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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们交谈的时候,沃森一直默不作声地站在角落,动作隐蔽总是行走在众人视野的死角,让人下意识地忽略掉他的存在,似乎只是一件原本就摆放在现场的家具。

    他脑里浮现出一副场景:

    格雷森惊叹道:“灯……这个案子看起来更复杂了。”

    格雷斯不甘示弱道:“初步检查结果也不像是中毒,至少不是常规的毒素。”

    “送去法检吧。”夏洛特小姐起身说道:“到时候记得把详细的鉴证报告拿给我看看。”

    “当然没问题。”格雷森欣喜地回答道,看了一眼手中记事本,“发现尸体的巡警约翰·兰斯现在已经下班,他登记的住址是肯宁顿公园路的奥德利公寓3-406号。”

    他默默比对着包括门口警卫在内的现场六名警员的体型,都与他方才所推测的脚印衍生模型一一对应,唯独只剩下置于最底层的一双脚印未找到对应的主人——这很有可能就是凶手的痕迹。

    望着死者生前微屈的双腿,似乎原先是保持着盘腿而坐的姿势。

    不过出乎沃森先前意料的是,阁楼地面积满厚厚的灰尘,看起来全然不似有人曾从这经过的样子……难道还有其他秘门?

    见连福尔摩斯都调查无果,他忍不住开始遐想——假若自己是此案的凶手,该如何才能造成如此现场?

    沃森甚至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推测,或许昨夜巡警听到的那声惨叫……并非是死者发出,还有可能是凶手用以混淆视线的手段。

    但落在沃森眼中,则感觉女侦探更像是一头矫健而敏捷的猎狐在林中轻灵腾跃,看似嬉闹实则是在耐心地搜寻猎物的踪影。

    莱斯特雷德谨慎地补充道:“至少以肉眼来看,没有发现明显的击打痕迹,虽然在死者食指肚上发现了点点血迹,但未发现有遗言。”

    两名官方侦探焦急问道:“福尔摩斯小姐,有得出什么结果吗?”

    可她左看右看,都没能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

    “这先暂且不提,麻烦各位让一让,给我腾出点空间,我需要好好地检查一下这间屋子。”

    但他的面目却是格外狰狞,死不瞑目的双眼圆睁暴突,一缕已经凝固的血迹从他嘴角渗下,惨白且僵硬的脸上残留有扭曲的惊恐和诧异,似乎在其生命的最后一刻目睹到了什么极其惊悚的事物,以至于那股临死前的恐惧深深地镌刻在他的尸体上。

    最后,她再确认似地凑近闻了闻死者的嘴唇,既没有闻到当代惯用的氰化物毒药的苦杏仁味道,也没有其他异常的味道,只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Lantern

    沃森轻轻摇头将这个不可思议的想法逐出脑内,他观死者死状,衣衫整齐无打斗痕迹,像是中毒以致身亡。

    随后凶手迅速打扫自己出现过的痕迹,飞快地跑到阁楼,从那扇小窗户中钻出。

    他吞吞吐吐地说道:“咱们要不就……”

    相比起福尔摩斯在现场找到有用的线索,他们更加希望她一无所获,那便证明此案的侦查陷入困境,并非是他们能力欠缺的问题而导致。

    福尔摩斯在尸体旁边蹲下,“你们检查过尸体了吧,确定没有任何外伤?”

    “不过,这里面还有个疑点……”沃森摸了摸下巴,心想道:“假如这第一个进入案发现场的巡警……对现场的事实有所隐瞒、或者干脆就是从犯/主犯的话……那我的这番推断就必须都得推倒重来。”

    两位警界精英异口同声地喊道。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死者身前那盏精美的煤油灯上。

    死者是个白种人,看起来约摸三十来岁,脸上不留须发,皮肤白皙五官阴柔,头顶油腻的中分发型,他身穿熨烫得一丝不苟的白衬衫、黑色背带裤,表面上没有沾染到半点灰尘,甚至姿势都相当自然,仿佛只是坐在地上犯起瞌睡,自然后仰躺下入梦。

    福尔摩斯的动作熟练迅速,在短暂的时间里,完成了一系列细致且缜密的检查。比起侦探,她更像是一名专业的法医。

    貌似毫发无伤的尸体——在排除中毒因素以后,似乎就只剩下过度惊吓导致心源性猝死这一因素……除非凶手还掌握了来自古老东方的传说中的暗劲技巧,轻轻一按便能置人于死地。

    这也算是沃森在战场留下的后遗症——时刻注意隐蔽自己的踪迹。

    末了她脸上浮现出恍惚且茫然的神情,看来是一无所获。

    为什么受害者临死前要留下‘灯’?

    在死者脚下附近还有一滩干涸的放射状血迹,看起来是他临死前喷吐而出。

    夏洛特小姐掏出不知道藏在哪儿的卷尺和放大镜,开始沿着整间屋子缓缓地走动,墙角、窗台、走廊、阁楼……她一边转悠着,口中还念念有词,时而止步,时而下蹲,时而趴伏,全然不顾淑女的形象,反倒像是入了迷的疯子。

    格雷森沉重地点头,赞同道:“连福尔摩斯都没能发现有用的线索……我看此案多半就是‘那些东西’所为!”

    “依我看啊,咱们也无需再等什么法检结果了,宁杀错、不放过!直接上报给防剿局吧!”

    格雷森和莱斯特雷德见此面面相窥,幸灾乐祸地笑了,四目相对之下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庆幸。

    昨夜,死者正端坐于正厅地面上,藉着昏暗的灯光阅读书籍,忽而在光线无法照耀到的阴影中,猛地窜出来体型娇小的凶手,凶手运用某种未知的手段径直将受害者惊骇至死。

    现场早已准备有担架和抬担架的人,随着格雷森一声令下,两个警员抬着担架从屋外跑了进来,将尸体搬到担架上面。

    “记得把法检报告拿给我。”

    现在看来,这位业余的同行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嘛!

    而当巡警费劲力气破门而入以后,就只会见到倒地不起的受害者,在初步的主观意愿下便会错以为对方是刚死去不久。

    “灯?!”

    福尔摩斯已经捧起煤油灯仔细地观察起来,这盏煤油灯看起来很干净,通体透明,底部还剩有不少燃料。

    这时警员们刚将死者抬起,蹲在角落的沃森便敏锐地发现在尸体身下的地板,似乎有一抹若隐若现的暗红色痕迹。

    说完这句话,女侦探转身离开,沃森也紧跟随后追了出去,留下两位精英侦探在原地。

    …………

    只见在腐朽的木质地板,尸体曾盖住的地方,潦草地写着几个血红色的字母,似乎是死者临死前用手指沾着血液写下:

    若真是如此……怎么感觉颇有几分像是武侠小说中走火入魔的情形,死者独居密室修炼神功,却不慎练岔,气血翻滚之下内伤,因无人救助只能默默等死。

    这时凶手目睹到不远处手持提灯的巡警,出于某种或炫耀或张狂或分散注意的想法,他/她临时起意,在抹去庭院中的踪迹以后,躲在屋后发出一声貌似凄惨的叫声,引来巡警查看。

    莱斯特雷德沉思道:“这是死者留下的线索,还是凶手的留言?”

    他指向疑似证据的图案,喊道:“嘿你们过来瞧瞧,这地板上好像写有什么东西。”

    “绝对没有!”

    她戴上白手套触摸尸体,纤细修长的手指摸摸这里、按按那里,还解开死者白衬衫的衣扣查看,不遗漏任何地方。

    待他们走后,莱斯特雷德突然主动跟自己的死对头商量:“格雷森,你说……这个案件会不会涉及到‘那些东西’?”

    福尔摩斯微微颔首,但似乎并不信任这两位精英警探。

    犹如密室般的现场——这点倒是相较容易些,或许是屋内还隐藏着秘道或密门——阁楼上的小窗户就很合适,体型娇小者正好通过;或许是设置有延时关闭门户的小机关,这点在进门时没有发现,暂且忽略。

    在看到福尔摩斯微微摇头起身以后,沃森也有些诧异——竟然真的不是中毒?或者说是连福尔摩斯都没接触过的冷门毒素?

    沃森脑海中忽而浮现出一番场景——漆黑的夜里,这名受害者盘坐在壁炉前,或许是在静思,或许是在阅读,突然某种难以言表的伤势或苦痛向他袭来,他抑制不住喷吐出一口鲜血,甚至都来不及挣扎求救,最后只留下来一道绝望的惨叫。

    女侦探面不改色,“本案的案情的确比我想象中还要复杂,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见一见昨夜发现尸体的巡警,找他谈一谈。”

    这还是他第一次跟随女侦探在现场办案,对方那旁若无人、只沉浸在探案世界中的模样令他叹为观止,心道不愧是未来享誉中外的名侦探,如此狂热的工作态度,又有何事办不成。

    随身携带烟斗的莱斯特雷德立即蹲下身,在靴底划破一根火柴,凑到地板跟前。

    这已经不是沃森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尸体,他早在富尔斯坦的战场上见过真正的尸山血海。相比之眼前这幕不过是小儿科。

    他和夏洛特足足检查了半个小时,全然未发现有有用的线索,二人脸上的凝重神情反而愈发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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