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垃圾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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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上房门，这里就是一个狭窄私密的空间。

    操场的角落里。

    从踏进教室就褪去的阳光，好像现在真正完全褪去了，随之而来的是阴冷，他应该习以为常的阴冷。

    齐晖没有在意和陆果走在一起是安静的，他们一路向着教室走去。

    他能听到路过的同学们都在聊天，偶尔有人说了什么好笑的，会惹起一片笑声。

    在长刘海下面的眼睛眼瞳颤了一颤，然后睫毛垂下，片刻后才抬起。

    路过小卖部时，齐晖的脚步没有停顿，而是继续和陆果一起往教室走去，顺便提起话题吸引陆果的注意力。

    拿了衣物简单洗漱后，他重新回到房间，把门反锁了。

    中年女人立马一把夺了过去，握着这些钱，她好像安了心一般。当她抬起头，看到陆果看着她，又不由地不好意思起来：“果果，你爸他只是喝醉了酒……”她眼眶的乌紫已经肿起来一些了。

    收回目光，帅气霸道的男生继续练习排球，只是神情有些不虞。

    少年人嘛，总是有自尊心的。

    以前他从来不会停下来，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有了这个习惯。

    教室门口响起了脚步声和说笑声，然后向着这边走过来。有人走过来了，其他同学要回座位了。

    深夜的道路很清冷，路灯高高挂着，透过树梢落下来斑驳而惨白的光。有时候，路灯孤零零站着，就能落下一大片惨白惨白的光。

    一节体育课下来，齐晖出了很多汗，说实话也想买一瓶冰冰凉凉的饮料。

    看到齐晖回到座位，正在走向教室后排的陆果脚步停了下来。

    抽屉里面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有着几根旧笔芯和一些写满了的草稿纸。

    体育课很快就结束了。太久没放松的同学们还了排球之后，和伙伴们边说边笑地结伴回教室。

    回到住的老小区，陆果顺着老旧的楼梯爬上六楼，在一扇被泼了红油漆贴满着许多小广告的铁门前停下了脚步，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阴沉的少年走在回家的路上。

    等写完作业之后，陆果收拾好书包，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打开了书桌的一个抽屉。

    “好了，练习吧。”小团体中，帅气又霸道的男生收回了似乎不经意间看向那边的目光，拿着排球开始练习。

    经过寂静的学校时，陆果停下了脚步，看向学校。

    能精准的接球，基本上不打偏，让两个人不用时不时跑去捡球，陆果真的是垫排球最佳拍档。

    陆果沉默一下，才回应道：“嗯。”

    没有人在意刚才怎么他突然停了一下，同学们继续和伙伴说说笑笑回座位。

    “那我们去那边吧。”齐晖抱着排球，指了指操场的一角，那个地方正好没人。

    阳光太过刺眼，好像模糊了周围的景色，连带着面前少年的轮廓都被明亮的光模糊了。

    齐晖依旧看不清他的表情，也看不清他被刘海遮挡的面容。

    回到自己座位，陆果坐在座位上，看着齐晖的背影，直到老师来了才收回视线。

    齐晖走在前面，脚步快一点，而陆果走在后面，脚步慢一点，在远处看去，陆果就像是黏在齐晖身后的一条漆黑影子。

    这些东西几乎可以被称之为垃圾。

    “那太好了。”齐晖笑着说道。

    放学后。

    老旧的楼梯间立马恢复了昏暗的常态，生锈的楼梯扶手和墙面上的小广告，让老楼梯显得更加破败。

    以前没人组队时，他会自己一个人在角落练习，因为体育课期末考试要考。

    终于……他找到了。

    而走在前面的一些同学，已经浩浩荡荡拐进小卖部里买水去了。

    陆果依旧点了点头。

    陆妈妈回头看了看最里面那扇关着的房门，然后看向陆果，笑着安慰说：“果果快去洗漱睡觉吧，明天还要去上学呢。”

    他记得齐晖扔掉了一些草稿纸。

    周围的景色好像恢复了正常，周围同学们的声音突然像海浪一样传来，打破了奇异的寂静。

    学生们都两两组好队了，开始搭配着练习，整个操场更加热闹起来。

    陆果走到书桌前，拉开椅背掉漆的椅子坐下。

    紧紧的跟着，贪婪又无措。

    身边的同学一个个离开了教室，教室里慢慢变得寂静。

    陆果留到了最后，他低着头，沉默的看着手中的笔记本。

    而这些可以被称之为垃圾的东西，却被整整齐齐的摆放好。

    排球被接住了。

    “快进来吧。”

    操场正中央的一个小团体内，有人无意间看向操场角落，然后发现了这一幕。

    阴沉的少年停顿了片刻，然后微微点了点头。热烈的阳光从头顶上打下来，散发着热和光明，在他脚下拉出一条消瘦的影子。

    齐晖也是从一个少年人长过来的，作为一个曾经的少年人，他很愿意维护一下少年人合理的自尊心。

    这是一个很小的房间，东西也很少，只有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它们的共同点是都很破旧，不少地方掉了油漆，尤其是那把椅子。

    他听话的走进去，关上了门。

    于是齐晖抱着排球，带着陆果往操场角落走去。

    苍白带着伤痕的手接住排球，排球在手腕一碰即返。一双被刘海遮挡的眼睛正在看着对面的少年。

    他也要放学了。

    过亮的画面里，只有少年的那一双眼睛能被看清楚。

    陆果没有说话，看着面前屋子里，眼眶紫了一个的中年女人。

    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阴沉少年微微抬头看向齐晖，看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回应道：“嗯。”

    “陆果，下次体育课还能和你组队吗？”齐晖开口说道。

    回到高三（1）班，两个人就分开了。齐晖回自己的座位，陆果走向教室后排。

    “今天挣了多少钱？”等陆果进去放下黑色垃圾袋，中年女人赶紧问道，声音不大，好像怕吵醒了谁。

    等到所有人离开后，他才合上了字迹工整好看的笔记本，站起身，去后面的垃圾桶里翻找。

    而在练习排球的间隙里，那个帅气霸道的男生，偶尔不经意间看向操场角落，看到正在练习排球的两个人，感觉有点刺眼。

    一个个空瓶子被放在地上。

    陆果拿着垃圾袋走在安静的路上，黑色垃圾袋里装着空瓶子，这是他卖完废品后又找到的。

    看了一眼，陆果继续往前走，低着头，像一个瘦长鬼影。

    比普通人眼睛颜色淡一些的眼睛，像是一块褐色的漂亮琥珀，长长的睫毛因为阳光而有些微微垂落。

    陆果掏出口袋里的钱。

    所以齐晖就当没看见小卖部。

    “我去!”他夸张地说：“不会吧？那家伙跟着齐晖？齐晖也不嫌……”

    过长的刘海遮挡着他的眼睛，看不清他的神情。他站在那里，像是海水中一根腐朽的立木。

    像是

    白天的时候，会有一个人来到这个学校。

    房间里，唯一的窗户窗帘紧紧的拉着。

    “好，苏哥。”面对这个小团体中的老大，牛高马大的学生也不再继续说什么了，没再关注操场角落的那两人，开始练习排球。

    陆果低下头，继续走向教室后排，走向靠着垃圾桶的座位。

    但是，齐晖自己一个人喝怪怪的，请陆果喝也怪怪的。

    果然，话一出口，就吸引了陆果的注意力。

    深夜十一点多。

    不过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齐晖只是来找陆果组队的，陆果答应了就好。

    说话的人，正是之前在教室里推搡陆果的那个牛高马大的学生，但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他从书包里拿出作业，开始写作业，字迹工整好看。

    将垃圾桶收拾好后，他把空瓶子扔到黑色垃圾袋里，然后背着书包拿着黑色垃圾袋离开了教室。

    阴沉的少年看了他一会儿，才重新低下头。

    还了排球之后，齐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陆果说道：“你的排球垫得很好。”

    齐晖正在和陆果一起认真练习排球。排球被高高垫起，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被另一个人精准的接住，垫击回去。

    他们路过了小卖部，走向高三的教学楼。

    砰。

    以前会在意的空瓶子被随手放在地上，陆果继续翻找着。

    陆果拿出书包里新买的纸巾，把那些草稿纸擦一擦，然后再小心的展平。然后他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崭新的笔记本，细心地把草稿纸夹好，最后妥帖地将笔记本在书包放好。

    陆果点点头，走回自己的房间。

    温暖的灯光从屋里泄露出来，照亮了照明不佳的老楼梯，昏暗的老楼梯明亮了不少。

    陆果依旧低着头，沉默寡言，和周围欢声笑语的同学很不一样。

    陆果站在门口，温暖的光落在他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习惯到甚至一直没发现的阴冷，泛起了波澜，宣示着存在感。

    看着眼前比同龄人苍老了几分，脸上还带着伤的母亲，陆果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陆果垂落在身旁的苍白的手，手指忍不住微微蜷缩起来。

    他走的很安静，像是贴在这个庞大世界的一个贴纸。

    “你回来了。”柔和的中年女人声音在屋子里响起，声音里带着刻进骨子里的小心翼翼和止不住的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