有，床底下，没有，在哪呢？她寻思许久，没瞧见。
顾言在那门板后面着急，低头发现自己腰上有块玉佩，通体白润，两三寸的大小，还坠着明黄色的流苏，还算显眼，扯下来，对准了晚宁，丢了过去，极准，他自己也没想道。
于是那极好的军马是疯也似的冲了出去，幸好，幸好是反着方向，没有扎进人堆里。
顾言一路大喊着让开，故而没有蹭到路人，可却踢翻了满街的摊位，撞倒不少板车，惊到了许多孩童。可少年的顾言这要护着晚宁，那要勒着疯马是完全招架不住，根本停不下来。
属实，只有一个小姐逃脱，若被发现，也不会有过多的追兵，若连夫人都逃了，那追兵必是能出便出，翻转每一个城池也要找到他们的。
] 他把那缰绳一扯，那马登时掀起前腿一阵嘶鸣，往那集市的街心奔了去，翩翩少年乌发扬起，轩轩眉宇间是敢与烈阳争辉的傲气。晚宁还小，坐在前面，那少年揽着她，迎风而行，稚颜皓齿，眉目无忧，笑的心底的无边绚烂，喊的眼中的盈盈芳华，她是极开心。
只见将军府里冲出来一个少年和一个小女孩儿，跑得极快，跨着大步下了那六尺高台阶。顾言在那军马前停下，扶过身后刹不住的晚宁，把她托上了马，而后自己踩着马镫翻了上去，双臂环着晚宁，得意又灿烂。
这边顾言是被骂习惯了的，低着头，不说话，是准备好了回去抗一顿家法，于他而言是反正玩高兴了。晚宁站在一边看着他，不担心，也习惯了，反正好玩的是真好玩儿。
眼见天色渐晚，若不想露宿山野，便要加快行程才能到那竟州郊野的驿馆，晚宁换好衣裳，顾言便引马前行，晚宁坐在车里无趣，便爬出来，坐在顾言边上，晃着腿。
圣旨到。
此时，那府宅之中，只剩柳心兰一人，裘晚宁悬梁自尽。京城坊间忽而风起，皆流传，裘家小姐相思无果，家中遭难，含恨殉情而死。
《言宁为安》
谁下的旨呢？当然是皇帝，被某人胁迫的皇帝，那人是谁呢？还没查出来。
康平廿六年二月十三。
顾言看她双眼期盼便知其心意，大声道：“凡泼马之人，广陵侯府皆赏！”
那王潜还要劝，武初明却知柳心兰心意已决，那性子是劝不动的，哀叹，却也只能依从。
他换了只手拉住那缰绳，把晚宁搂过来，揉着她的头发，看着她，哄着，“莫想，有我。”
裘晚宁到了城外郊野，车夫不见踪迹，救她之人亦不知所踪。
龙骧将军府人心惶惶，府中婢女、小厮、府兵，拣着家俬，收着包袱，拿的拿，抢的抢，仓仓惶惶陆陆续续地奔出府邸。
眼见圣旨将至，一妇人无从面圣，偏门外头，来了两个人。一个王潜，一个武初明。
晚宁眼泪挂在眼底，看见顾言，眼睛眨了一下，那泪珠吧哒吧哒自顾自地往下掉，一颗眼泪一重山，顾言手足无措，擦也不是，不擦好像也不是。
“天未悔祸，王室多难。今，龙骧逆贼潜通夷寇，覆我朝纲，念其累年戍边之功，逆贼贼首裘弘，家眷柳心兰、裘晚宁等，皆赐绞刑，以慰宗庙。钦此。”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看你一直看不见我……”
“是了。”顾言像想起些什么，蹙眉问她，也不是疑虑，就是好奇，“我那玉佩哪去了？”
还未说完，柳心兰淡淡说道：“保下宁儿，我，愿赴死。”
顾言心想这下糟了，给阿宁砸疼了，顾不得思前想后，跑了进去。
王潜和武初明两人亲自在京中周旋，一个买通仵作，一个买通大狱，以死囚换出柳心兰全尸，葬于京郊茂林碧水之处，亦无人查证裘晚宁尸首真身。
顾敬翎感到城门口，看见自己家的泼猴当即大声责骂起来：“你这兔崽子，我少看你一眼，你便闯出大祸，你是要造反嘛？那军马是你能随意牵走的？宁儿要是有什么闪失，我看你如何与你裘世伯交代！”
“呵，你家下人顺东西啊。”顾言冷笑了一下，却也释然，谁家下人不顺点东西呢？
他一早就去军营马厩里，牵了一匹高头大马，意思是坐高点，能少吃些水攻，自然还要去带上阿宁。那马生的毛白如雪，四蹄如虹点晕染，异色斑驳，跑起来时浑身上下线条流动，如承云踏雾，速度极快。
“你可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这么喜庆好玩儿的日子里，怎么会少了那揭瓦成性顾言呢？
眼见要到街心，人开始密集，顾言勒马缓行，晚宁左悄悄，右看看，只见人人衣冠尽湿，却言笑晏晏，她也想玩儿，转过头，拍拍顾言。
“只有我死了，宁儿才能逃出去。”柳心兰决绝道。
两人呼吸一致，三个起伏后，散开腿就往外跑，晚宁跑得慢，顾言牵着她，半拉着，给晚宁加了点速度。
两人骑着马一路奔到了大街上，引得双双赞然眸光，马蹄溅起那地上一滩滩的水，如那落地的神祇烟火，步步绽开烂漫欢愉。
“阿宁，这马极好，我带你溜溜。”
晚宁只觉得脑袋咚的一声，生疼，手揉着就要哭起来，那玉佩叮叮当当落在地上，惊醒了一边打瞌睡的婢女。
康平二年六月廿六
过节嘛，自然是越疯越开心，可不知谁手里的瓢子脱了手，啪的一声砸到了马身上，马懂什么，害怕，那就跑。
晚宁笑了，那偷骑军马的事情在她脑子里闪映。
她塞给她手里一只银簪，转身锁了门，此生，母女缘尽。
晚宁垂下眼睛，黯黯然点了点头，心中不痛吗？痛的，可活着 就要拼命继续。
襦裙翩翩的婢女们反应过来时，已经是追不上了，裙子绊脚。
晚宁自己擦了擦，一脸埋怨地看着他，“那你就进来啊，又没人拦你。”
康平廿六年二月初九。
晚宁转着眼珠子仔细想了想，回到家的每一个细节里，她记得的细节里，都没有那个砸了她头的玉佩，“没见着，许是丢了？”
当晚，柳心兰自己下厨，做了满桌裘晚宁爱吃的佳肴，下药，晚宁怎会想到自己的母亲会对自己下药，吃得放心，晕得迅速。迷蒙之中，柳心兰哄骗裘晚宁，坐上了偏门外的马车，“去城外，可见顾言，好好活着。”
为何？因那风声已至，龙骧大军通敌弃城，府邸之中，丧事未过，又逢劫难，想活的，必逃。晚宁的母亲柳氏，柳心兰，乃那落了魄的历州县侯的独女，自也是一身将门之气，坦荡荡无愧于心，于是端坐在那堂中，看着家奴四下逃散，看着府中珠玉财物逐渐搬空，她是不动如山。
顾言知她意思，不得善终，偏偏不得善终。
王潜此时并不同意，那裘弘背地里与他乃是挚交，若不能护下他的妻儿，九泉之下如何交代？
“夫人，死囚有两个。”
康平廿六年六月廿六。
那马就此奔了一路，冲到了城门口。守城的官兵是眼见不妙，四五个一拥而上是好不容易才拉住这极好又极疯的马，一瞧，果然又是顾家小侯爷。
婢女们看着这俩小祖宗偷偷的笑，笑得很轻，但能听见。
顾言悄悄溜了进去，隔着一扇门板，唤道：“阿宁，阿宁。”
顾言就牵着这马，大摇大摆的往街上去了，绕过两个巷尾，到了将军府，把马往那台阶旁的石狮子脚上一拴，大步跑了进去。那值守的府兵对视了一眼，皆知近日又有好戏了。
两人在那马车上换好了衣裳，当然，顾言是在那车外面换的，大丈夫，无所顾忌。
顾言跟晚宁皆看了她们一眼，而后两人又对视了一番，这两个是能用眼睛就换心意的，几番眉目轻挑又轻眨，相视而笑。
走在街上，人人手里皆有一壶，一瓢，一盆的水，想泼哪泼哪，想浇谁浇谁，巡街的衙役府兵皆不放过，合法闹事。但，喜庆的节日里，大家都顾着喜庆，无人想要闹事。
“泼寒胡节。”顾言懒懒散散地答她，他当然知道，年年节节他都在想着哪个东西好玩，能带阿宁去玩儿。
进门后两人摘下帷帽，三双愁眸相对无言，武初明开了口，“夫人，眼下……”
官兵是无权处置世袭的小侯爷的，将军家的小姐就更不能处置，于是急急通传到了侯府，找来了顾敬翎。
这还了得，那街上凡有水的皆簇拥而至，毫不犹豫地一壶壶一盆盆一瓢瓢的往那高头大马身上浇，那水不断溅起，冲到两人身上，透心清凉。顾言勒着马，那马是团团打转，似亦觉清爽，毫无惊逃之意。
顾言绕过那几处曲水萦绕，花蔓盘石的园子，就到了晚宁的小院儿里。此时天儿热，那院里金光满地，铺开的树荫底下也是冒着热气，晚宁在屋里，蹲在冰盆旁边，看着小话本，没听见外面有人进来，几个婢女热得昏昏欲睡，亦无察觉。
“可见顾言。”于是，裘晚宁回城不得，死？不可。遂前往越州。
晚宁却想起母亲 来，看着车子底下不断后撤的泥泞小路，有些出神，一点点而已，目光空空起来，似是魂魄飞进了回忆里，她轻声道：“我母亲待下和善，府里下人顺点东西，只要不过分，便是不过问的。她说我们多得是，下人们拿一点，也算积德行善，可是，偏偏……”
这天天气极好，耀日当空，团云朵朵垒于天际如千山堆雪。那重檐叠瓦，街招满布的京城街市里，满地满墙满门满院的水汽，没下雨，全湿了，因着那泼寒胡节。
晚宁听见有什么声响，窸窸窣窣的，抬起一双泛着水光的眼睛四处找，窗外，没有，桌底下，没有，床底下，没有，在哪呢？她寻思许久，没瞧见。
顾言在那门板后面着急，低头发现自己腰上有块玉佩，通体白润，两三寸的大小，还坠着明黄色的流苏，还算显眼，扯下来，对准了晚宁，丢了过去，极准，他自己也没想道。
于是那极好的军马是疯也似的冲了出去，幸好，幸好是反着方向，没有扎进人堆里。
顾言一路大喊着让开，故而没有蹭到路人，可却踢翻了满街的摊位，撞倒不少板车，惊到了许多孩童。可少年的顾言这要护着晚宁，那要勒着疯马是完全招架不住，根本停不下来。
属实，只有一个小姐逃脱，若被发现，也不会有过多的追兵，若连夫人都逃了，那追兵必是能出便出，翻转每一个城池也要找到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