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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南弛死死盯着他:“那我就要放弃你了吗?”

    “起来吧。”

    俞南弛撑起身子问他:“好,还要去看日出吗,只有一个小时……”

    沉默。

    他们出了超市,逛到公园里公园都能空一大片,去河边钓个鱼钓鱼佬离得远远的,就在路边走,捡塑料瓶的大爷都退避三舍……

    这一回,安澈刚醒过来,俞南弛将牵着他的手指向外面:“看,下雪了。”

    “真的。”

    第31章:不骗你

    真傻。

    经理连忙跟在身后。

    俞南弛要是死了,是没办法再活过来的。

    安澈睁开疲倦的眼,便看到远处的山峰,震撼的日出。

    可安澈只吃了一半,便再也吃不下去。

    也许是孤独吧,作为任务者穿梭在各个世界,却难有停下脚步的时刻。

    后来俞南弛还是走了,让他在躺椅上静静观赏着那片日出。

    大片大片燃烧着的云滚了过来,日照金山,像被打碎的金箔,均匀地淋在雪山上。

    这是他问的最频繁的一句话。

    他紧紧搂着安澈,想在每一个他们都在的瞬间都密不可分。

    只能一遍又一遍,虚弱又温柔地唤着他的名字,告诉他,没事的。

    “真美。”

    安澈怔然:“真好看。”

    俞南弛顿了一会儿,缓缓弯腰替他拿衣服:“今天有点冷,多穿一件。”

    俞南弛揉着他的耳廓:“对,我会一直陪你的。”

    或者说,他并没有爱俞南弛爱到想要两个人合葬。

    俞南弛脸色白了几分,猛地抬起头:“什么意思?”

    他将俞南弛赶了出去,独自一人奔赴死亡。

    美则美矣,安澈却感觉缺了些什么。

    太麻烦了,所以连告别都不想有。

    俞南弛做到了。

    结果是俞南弛差点没气炸,要不是身边有人拦着,说话那人不一定能站着走出门。

    美极了。

    任务者跟原住民要是发展出了什么情感,那才是灾难。

    安澈轻轻回握:“不用担心,我不在意的。”

    巨龙今天有些焦躁。

    他想看,俞南弛便陪他等,陪他坐在垫子上,相互依偎着取暖,陪到安澈睡过去再醒来,再体力不支昏睡过去,直到俞南弛将他叫醒:“看日出了。”

    “好。”

    安澈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景色。

    一直目送暖阳升起,安澈才把头埋在俞南弛肩上,声音很轻很轻。

    “我不出门。”

    俞南弛从来不会在安澈面前说谎,仅有的一次谎言他声音都在发抖。

    那位研究员最后也被秩序官们面色不善地请出了异管局,这还没完,他凭借优秀的口才在基地里小范围传播了一番,成功让偶尔出门散心的安澈收到来自四面八方奇怪的视线。

    俞南弛抬起头,在他脸颊轻轻蹭了蹭:“我只是想带你去最好看的地方,可以是这里,也可以是海边、小岛、森林,只要你喜欢。”

    如果他死了呢,你要怎么陪?

    安澈觉得自己是第一次替一个原住民以后的生活着想:“这不一样,我身体的异常并不是你造成的,罪魁祸首已经被我弄死了,你不应该为这个而自责。”

    安澈耐心地哄道:“我从来不骗你。”

    “能的。”俞南弛声音很轻,“你想去哪儿?”

    安澈是个骗子。

    俞南弛还想说什么,被安澈拦了一下:“好了。”

    系统点评:【你真薄情。】

    安澈愣了下。

    他靠在安澈颈间犹觉不够,便挤进了被窝,跟他紧紧抱在一起。

    但他只是强迫自己冷漠,假装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

    “但是我在意。”俞南弛揽着他的腰,头轻轻贴在他的颈窝,“我带你出去玩吧。”

    “我不想你一直陪我,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基地里还有你的朋友,你的事业,你不该放弃他们。”

    整间屋子里的家具、地板都铺上了厚厚的毯子,地暖一开,无论他走到哪儿都感受不到冷。

    像是自嘲,又像劝诫。

    ……

    俞南弛低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沉甸甸的哀伤:“你这个骗子。”

    “不会的,要是我骗了你,你只管来找我算账。”

    他脸上的暗纹更多了些,唯有额头干净饱满,原本白皙的脸颊、温和的气质,此刻让细纹一中和,变得妖异,又莫名让人移不开眼,像落入凡尘的精怪,漂亮又危险。

    经理一脸讪笑:“这位先生,不好意思打扰您购物,但是能不能请您尽快离开这里,您这次选的就当我们送您的人情……”

    大多数人惋惜的同时,也有人私底下告诫他们,安澈可能会成为新的最棘手的变异种,会成为下一个孟祈安,害死更多人,甚至希望俞南弛能尽快解决。

    他说完那些话以后便又累得睡了过去,他的身体正在以恐怖的速度衰败,第二天睁眼的时候还有些恍如隔世。

    他不想在这上面纠缠:“走,结账吧。”

    第二军区差不多到了头,同时陆局也因为擅自动用异能者队伍袭击监狱被暂时关押看管,但最大的威胁已经除去,异管局戴罪立功,最后到底没被怎么样,地位反而巩固了些。

    安澈疑惑:“我这个状态还能出去?”

    他望着白茫茫的雪山,轻声说:“我想看日出。”

    【没办法,与生俱来的。】

    安澈盯着那扇门看了许久,明知他不可能看到俞南弛,却依旧很难收回视线。

    当温暖的阳光撒在他身上时,他已经连说话都艰难了。

    安澈承认自己确实有些绝情,他说完这些话起身往床上走,他喜欢俞南弛没错,但本来认识没多久,要是让人家头脑一热真替他做出什么殉葬的事来,他不得肠子都悔青。

    他的手艺一直很好。

    煮得软烂的肉粥,里面放了不知道多少补品,入口便是绵软的口感,让人食指大动。

    安澈感觉到自己的心像是被轻轻揪住了。

    连抬手安抚俞南弛都做不到。

    俞南弛像是一瞬间被抽离了所有力气,怔怔地看着他。

    【不再跟俞南弛见一面?】

    “真的吗?”

    本来俞南弛要被升职,彻底进入中央,但安澈身体出现了严重的排异反应,权衡利弊之下他婉拒了陆局的邀请,还让陆局好一番惋惜。

    “我还有多长时间。”

    安澈还有些迷茫,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身上还有条毛茸茸的毯子,面前是一扇巨大的玻璃,他手靠在上面,玻璃上竟还有些温度,暖融融的。

    俞南弛脊背僵住了。

    他只是个任务者,任务结束会脱离这个世界,但俞南弛不是,他是原住民啊。

    他像只河里的许愿精灵,安澈说想干什么他都能做到。

    但俞南弛从来都没有走远,他停在房门口,一门之隔,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安澈慢吞吞说:“你要陪我吗?”

    然后,他说:“瞎说什么,我们要在这里一直生活几十年。”

    他看着窗户,语气冷静:“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脱离世界吧。】

    “不出门也要穿,也不可以光着脚乱跑,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别感冒了……”

    安澈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别假装听不见,俞南弛。”

    外面是满天雪景,山崖高耸,一眼望不到头。

    “……那要是我留你一个人,你却不在了怎么办?”

    又沉默了许久,他只听得见肩膀上沉重的呼吸声,迟滞又悲戚。

    然后他轻轻呢喃:“我好伤心,你那样说。”

    未尽之言是什么意思当然昭然若揭。

    他叹了口气,重新回到俞南弛的怀抱,轻拍他紧绷的脊背:“我就一个人待一会儿,又不会乱跑,我明明就在你身边,怕什么?”

    依旧美丽又震撼,这回却只有他一个人。

    可他听见安澈说:“我不想这样。”

    可他伸出去的手却迅速流失了温度,尽管屋子里温度并不低,俞南弛握住他的手腕,细细传递温度:“我煮了粥,给你端过来。”

    “不是坟墓。”

    俞南弛依旧守在他身边,似乎在聆听他的每一次呼吸,像盘旋在宝物身边的巨龙。

    “这片雪山是你亲自替我挑选的坟墓吧,它很好看。”

    他时日不多了。

    【不用,太麻烦。】

    黏糊到安澈觉得有些热了,轻轻推了推他:“起来。”

    俞南弛带着安澈跑遍了大大小小的医院,甚至研究所,但没有一处地方能挽救安澈逐渐衰败的身体。

    尽管安澈一天中大多数时间都在昏迷中度过,但他还是一睁眼就能看到俞南弛,偶尔是他在对方怀里,偶尔是他们靠在一起,呼吸相连。

    俞南弛原本还不错的心情顿时消弭不少,肉眼可见的低气压:“我们没打扰别人购物吧。”

    安澈倒还好,俞南弛却有些不高兴,他握着安澈的手声音低落:“我们回家吗?”

    在异能者人体实验爆发出来后,基地的人们议论声空前激烈,所以当推着购物小车买水果的安澈看到前面的经理朝他走过来时,就隐约明白了什么。

    经理擦了把汗,暗骂棘手:“您别让我们为难,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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