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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个细伢子,我将包子都给你了,你拉着我干什么?”

    

    

    “希望她像船帆一样,重新扬帆起航,一路乘风破浪,未来一帆风顺……”

    连名字都没有,老奶奶心想应该是哪家生不了不想要贱养着的女娃子。

    “帆……杨帆杨帆……这个名字好听!”

    老太太注意到小女孩的视线一直盯着她手中的纸包,那是她刚用做了很久的针线活换来的一个素菜包子。

    小小的身体裹在宽大破旧的衣服里,蜷缩在这满是杂草的墙角,周围还有蚊虫乱飞。

    

    

    许久没进食没喝水,喉咙有些接受不了这突来的食物,小女孩猛烈咳嗽起来,饶是这样,她嘴里的食物也没有吐出来半点。

    两股力量在她身体里游走,争斗。

    小女孩似乎赖上了她,不愿让她离开,艰难吐出几个字,“能干活。”

    这个鸡蛋不白花!

    小女孩用那双干净明亮的眼眸昂望着她,似乎在祈求她收留她。

    刚迈出去一步的腿突然被人拽住,老奶奶低头看去,一只小的像猫爪子的一样小黑爪子紧紧的拽着她的裤脚。

    算了算了,丫头片子就丫头片子吧,已经捡回来了,也不好在赶出去。

    

    ……

    

    

    

    杨帆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手中的纸包,眼里满是渴望。

    明显,她很喜欢这个名字。

    周围的小摊贩注意到这边的动静都在嘲笑老奶奶,多管闲事吧,被小鬼缠上了吧,活该哦。听着小摊贩们的嘲讽,老奶奶心里也在骂着自己,怪自己烂好心,赔了一个菜包子就算了还被这个小鬼头给缠上了。

    “细伢子,细伢子,细伢子……”带着浓重口音的老奶奶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

    她想了想起身拉着刚回家的小女孩,拿了家里唯一的一个鸡蛋去找了村里唯一的一个读书人,让他帮着取个名字。

    

    

    名字取得不好,那一辈子都要受名字的影响。

    

    

    

    多次都无法将裤子扯下来,老奶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准备用强的。

    

    小女孩在边上看着他们俩的互动,眼神落到秀才将鸡蛋藏起来的位置,眼里闪过一抹幽光。

    哎,她还以为是个小子,没想到是个丫头片子。

    

    这要是扯坏了,她以后出门就没裤子穿了。

    

    

    说着小摊贩望着头顶亮的晃眼的太阳,一边用袖子扇着风一边抱怨,“这贼老天,不给人活头,在继续这样下去,我们这些人迟早都要死了做恶鬼去。”

    杨老婆子有些苦恼,“但是这个名字,我不好给你取。”

    

    

    

    “……是你在死人堆里捡的啊……那不如单名一个帆字吧。”

    

    她每次来集上换钱的时候总会给自己买一个素菜包子,打打牙祭。

    

    

    

    孩子太小,光从外表看都分不清她的具体性别。

    老太太用力扯了扯,想要将自己的裤脚扯出来。

    

    她看着她将一整个包子带着半张纸都给吃下去,才准备离开。

    

    悍匪横行,恶鬼肆虐,天灾不断,在这个世道里能活着就是一件最幸运的事情。

    “我养不起你,你去找那些有钱人家。”

    这些读书人就爱说这些成语诗句的,杨老婆子听不懂这些文绉绉的成语,但听着像是些好词,她嘴里念叨着。

    

    可惜了,这么好的孩子以后长大了肯定是个美人胚子。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将小女孩领回了家里。

    

    

    小女孩懵懵懂懂地点点头,嘴角往两边扯,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主要是这丫头片子力气大的离谱,留下来应该是能干活的。

    恍惚间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记忆深处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老秀才宝贝似的将鸡蛋藏在兜里,隔断了杨老婆子的视线。

    老奶奶看她这样,怜悯地摇摇头。

    老奶奶看着包子,眼里满是不舍,又看了看那可怜的孩子,轻叹一口气,将手中的纸包子递了过去,“可怜的细伢子,这个给你吃吧。”

    

    

    

    “你能干活你就去找个有钱人家去做丫鬟,自己养自己。”

    老奶奶怄的想吐血。

    

    

    

    杨老婆子撇嘴,低头和小女孩说:“细伢子,杨帆这个名字好听,以后你就叫杨帆。”

    话音刚落,小女孩迅速拿过她手中的包子,急的连外面的纸都来不及完全撕掉就将包子吃了下去。

    谁料,她一低下头,就对上小女孩那双委屈难过的眸子,她心头一软,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下来。

    

    一听就比她的大妮有文化!

    看着小女孩洗干净后,干瘦却依旧可爱的脸,身上依旧套着那件不合身的衣服,她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

    

    

    老奶奶继续扯着裤子,但她不敢太用力扯,这条裤子也是她仅有的一条好裤子。

    她懵懵懂懂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老奶奶,老奶奶身上的衣服满是补丁,但衣服干净整齐,一头银发,面目慈祥,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几分怜悯。

    

    想到那唯一的一个鸡蛋,杨老婆子还是肉疼,视线不停地往上瞥。

    

    

    

    

    可取名字可是人生一个头等大事,这是她活了这么多年悟出来的道理。

    

    到底街对面的小摊贩听到老奶奶的话,替她回答,“那个小娃娃是从临江那边逃过来的。”

    

    奈何小女孩的力气大的出奇,她无论怎么扯都扯不掉,两人一时半会儿僵持在那里。

    

    头顶灯光太过刺眼,杨帆眼前开始恍惚,一片寂静中,急促的心跳声和呼吸声在她耳边儿无限放大,隐约还能听到这栋楼里有很多嘈杂的声音,悲伤的,高兴的,幸福的……种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她听着有些烦躁。

    饿得晕晕沉沉的小女孩缓缓抬起头,一张瘦巴巴的小脸上脏的看不清原本的长相,嘴唇干涸开裂,但那双眼睛像葡萄似的,干净明亮。

    

    

    她没有念过书识过字,不知道取什么名字合适。

    

    “这是哪家的可怜细伢子,这么小,真是可怜。”

    小气,她就看看而已,又不会拿走。

    

    她一个老太婆独自在家生活,做点农活和针线活养着自己已经过得很艰难了,哪能在养得起一个小孩子。

    

    “老婆子姓杨,你以后就跟着我姓吧。”

    

    

    

    

    她虽然好心给她一个素菜包子,但没有别的念头,这世道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这年头人活着很艰难,女孩更艰难。

    

    

    

    “细伢子,你叫什么名字?”

    

    

    杨帆回到房间里,房门关上那一刻,她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暗红色鲜血喷洒在地面,身体无力跌跪在地上,顺势倒了下去,钻心的疼痛从四肢蔓延开来,脸色煞白。

    一阵阵剧烈的疼痛袭来,杨帆再也撑不住,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

    

    

    

    

    小女孩摇摇头,“没有名字。”

    

    老奶奶抬头摸了摸小女孩干瘦的脸,似乎这是有人第一次这样摸她的脸,她愣愣地站在那里许久没有反应。

    

    “兴许做鬼都比做人强,”边上的小摊贩自然接过话茬,也开始吐槽抱怨。

    

    “帆?什么意思?”

    

    杨帆……她有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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