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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吃了一个苹果,夜真黑呀;不知道那天晚上,大奶奶是怎么在那里度过的;那会儿,我真想你,想小团圆。”

    莫非千里之外的月牙儿闻见了银子的味道?

    阿莲眯眼迎着阳光,一脸舒适。

    月牙儿往地上啐了一口,“信不信由你,反正错是自己犯的,爱杀爱剐随你喜欢。”

    “手伸进袋子里,摸摸那么多戒指、耳环、手镯,心想要是戴在自己身上,该有多神气!”

    “我不想去那座废墟里过夜,我害怕见到那里的一切,因为它们都刻着大奶奶和小团圆的影子。”

    阿莲把脸侧开,“这么说,还怪我呢。”

    这不,奶娘刚走,月牙便拖阿莲去院子里的躺椅上晒太阳。

    “废墟里还有尸体烧焦的臭味,我盯着灰堆,反而一点也不害怕;我甚至希望,被你杀死的强盗变成厉鬼,把我抓走,我和他一样,坏透了!”

    有一个问题,让人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有人会闻见银子的味道?

    不,阿莲敢肯定,月牙儿只是良心发现,她不想背负沉重的内疚活一辈子。

    “我一合计,路上会不会遇见你呀,不行,我不能走官路;我绕进麦茬地,顺着官路往回走。”

    “想你们时,我就抽自己嘴巴,抽完心里会好受点。”

    “天呀,我真看见你了,你抱着小团圆,骑在马上,好威风;你哪怕转下头,也能瞅见我和那匹马,我们就那样擦肩而过,我扇了自己二十多个耳光,脸都打肿了,嗓子也哭哑了......”

    阿莲觉得月牙儿不是在跟自己认错,反而有股理直气壮的劲头。

    “走到我们曾经路过的镇子,那会儿我才明白过来,身上带这么多钱,为什么还要把自己累死。”

    “大奶奶,你还让不让人说话,非要堵死我吗?”月牙儿嘟起嘴,佯装生气。

    “大奶奶,那天夜里你去后山送马,我安顿好小团圆,那些首饰和银元让我动了心。”

    况且家里还多出个月牙儿。

    “走了你回南方的路,那有什么办法,再往回走呗。”

    月牙儿甩一把鼻涕,“首饰和银元真沉,越来越沉;返回那个村子时,天就快黑了,看见放在村口的马车,我还是想哭。”

    阿莲打了个很长的呵欠,“要我陪你一起哭吗?”

    “可是我没法子,天又黑了,我已经累得走不动,咬咬牙,还得在那座废墟过夜。”

    “大奶奶,大奶奶......”月牙儿一声比一声高。

    “我住最好的旅店,吃最好的饭菜,雇最好的马车,钱,真是好东西。”

    “想说就说,不说拉倒。”阿莲偷笑。

    月牙儿像是在控诉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走哪儿去了?”阿莲问。

    月牙儿憋不住,她得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倒给阿莲,这些话不说出来,压得她心里难受。

    “当时也拿不定主意,提起口袋转个圈又放下,就这样折腾好几次。”

    “那会儿真盼你快点回来,哪怕听见你脚步声,我心头那把恶火也能被马上浇灭。”

    “小团圆睡得才叫个香,我亲她,小脸冰凉,心里挺不好受,不忍心。”

    “那时琢磨着,才离开秦家庄几天,就遭了那么多苦,每天还提心吊胆,真难熬呀。”

    接下来几天,舅舅行踪诡秘,早出晚归;院子被他刨个遍,当然,他只能先把银锭埋地下,这一船运回的五万两白银,要是藏在屋子里,恐怕会和土豆一样,塞得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www.tingran.me

    “看你,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现在想起当时那情景,都想哭。”月牙儿的确哽咽起来。

    这个月牙儿呀,像影子一样跟着阿莲;外婆几次欲言又止,月牙儿觉察不到,阿莲心里明白。

    “没睡,听着呢!”阿莲扭过脸。

    “累死累活的走了一夜,天亮才觉得不对劲,方向反了。”

    “我还是败给了钱财,一咬牙,背起口袋就蹿出废墟;那会儿有多狠心,把马也牵走,该是多缺德呀!”

    “往真里说,是我起了邪念。”

    “首饰和银元那么多,怕是够一辈子嚼咕;我回原上,一年半载,寻个中意的,成了家,自己手里有钱,也不必受那份嫌气,越想越美。www.qiongquan.me”

    “大奶奶,你睡着了?”月牙用手遮住阿莲眼前的阳光,晃了晃,阿莲缓慢睁开眼。

    其实外婆也有很多话要问阿莲,只是找不到合适机会。

    “还是的,说到哪儿了......”

    “夜里什么也没发生,连梦都没做;醒来时,看见身边的首饰和银元,心里又得意起来,想想以后,还是那么美。”

    “银元又滑又硬,碰在一起的声音,多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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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秦家庄还有二三里远时,我就把雇佣的马车打发走,我怕坐车回家太招摇,我想偷偷走回去。”

    “你知道,大奶奶,我不会骑马,牵马是想让牲口给我做伴,路边那么多死人,害怕啊!”

    “怪我没浇灭你......”阿莲声音懒懒的,最后的“你”字拖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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