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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没什么动物喜欢出来,又是后半夜,周围静得只能听得九尘的呼吸声。

    倒是东越,那一年正巧魔界和精怪界在进行停战谈判,也不知道东越有没有见到熙和最后一面。

    东越见捉弄成功,放声大笑起来。

    待到圣果日渐成熟,做养分的那一朵也将逐渐枯萎。

    东越似乎记得,熙和这小子貌似不爱穿如此明艳的颜色。

    九尘动作一顿。

    ……

    攸女点点头,踏步走进这亭子,忽然漫天的梅花落下,她人不高,那梅花花瓣竟淹到了她的胸前,叫她迈不开步子。

    攸女闻言便立刻露出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道:“熙和也忒不厚道了,怎能偷喝你埋的酒?”

    东越一看,心中便明白,有戏!

    后来熙和慢悠悠地解释道,自己那日出门前算了一卦,卦象上显示不宜出门。

    也就是说,圣树之上起先是因不明原因地失去了一株藤蔓,再又被偷去了生长不良的圣果……

    九尘很少做梦,在这春不春冬不冬的一夜里,九尘做了个梦。

    “所以……这跟你造这个梦有什么关系?”

    而东越那时发现,那圣树不知何时只有一株藤蔓了!

    既为神使,本是不能无故出界的,故而哪怕九尘心念此事,也没有踏入精怪界半步。

    毕竟二人都不像熙和那般通六爻占卜之术,没算到攸女先来了。

    四人之中,东越年纪大一些,熙和其次,九尘本是老幺,后来攸女来了不周山之后,攸女便成了最小的。

    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便来到了后山。

    东越一共准备了四坛子酒,熙和没有来,熙和那一坛,被九尘喝了。攸女不大能喝酒,喝了两口便有了醉意,于是攸女剩下的大半坛子酒,便被东越笑纳了。

    九尘思忖一会儿,开口道:“她……暂且不知我身份,至于魔族也好,仙族也罢,我都不在乎。”

    窗棂处的积雪已然慢慢融化,窗外清冷的月光垂落下来,冷梅的香气从屋外传来。

    东越见状也不恼,开口道:“小九尘,我听说熙和上一次把你在后山埋的酒挖了出来,自己一个人喝了。”

    他先是凑过去,见东越凑了过来,九尘很有防范意识地躲开了。

    攸女嗅了嗅自己周身,冷冽的梅花香扑鼻而来,她不恼反笑,撷一枝梅花戴在头上。笑嘻嘻地问道:“二位,不知这是谁的主意啊?”

    九尘听出了其中打趣的意味,倒了一碗酒没有接话。

    (上一章微修)

    东越见此,摇摇头,道:“小小年纪,正是贪玩的时候,怎能无趣至此?”

    见九尘不说话,东越好意提醒道;“我劝你,身份的事情早日同她坦白为好,情情爱爱最忌讳这些欺瞒。”

    后半夜静得很,没什么人,九尘闭眼凝神,茫茫天地间,他听不着半点响动。

    “七情六欲,人之常情嘛。”东越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不过,那姑娘我瞧着像是个不通情爱的模样。”

    神对身殒这件事情其实没有多大的悲伤,毕竟万事万物,终究会有个落头。

    九尘望着窗外清冷的月光,没了什么睡意,便干脆起身,披上外袍,推开门扉。

    东越见九尘那小子脸色微变。

    九尘闻言上前一步道:“我未曾受谁诓骗。”

    满身都是梅花香。

    待来者走近,东越便看清了来人。

    “她如今是魔族最年轻的魔君,而你,是上古神,是仙族的保护神。”

    他走到熟悉的老槐树下,随手拿来一块大一点的石头,蹲下身去,挖开泥土。

    他们四人中,最先去的是熙和。人们常说慧极必伤,熙和又通天命,做神使之后不过万把年,他便陨了。

    纵使外袍很厚,他亦是感觉到了些许寒气。

    “既然是他不对在先,那么——”东越朝九尘眨眨眼,“小九尘,不若我们将花瓣——”

    东越看了看,心里估摸着这量可比刚才自己捉弄九尘的量大得多。

    “不过——”东越将酒一饮而尽,“她可知道你的身份?”

    那天也是个冬不冬春不春的日子,梅林的梅花甚是好看,地上积雪已然化开,三两枝梅花枝头还挂着薄薄的积雪。

    念天地悠悠,九尘独身

    东越倒酒的手顿了顿,闻言他便知道自己这个故人怕是动了真心,笑道:“九尘啊九尘,活了这么久你也有栽到姑娘手里的那一天啊。”

    九尘摸了摸窗棂上的积雪,他如今失了术法,对寒冷的感知更为灵敏,冷意从指尖传来,他的指尖微微有些麻意。

    九尘眉心紧皱,问道:“那株藤蔓……你当时可发现有外来者闯入的痕迹?”

    东越有一段时日整日忧心自己的弟弟妹妹们,想来是年纪轻轻便如此老神在在的,日后漫长的神生若是长成了迂腐神仙该如何是好?

    梅林煮酒,闲话家常。

    攸女走上前去,见九尘脸色不对,心念一动,估摸着东越又做了什么来捉弄起自己来了。

    “你只说对了一半。”

    九尘摇摇头,道:“他高,这花瓣淹不没他,”说罢,九尘顿了顿,补充道,“我后山埋的酒,他全挖出来喝了。”

    “九尘,你可知圣果是如何结出来的?”

    九尘明白了东越的意思,低下头思考了一下,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于是抬头,亭子顶上便出现了一大堆的梅花。

    “所以呢?”

    “此话何讲?”

    于是,攸女满脸正义的,将花瓣又厚厚铺满了亭顶。

    虽然九尘语气淡淡的,但仔细听,便能听出九尘这话下的忿忿之意。

    另一株藤蔓不知所踪。

    “一滴不剩。”

    左等右等,熙和最终没有来。

    东越坐在亭子正中,见他来了,起身招手,示意他过来。

    九尘年轻并未设防,哪知道一脚踏进亭子,头顶上便漫天散开了梅花花瓣,将他整个人落了个满怀。

    “开花结果?”

    “酒?”攸女闻言脸色微动,“你在哪里埋的酒?”

    年岁渐长,梦中他都快记不清老友的样子了。

    九尘早已习惯了他这番,连数落都懒得出声数落,自己静静地用术法净去自己身上的花瓣。

    东越笑而不答,话锋一转道:“你和她……没想到看起来生人勿近的九尘神君也有红鸾心动的这一天。”

    攸女先熙和一步到了。

    入夜。

    听到有酒喝,彼时的他第一个到梅林。

    没了睡意,索性出来走走。

    九尘不徐不疾地抿了一口酒,道:“她昨日还说我是她遇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九尘心下尴尬,自觉理亏,默默移上前来帮攸女散开浑身的梅花香。

    “仙族的保护神同魔族大君厮混度日,要如何众生交代?”

    “所以说明——她现下没有心悦其他人。”九尘不紧不慢道,“既然如此,我等就是了。”

    旁人见状总是会小小羞愧一下,可那是东越,其脸皮非常人能比拟,                                                于是又故技重施,笑嘻嘻地将头凑过去,道:“小攸女,你想不想捉弄一下熙和?”

    一棵树会有两株藤蔓,也就是最终会开两朵花,其中只有一朵花会开花结果。而另一朵……则沦为了结果的那一朵的养料。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隅于身份的人,不过她呢?毕竟你同仙界关系复杂,她一魔君,难道也不在乎?”

    东越点点头,那确实,熙和这小子该。

    “此举我亦看不下去,”攸女拍了拍九尘的肩膀,对着东越道:“何谈捉弄,熙和那小子如此不厚道,总该叫他尝尝被别人捉弄的滋味。”

    既然是动了真心,东越本着自己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免不了就要多问一嘴。

    东越沉吟了一会儿,然后道:“很有可能,圣树以后怕是结不了果子了。”

    梦到这里,九尘便有了悠悠转醒之意。

    东越摇摇头,“未曾,在圣树没结果子之前,很少有人会过来。”

    “会不会有点太多了?”东越看着亭子顶上满满当当的梅花花瓣。

    约莫等了半炷香的时间,梅林的尽头模模糊糊出现一个鹅黄色的身影。

    第十四章

    “一滴都没给你留?”

    东越做东,说是新酿出了味道绝妙的美酒,将众人叫到梅林来赏雪饮酒。

    “熙和,将我后山埋的酒,整整三坛子,全喝了。”

    攸女的院子本身离梅林是最远的,于是他与九尘几乎是默认,东越会是先到的那个。

    《家有仙君金屋藏之》

    他年轻气盛的时候,亦是爱喝酒的,后来不知为何,做了神使之后,便慢慢改饮茶了。

    “后山,后山那棵老槐树下。”

    魔族的圣果虽说是开花结果,但却鲜少有人知道,圣果是并蒂双花。

    后山空旷,金石之声回荡生响。

    攸女闻言一点就通,“你方才就是这样诓骗九尘的?”

    “我可以等,神拥有如此漫长的生命,我最不缺的,便是时间。”

    而圣果,因着吸收不了另一株的养分,生长得极其缓慢。

    东越望着面前一言不发收拾自己的九尘,心里忽然有了主意。

    没想到这小子平日里话少得很,心里记仇着呢,东越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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