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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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捡来的。”

    谢今舟闭了闭眼，停靠到门板上，片刻，转身进入房间，关上门。

    小猫在他看不见的视野里，尾巴摆动着消失。

    宋医生将拆下来的纱布置于一旁，面上不动声色的换着药，将计就计，按照谢知霆的吩咐，故意弄疼谢今舟。

    但一个双目失明的人，哪里比得上猫灵活，哪怕是只幼猫。温眠轻松一跃，便挪到落地灯上。

    出于猫的天性，温眠被挠的忘乎自我，瞬间忘了刚才的事，舒服的眯起眼睛，享受到非同一般的天堂感受，不由自主喵呜喵呜的叫。

    谢今舟垂着眼睫，坐回去，“爷爷。”

    半晌，才挤出两个字，“走开。”

    犹豫片刻，温眠垂下脑袋。

    谢知霆靠在椅子上讽刺出声，“我们这些人就跟不存在似的，教养去哪了？”

    小猫焦急的围着他转圈圈。

    谢今舟闷哼一声，霎那半跪在地，手撑住地板。

    众人正说着，谢知霆头顶蹿过一道身影。

    谢老爷子话到嘴边转了个弯，“想养就养。”

    那双茶色瞳眸十分漂亮，像是褪色的宝石，虽然美丽，却黯淡落败。

    谢今舟又薅了两把毛。他什么都没说，却精妙的把注意力转移到两个佣人身上。只听老爷子的声音骤然沉怒下来，转头视向她们。

    即使对方听不懂，温眠还是认真道了歉。

    温眠郁闷的瞅瞅脑海里的黑化值，怎么还不降低？降一点也行啊。

    他是跟着众人一起来的，没时间通知谢今舟。

    “你们两个，是怎么照顾孙少爷的？！”

    温眠：“……”

    温眠一睁眼，对上谢今舟灰

    只听声音，都感觉自己膝盖也跟着疼。

    谢今舟没看她，只低着头，他伸出五指，想看清楚，视线里却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打颤的指节一根根收拢攥紧，用力大到泛白。

    谢知霆眼神冷下去，“不愧是二哥教出来的好儿子，嘴上功夫了得。”

    他虽看不惯谢今舟，却也不待见谢知霆。

    但现在……

    谢今舟缓了口气，去挠猫下巴，“昨天楼梯口跌了一下，摔的。”

    温眠心一紧，连忙探脑去看。

    “喵。”谢谢。

    早餐刚备好，还没来得及吃上。谢老爷子就听闻风声一大早赶过来了。出于对长辈的敬意，谢今舟手在桌上摸瞎，给他倒上一杯茶。

    温眠观察着谢今舟的反应，悄咪咪放下心。没赌错，果然给反派出气，是令反派心情回升的最佳办法。

    第二日，别墅迎来一大群不速之客。

    整个屋子没一个真心关怀谢今舟，都是跟着谢老爷子来的，各怀鬼胎。

    宋医生未露端倪，着手给谢今舟换药。

    “……”谢今舟眉心不悦蹙起，循声转身，再次捉过去。落地灯底座呈椭圆形，厚薄适当，平时不会造成妨碍，此刻存在感放大。

    “喵？”你没事吧？

    说话总忍不住咳，“您请。”

    温眠静住。

    万一遇到什么事，还能充当提醒器。

    温眠瞅了眼他伤口崩裂渗出血色的膝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碍于谢今舟此刻的心情，把话吞了回去，只乖巧的道了声谢。

    此情此景，此番作为挑衅值拉满。

    抓不到就别抓了，怎么这么犟呢？

    谢今舟又没忍住，呛咳一声。他唇无血色，前天深夜自酒店回来，耽搁太久，昨日宋医生来的已经高烧到39度，堪堪退去。

    温眠意识到，自己心急了。

    “行了。”谢老爷子皱眉打断。

    不知道的还以为谢今舟有多受重视。

    他不似白日里的温和，更像是脱去伪装。秋夜寒凉，他的声音也沾染上几分真实的沉郁。那些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随着这一摔破防。

    昨夜的失控仿佛昙花一现。

    谢老爷子把那惨不忍睹的伤口，还有谢今舟的反应瞧得一清二楚，皱紧眉，“怎么搞成这样的？”

    “什么东西？！哪来的猫？”

    “就是就是，都是一家人。”谢知恒笑着，自己给自己倒茶，出来和稀泥，“和气生财嘛。”

    谢今舟不可能任她留在这里，伸手去逮猫。www.yaoying.me

    就是……

    谢今舟恨极了自己这副狼狈模样，像个废物一样，连只巴掌大的小猫都抓不住。不仅无法看书识物，行走要借助导盲杖，摸着周边物移动，就连在生活多年熟悉的卧房，稍有不甚都能绊倒。

    凑过去，很轻的蹭了一下他抵着地板没有站起的腿部，“对不起。”

    “喵~”

    “喵~”悠闲的甩甩尾巴。

    温眠踩着谢知霆的脑袋，越过人群，跳到饭桌上，走到谢今舟跟前。

    完成任务固然重要，但不能急于一天两天，至少要在不违背反派意愿的前提下，否则可能弄巧成拙。就像现在，她根本没料到谢今舟倔的像头牛，非要抓自己，造成这副局面。www.qianlan.me

    但任务同时，也是实打实出于保护反派目的。

    走到门口，才苦恼的发现，自己没有开门的能力，踌躇两秒后还是扭回头，软乎乎的朝他喵了一声。刚才还冷言厉色的谢今舟，这会儿倒是格外好说话，步伐略显不稳的过来，帮她打开门。

    -

    “我想养。”

    谢今舟措不及防，吃痛捏住指尖，硬生生隐忍下去，没吭出声。膝盖上的伤先后经历二次摔碰，触目惊心。

    早不来晚不来，非得大清早风风火火，在饭桌边堵了一圈。他们不饿，她还饿呢。心情不爽，自然要挑最不顺眼的出气。

    人心很容易向弱者发生偏移。他见谢今舟这副大不如从前的落魄样子，心情有些复杂，语气不由缓和了点，“这猫是哪来的？”

    还挺中听的。

    这种浓浓的无力感，令他痛苦生怨。

    “三叔昨天才给我送了一份大礼，今天难不成就忘了，我看不见。”谢今舟淡然以对，“你不出声，我自然不知道你在。”

    当着一只只有他能听懂话语的猫的面。

    在以前，绝不会成为绊住谢今舟的坎。

    谢今舟蜷起攥紧的指节，倏尔松动一瞬。

    温眠听得直打哈欠，都是些没营养的话题。

    她仰起脑袋，能近距离跟谢今舟对视上。

    谢今舟手心触到一团温热的毛绒感，下意识抬手抚了抚。很快明白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随即便听到温眠的吐槽。

    温眠连忙跳下去，奔到他身边，生怕反派这一摔，又把黑化值摔上去一个度。

    这些话从一只幼猫嘴里吐出来，何其笑话，又天真的让人笑不出来。黑色碎发遮住的眼帘下，灰暗眼底一抹波澜转瞬即逝。

    两个佣人守在旁边已久，刚才一直没什么存在感，此时根本没想到会被突然拎出，闻言冷汗直流，“这……昨天早上我们正在备餐，实在是没注意，三少爷自己从楼上下来。而且昨天伤口根本没有这么严重……”

    温眠此次前来是为了任务。

    算是打过招呼。

    二弟谢知晟也就算了，在世的时候，那是真有本事。他谢知霆算个什么东西？年轻时就是个混不吝的花花公子，老大不小也不成家，居然荒唐到直接领养了一双儿女，也配踩在他头上？

    系统说根据黑化值降低的情况，她能获得暂时性恢复人身的能力。但那是以后的事，温眠现在还是一只猫，能做的事太少，原本想着把反派放在眼皮子底下，能时刻观察他的状态。

    关于系统和任务相关的内容，并不能清晰传达，但零零碎碎的绵软猫叫声，其中依稀蹦出‘对不起’‘别不开心’‘保护’之类的字眼。

    尽管依旧一言不发，气氛冷凝。

    谢老爷子这一生本该有三儿一女，老三和老四是龙凤胎。妻子生产的时候难产，和未出世的小女儿齐齐离开人世。因此，他最疼爱的就是遗留下来的老三，也就是谢今舟的三叔，谢知霆。

    温眠说完，踩着地板无声离开。

    不免生笑，神情带上淡淡的愉悦，他猜测谢知霆脸色肯定不太能看，“三叔该不会幼稚到跟一只猫计较吧？”

    ‘老王八蛋’‘呸’‘不要脸’之类的词。

    谢今舟听着这滔滔不绝的咒骂声。

    谢老爷子以不虞眼神，制止谢知霆发脾气。

    谢老爷子皱眉，明显不赞同，“你现在生活不方便，养什么猫？”

    温眠抖了抖毛，再看过去，谢今舟下颌已然沁出冷汗，脸色惨白的像张纸，膝盖同一处地方一天之内磕了两次，没少遭罪。

    谢老爷子见谢今舟扶着椅子，一副想站起来的模样，声音沉下去，“生了病就好好坐着。”他人虽年老，中气却十足。

    咚——

    没有哪家当老大的窝囊到他这份上，被两个弟弟压的死死的，爹不疼还没娘爱。

    孙辈，谢今舟是最有出息的一个。

    谢知霆听不懂猫话，脸色铁青，“你——”

    脑海中象征着黑化值的那个数字，不断闪烁晃动，出现变换的趋势。

    她的任务，说白了不就是解救反派。两人命运绑在一起，分不开的。

    温眠窝在角落里，算是开了眼，谢家三兄弟除了老二——谢今舟去世的父亲谢知晟，剩下两个全在，加上一个举足轻重的谢老爷子。

    谢今舟瞬间明白宋医生的意思，按住她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