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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说完的后半句,他在心里默默补上——只是现在,他成为咒术界极恶之人,永远和曾经的同学们站在了对立面。

    “那个人,曾经也是我的前辈……”

    如果说我身上有熟悉的味道,那么就只可能是五条悟的咒力了,毕竟刚刚才被他用那股冰凉的咒力里里外外全都仔细探查了一遍。

    七海建人的眼神复杂,他望了望远处离开的身影,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半句话:

    和加茂宪伦给她的窥视感不同,这个男人、似乎是完全高傲的态度,就好像——她是可以随手被捏死的老鼠。血腥味裹挟着浓重的恶意,直直地朝我袭来,并不屑于做任何伪装。

    我埋着头,任由他打量着,直到感受到那股热切的视线变得冷漠下来,才小心抬头,无害道:“先生,我们认识吗?”

    我被这股恶意桎梏,僵硬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直到他彻底离开之后,才小心地呼出一口气。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我都是无辜至极的女人,不是吗?

    “那应该,也是好人吧。”我点点头,肯定道:“把我捡回来的悟少爷是好人,那么那位夏油杰先生应该也是好人。”

    《咒术师基因窃取计划》

    也或许,他就是那样冷漠的家伙,能在同期离开的第二天就兴致勃勃地去买喜久福,能面无表情地对家入硝子说“我会杀了夏油杰”,也能对同期叛逃的事情熟视无睹。

    他没有回答我,男人只是用高高在上的眼神审视我,接着没什么表情地扯着嘴角笑了笑,连敷衍都懒得做。

    回去的路上,七海建人始终担忧地望着我,似乎害怕我因为那个名为“夏油杰”的男人而产生什么心理阴影。

    我是永远无辜的,不是吗?

    我被迫成为加茂宪伦的工具,被迫成为直哉少爷的女人,被迫被咒术界的最强者六眼捕获……

    六眼说的话残忍又现实,家入硝子作为脆弱的被保护者,确实从未和其他两位同期站在同一个高度上。

    但加茂宪伦告诉我,不一样的。

    他厌恶人类,渴望成为新世界的主宰,却也变得越来越像人类。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自卑?

    我不太懂什么叫故意的,不过我很快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小心翼翼地按着键盘,操控着屏幕里的小蛇上上下下地来回转变方向。

    直白地告诉我——他随时可以杀了我,也对我无比厌恶。

    我看着他怀念的眼神,更是无法理解。

    不用她拜托我也会去做的,因为为了达成我的目的,我也需要一步步地靠近六眼。

    气死了。

    她有些疲倦地靠过来,在我耳边说:“可以的话,多陪陪那家伙吧,这是我的请求。”

    ……

    硝子看着我无辜的眼睛,无所谓地笑笑,“谁知道呢?我从没见过那家伙哭,或许他是躲起来偷偷哭了呢?”

    我始终坚信,我不是人类,我也不想变成人类。我不想成为那样可怕的生物,我也不想用我稀缺的脑筋去思考可怕的计谋,我只要知道:我是坏蛋,我会用子/宫孕育下一个最强者,我是个“母亲”。

    我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就是那位……你们的同期吗?”

    你哭啊,你叫啊,至少——至少表现出哪怕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悲伤呢?让她知道——五条悟这个人也有最真实                                                的痛苦。

    我不明白。

    五条悟讨厌我,是因为他生性厌恶自己那双眼睛看不穿的事物;里梅大人抗拒我,是因为我们之间有着此生都无法跨越的鸿沟……

    我听到那声伴随着厌恶的声音:“猴子。”

    故意的?

    骗他的。

    人类是最虚伪的、最可怕的生物,他们能力微小,却能用那些匪夷所思的计谋夺取胜利。正如他千年之前一样,他被人类的诱惑勾走了魂魄,代价就是——在这数千年之中痛苦地苟延残喘。

    他微笑着,几乎要腐烂的皮肉像是摇摇欲坠的面具,却还伪装得像是温柔的人生导师一样告诉我——

    我望着他鲜血淋漓的脸,小声地问:“我也要那样吗?我也要学习那些吗?”

    我恼羞成怒,红着脸一次次尝试,但不太灵活的指头总是不听话,操控的小蛇也呆头呆脑的,吃不到苹果也长不大。

    但有时候,她也明白,自己不过是在迁怒,她不能接受面目全非的同学,也无法面对早已离去的家伙,所以只能一遍遍在内心大喊——

    我指尖攥着薄薄的卡,递到他面

    ……

    她往后靠了靠,身体蜷缩起来,眼神空茫茫,“那家伙……可能还是我们关心太少了吧,才会做出那种事情。”

    无论我嘶吼或是痛叫,都不会被听到,因为这就是我的职责。

    所以,人类就是一种——狡猾的、可怕的,像是病毒一样的生物。

    人类似乎就是这样一种复杂的生物。即便是讨厌的人、又或者是已经成为对立面的家伙,也会对他们抱有一份宽容,这和我曾经接触过的那些咒灵和非人类是完全不同的。

    我讨厌六眼,讨厌人类,高专中唯一称得上熟悉的也只有朝夕相处的家入硝子,所谓的“好人”更是天马行空。

    那个六眼,眼高于顶的最强者,那样高高在上望着我的男人,会哭吗?那双漂亮的眼眸中落下泪水的样子,实在不太能想象得到。

    荒谬又可笑。

    “但是那家伙,五条悟,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无所谓的样子,但说不定会偷偷躲起来哭也讲不好。”

    他却摇了摇头,对我说:“我的山惠,你不必学会那些,你只是鱼钩上一块鲜美的肉。”

    敲了两声之后,我听到毛茸茸的拖鞋摩擦地板的声音,五条悟懒散地拉长了语调,倦怠地一边开门一边抱怨:“小同学,你很麻烦耶,不是讨厌老子吗?这么晚了还来找老子吗?”

    那个名叫夏油杰的男人站在我面前时,我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那家伙对我的恶意。我毫不犹豫地相信,如果我们不是在人潮汹涌的街头相遇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

    七海建人疲倦地捏了捏鼻梁,声音中带着些微低落:“嗯,算是……好友吧。”

    我手里握着那一片薄薄的银行卡,有些忐忑地敲响了五条悟的房门。他其实很少待在高专宿舍,就连夜间休息的时间都很少。

    七海建人走过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却只看到了男人身后跟随着两个笨拙又矮小的孩子身影走远。他紧张地拉着我的手臂前前后后打量着,没发现什么异常才放下心来。

    我眨了眨眼睛,小声地“嗯”了一声。

    我见过真人啃食同类的血肉,我见过加茂宪伦掀开宿体的头骨,我也见过里梅大人面无表情地处理哀嚎的人类。那时的我站在角落里,像是汲取营养的幼苗一样,天真地认为世界上的生灵都是完全一样的。

    有的时候,家入硝子有些怨恨五条悟,谁让他成为了最强?谁让他没有保护所有人?谁让他面无表情地承担一切?

    硝子点点头坦然,“七海和你说过了吗?”

    我坐在硝子旁边,好奇地摆弄着手中买来的电话。属于六眼的银行卡还放在我手边,我想要拜托硝子把它还回去,硝子只是咬着烟、懒懒散散地趴在桌子上,不情不愿地拒绝我:“你自己还啦,那家伙肯定是故意的。”

    虽然那也只是徒劳。

    我低着头注视着脚面,小牛皮的皮鞋是高专统一发的,质感很棒,软软的胶底踩起来像是踩在了软乎乎的云朵上。

    但我回来的时候在高专门口看到了辅助监督的车,应该就是负责载六眼回来的。

    我望着她,有些疑惑:“会吗?”

    就像加茂宪伦身边那些学会说话的咒灵,它们狂妄自大地想要取代人类,但咒灵取代人类的方式竟然是变成新生的人类?

    “我是无所谓的。”嘴上这么说,她的眼眸却低落下去,“毕竟我……只是个没什么大用的奶妈嘛……就像悟那家伙说的一样,打游戏的时候奶妈不过是队伍中的保险而已。有也可以,没有好像也没差。”

    “所以,那位夏油杰先生和悟少爷曾经是同期吗?就像……就像硝子那样?”我天真地问道。

    七海建人表情复杂,但最终还是没有纠正我说的话。

    硝子看着小蛇,突然感慨道:“杰那家伙以前很会玩这个的。”

    “硝子……”我凑过去,像只小动物一样贴贴她的脸,像是安慰一样。

    只是那股感觉。

    这就足够。

    我望着加茂宪伦笑着的嘴角,在那一瞬间恍惚——他说人类狡诈阴险,但在这漫长的千年岁月中,他似乎也浸染了人类的血肉、啖尽了人类的脊髓,逐渐变成了人类。

    硝子靠在我肩膀上看着我的屏幕,每次我的小蛇死掉之后,她就大声笑笑,然后带着调侃捉弄我:“好笨哦,山惠。”

    ……

    他的身形高大,头发是半披发,细窄的眼裂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显得有些妖冶,湿漉漉的恶意冲我而来,我似乎感受到了周身被什么东西包裹着、吞噬着,然后他和我擦肩而过。

    掌心温热的可丽饼给了我微小的勇气,我颤抖着声线说:“刚刚那位先生,好像认识悟少爷。”

    暗紫色的眼眸中,刻印着冰凉的杀意,眼前的男人和他温柔和善的外表很不一样,我从那句话中敏锐地体会到了,愤恨、不甘和怀念。

    肉是没有灵魂的,我只要尽量变得更好吃、更可口一些,就会有人前仆后继地咬着鱼竿,顺着那根长长的线往上爬。

    但那个男人,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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