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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捻起一根薯条,戳着番茄酱,却只是戳着:“你在女子剑道部待过两年。”

    “不是说全员参加吗?哎呀,好可惜,如果有机会一起参加比赛,这个故事一定会更有意思。”

    “可多事呢。首先,下午出来时见到二楼的卓曼了,她特地在过道等着我。”

    “高中!那就是你知道咯?告诉我。”

    “没事,我来。来的时候就是我开的,刚刚还去洗车呢。没问题。”

    “……林乐喜打开袋子,就看到一套写了我名字的旧护甲。你看,这样子的,打剑道用的。”

    “现在去哪?”

    “我已经尽量早了。”她说。

    即使猜对了,她也只是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

    “有为我打气加油吗?”

    到了下班时间,从写字楼出来的人明显比进去的多了。

    “嗯……我们剑道部是按年龄排出场次序的,年龄小的排前面。”

    “我开吧。”

    “你是中坚。”

    “本想请你吃顿好一点的,感谢你过去两个月的照顾。”

    等到了天色暗沉,七点将到时,袁苑桉终于下班了。

    “可以哦。”我抽出一根薯条蘸点番茄酱,“今天算第一顿,还有十九顿。”

    “要告诉我什么?”她说。

    “就……像你推测的,她们不算正常的女友关系。”

    麦当劳里人不多,很快就取齐餐,找了个靠窗边的位置坐下。两份大薯条倒出来堆在盘子中间,像个小山包,几包番茄酱也挤成一小堆。

    “你会觉得困惑吗?”

    “我宁愿折合成麦当劳。”

    “听起来有点厉害哦。”

    “有。个人赛和团体赛,全员参加。”

    “啊这……很难开口吧?”

    麦当劳里有一群小朋友在过生日,略吵,幸好我们坐在离他们最远的窗边,那吵闹声就成了背景音。一玻璃之隔就是夜晚的城市,车水马龙,行人无声经过。而在这两者之间,餐厅的小桌子就自成了一个我说她听的空间。

    “你对这些蛮清楚嘛。”还说以前不熟。

    “对呀。明明都是自己经历过的,却像从别人口中听来的故事。每次听到新的片段,我就会想:哇,原来我是这样的人。”

    我暗暗费了点心思,尝试把事情叙述得轻快有趣些。由是袁苑桉脸上就带上点微笑,那样静静坐在眼前,时而回应一两句——这令我觉得有真实感。

    ···

    “也有。”她微微转过脸去,不晓得看的是窗外的马路还是玻璃上映出的镜像。

    还见到之前刚认识的那位,叫什么来着?对,吴霜。她从大堂出来,直接往这边走,经过时往这边打量了一眼,估计惊讶我把车洗干净了。但她没说什么,微微点个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把她的车开走。

    “反正学生很快会毕业,没有学校支持也很难维持。”

    袁苑桉给出的理由很简单,今天薯条买一送一,新品雪糕第二件半价。这个理由我喜欢,买一送一的份量一个人吃不完,第二件半价也意味着不是独自一人,尤其是像雪糕这种非常不适合一人吃两件的食物。

    “高中,七年前了。”

    “要是我再早一年入学就好了。”

    “你真这么想?”

    其实我可想跟她分享这些八卦,但吸取昨天的教训,还是忍一忍吧。况且,把别人的私事作为谈资也不太好。

    先前见过的那个快递员又来了一趟,还是带着一堆快递。估计他一天要往返这一带的写字楼好几趟,收件、送件,日日奔走。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提醒一下她们,下次别在那种地方。”

    “啊?我们还是同一个社团。”这种事情不早跟我说呢。

    她把目光转回来:

    “那,我有参加比赛吗?”

    然后,我终于说到了今天的新发现。

    “你不惊讶吗?”我直接指出,“我竟然跟剑道扯上关系。”

    “每年都有,校际的。”

    哈,我就猜她会这么说。打比赛不止我一人,观赛的也不止她一人,又不熟,挥什么手呢。

    好吧,七年,人会变的吧。我的故事仿佛忽然变了个风格,变成了热血漫画里的情节。

    当然,我也学乖了,略去了一部分。比如艾菈和周医生的关系,周医生和林警官的事,还有双胞胎互换身份……这些拿不准的统统没提。

    她独自快步走过来,我下车迎接。自觉挺有仪式感。

    “总会知道一些。”她又看了我一眼,“女子剑道部是我班上的同学申请建立的。而且我也被拉进去凑数,不过只待了一年,第二年我就退出了。”

    当然困惑,有时还相当困惑。我不是对自己的过去不感兴趣,但过去总是出乎意料,与我以为的自己不同。在这些时而新增的叙述里,我找不到真实感,构建不出一个整体的自己。这种复杂又微妙的感

    “不方便是指……?”

    我们几乎同时拿起可乐,喝了一口。这个话题可以就此打住了,毕竟对楼下邻居的事不宜谈论过多。

    “但其实时间是错开的,你比我晚一届。退了之后,朋友还在部里,有听她们说。也会去看比赛。”

    好吧,看袁苑桉的表情,应该也没什么厉害不厉害的。

    我把手机里的图片拿给袁苑桉看,不想她却反应平静,只垂下眼说:

    “挺随意的嘛。”

    “嗯。”

    “行吧,我就这么一说。”

    “哦。就算她不提醒我也不会多嘴的。反正除了偶尔出入会见到,也没有别的交集。”

    “学校要评个什么,课外社团数量不够,所以那一年开放申请,出现了各种奇怪的社团。后来也没评上,就把那些没什么用又没出成绩的社团解散了。”

    诶?她的关注点转换快得让我差点没跟上。

    袁苑桉笑着啜了一口可乐:“廉价的快乐也许来源廉价,但廉价的好处是大部分普通人都可以拥有。”

    “你怎么把这种东西放在车里。”

    我把事先选好的餐厅让她挑。她确实很迅速就选了西餐,但并不是从我的预选项里挑的,而是——麦当劳。

    “下班时间路况复杂,还是我来吧。”

    “我开玩笑的,不必较真。”

    那一瞬间低眉的神情,叫我心里莫明咯了一下。这个描述也许不太准确,反正就像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发出了小小的轻微的声响——轻微却存在。

    我说:“快餐食物不健康,可吃着又会觉得开心。你说这到底是健康还是不健康?”

    “嗯。”

    “是学校为了凑数成立的社团,也就存在了三年,随后就解散了。”她抬眼看我,“社团解散后,听说你放弃剑道了。”

    “听起来是个热血青春故事呢。”我转头看向窗外,玻璃就像一面暗暗的镜子,映出自己的脸。普普通通,戴着棒球帽,鼻梁上压着一副眼镜,一点都不像热血漫画里的角色。然后我目光滑过一些,借着反光看袁苑桉的侧脸。

    “好。”

    真的,越来越像漫画里的故事了,有趣,但我依然很难把它和自己联系起来。

    “我意思是,你把往事当作故事?”

    “真的,慢点儿就是了。”

    好吧,我不坚持。

    这就是我新生活里的第一次等人下班,洗干净车,等了将近两小时,然后开车去吃麦当劳。是个完全没想过的选项,挺特别的,不是么?

    不过……

    失去记忆之后,我的脑子是空的,只能等着别人告诉我一些什么。但生活又给装填了新的经历,于是我也有事可说了。

    “如果我想较真呢?”

    她知道我指什么:“我不行的,水平很菜。”

    “团体赛五人,第三个出场的那个。”

    “嗯,她们的关系不方便被人知道,所以她希望我们帮忙保密。”

    盘子上只剩几根薯条了,我拿起一根,想象动漫里的类似情节,威风凛凛的剑道比赛——哈,我也曾有那样的时刻?有点不可思议。

    “凑数社团是怎么回事?”

    “选个地方吃饭,有点饿了。”

    她坐进驾驶那边,调节座椅和后视镜的位置:

    “比赛时,你都在观众席上?”

    “没有。”

    “我还能参赛啊。是什么角色?板凳球员?”

    对比我选的那几家餐厅的均价,最贵那家大约可以吃二十顿麦当劳。

    她站在那儿,看着干净的车头愣了短短一瞬,然后说:

    “她们又不知道我是房东。而且,卓曼说没有下次了。”总不能让中介欧小姐代为转告。

    “中坚是什么?”

    “因为昨天?”袁苑桉马上就猜到。

    “这是你高中时的东西,大概。”

    汉堡包很快就能吃完,但不妨碍再多坐一会儿。

    “真啊。”

    “真的行?”

    看着竟然有种简单的喜悦。

    “我有朝你挥手不?”

    反正今天的经历丰富得很,可说的事多着呢。光是连续偶遇都够我绘声绘色大大描述一番。

    “还有比赛哦!”

    “房东对租客有房产使用上的要求也合理。”

    “不急,晚点也没事。”

    “也可以奉陪。”

    “哈哈,好奇怪,我,家里蹲,居然参加运动社团。”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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