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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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疼吗？

    织田作之助，黑手党的底层人员，明明拥有强大的异能和实力，却甘愿当个打杂的，遵循自己的“不杀人”原则，实在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啊。

    太宰治反问。

    钢琴师、医生、冷血、公关官、阿呆鸟，中原中也的五个同伴，全都死在这场战役里。

    “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

    一次聚会，太宰治忽然问织田作之助：“真的有救赎这种东西吗？”

    “中也是在怪我吗？”

    魏尔伦，他那个所谓的哥哥，脑子里缺根筋的混蛋忽然出现在他面前，说要带他离开人类，人类都是恶心的东西。

    就像你救赎那五个孩子，那五个孩子救赎你一样。

    太宰治……

    那视线中所传递出的情感太复杂，太沉重，心头压抑，胸口发堵，难以呼吸，就好像想哭却流不出眼泪，想大叫却仿佛失去了发声的能力。

    中原中也心情颇好的挠了挠猫咪软绵绵的小肚皮，然后注意到床头自己的帽子，这顶帽子是森医……首领送的，也是兰堂的遗物。

    太宰治不懂，所以他想明白，是什么支撑着他走向与之前人生完全不同的轨迹的。

    挠了挠猫咪的下巴，看着软体小动物满足的眯起眼睛，笑了笑。

    “太宰，你别闹了，让织田作消停一会儿吧。”坂口安吾制止了太宰治的无理取闹，并且强硬的把他酒杯里的酒换成了饮料。

    织田并没有接下去问森鸥外对他是怎么个压榨法，他一向不喜欢探听别人的事情，也保持着距离。

    后来中原中也喝醉了，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了，反正第二天他是被自家养的猫挠醒的。

    “太宰，最近很辛苦吗？”

    但是……

    “没有那种东西的。”织田回答，依旧是平静的模样，“只是赎罪罢了。”

    “是啊，森先生越来越会压榨属下了——”

    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个，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有人来打扰。

    就算敌人忽然出现，

    也就是在

    太宰治继续不满意的嚷道，像每个他这年纪的高中生，吵闹烦人。

    “太宰，受伤了吗？”

    而他们只是做了一场荒唐的梦。

    lupin酒吧的晚上，太宰治用手指戳着杯子里的冰球。

    从刑房出来的时候，织田作之助看见了太宰治的眼睛，那是一双毫无人性的眼睛，是真正的没有任何人性。

    于是要杀死所有与他有关的人，让他没有牵挂。

    太宰治没有看他，甚至表情都没有变。

    ——龙头战争——

    窗外艳阳高照，蓝眼的布偶猫软不隆冬的在他身上瘫成一团猫饼，用鼻子蹭着他的下巴。这只猫是在一个雨天忽然从没有关的窗户蹿进来的，长长的白毛被湿透，可怜的喵喵叫。中原中也一时心软，就收养了它。

    我们都是罪人。

    就算是一堆骨头，太宰治也能从中撬出自己想知道的。

    中原中也之前把他当过同伴，太宰治知道。

    手臂上的伤口依旧在流血，不是被敌人所伤，而是他自己把吊水的针头毫无技巧的连着上面固定的胶布一起撕拉出来，也不知道伤到了哪里。

    中原中也狠狠的想，又随意看了看那个choker，确实……挺好看，但是绝对不能顺了那混蛋的意，绝不！思考两秒，他直接把东西扔进了抽屉，眼不见心不烦。

    三人同为黑手党成员，相识也就一年左右，却常聚在这里喝酒。这着实是比较难以置信，毕竟三个人的地位、性格都是极为不相称的。

    织田作之助曾经无意中见过太宰治审讯犯人，太宰治杀人的手法在黑手党是出了名的残忍又残忍，一身纤尘不染，地上血流成河，支离破碎的躯壳扭曲蠕动，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像在进行一场惨无人道的无声哑剧。

    周围的分割的世界被异能无效化回到现实，而他无神的鸢色眼睛像是一片荒漠，而没有人类所应有的情绪波动。

    “你知道我不会的。”

    其实太宰治也算调查过这两个人。

    窗外的雨水敲打着窗户，潮湿而烦闷，周边一切犹如幻影。

    现在中原中也明白了，那种感情叫做绝望。

    他们时常会在吧台聊聊自己的工作。

    织田只是这样嘱咐道，是出自于真心的。

    “不会不代表不想。”太宰治抠字眼回呛他。

    织田作之助看着太宰治脖子上裹得厚厚的绷带，里面透出血色。

    坂口安吾，由于是情报员，身份必须保密，森鸥外说只有等他成为干部才有权限知道。虽说如果太宰治想，是一定能搞到手的，但奈何工作太多，实在懒得再费力气。

    “那么少喝点酒才好，早点睡。”

    “你半小时前吵着要去干织田的工作，说有趣。十五分钟前让我们陪你去看你新买的绷带，刚刚又说想去飙车……”

    就算太宰治忽然心脏病发作，

    “织田作为什么不问问我是怎么受伤的？”太宰治不满意的嚷嚷道，似乎是觉得没有得到足够的关心。

    很可笑啊……

    一提到这个，太宰治更蔫吧了。

    太宰治知道这一切计划，并且遵循最优解把这五个人率先推了出去，但不管怎么说，他们在这场博弈里是一定会死的，只是稍微提前了而已。

    疼。

    到那时我会拥抱你。

    一条很漂亮的choker，绝对是中原中也会喜欢的类型，但纸条上写的是——you are my dog——

    你要活着，活着总比死了好。我要你放弃一死了之逃避一切的想法，知道河水刺骨的寒冷，知道失去的感觉，明白人为什么执着于活着，不再想着去吃冰可乐里的芒果。

    “要接我收养的那几个孩子放学。”

    气氛陷入沉默。

    织田作之助喝了一口酒，看着太宰治眼底的乌青问道。

    中原中也认真的说道。

    *

    那五个同伴的死，魏尔伦的目的，全部的全部，太宰治都猜到了，或者说这其中不乏太宰治的推动，他是观棋者，也是帮凶的人。

    坂口安吾一条一条列举太宰治心血来潮的无理取闹。

中原中也难得脸红，磕磕巴巴的回答道：“谢……谢谢。”

    我要你像一个真正的人类一样哭泣的痛不欲生，而不是虚无的绝望——

    太宰治对此极为不满，但很可惜反抗无效。

    坂口安吾，黑手党专属情报员，戴着圆眼镜的文质彬彬且严谨，嘴角有一颗痣，和个老干部似的，太宰治看着他的头发逐渐稀少。

    早晚弄死那混蛋。

    织田作之助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

    对于人性的定义，贪婪，厌恶，残忍，暴虐……这都属于人性的，真正的毫无人性并非滥杀成瘾。而是太宰治这样的，什么都无所谓，他看任何东西，都只像一件物品，没有情绪起伏，只有虚无。

    一切结束后，中原中也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全身插着针管，看着坐在窗沿上的太宰治，平静的问道。

    中原中也回答：“我没有。”

    就算……

    织田作之助，曾经是一个杀手，杀过很多人，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金盆洗手了，自认为是罪人，收养了五个孩子。算是寻求内心的平静，也是救赎。

    已经是傍晚，还在下雨，太宰治头靠在窗户上，房间里没有开空调，异常闷热烦躁，无处躲避的夏蝉活腻了一般不停哀叫，天空时常被闪电劈碎，太宰治的脸在撕裂的白光中忽明忽暗。

    他拖长声音，有些疲惫的回答，森鸥外明显是想让他尽快继任干部的职位，虽然对此不是很感兴趣，不过能压蛞蝓一头还是让他觉得可以试一试的。

    然后太宰治就蔫了一样，趴倒桌子上继续戳冰球。

    如果织田作站在其他立场上，和太宰建立另一种不同的关系，或许他会当场揍他一拳。然而他就是他，什么都不能对太宰治做。

    也是他那年最后一次笑。

    “但是你想杀了我，不是吗。”太宰治从容的说着，仿佛只是在调侃窗外的这场雨下的真大。

    就算中原中也杀了太宰治，

    “你知道的吧，混蛋太宰……全都在你的预料之中吧……”

    “啊？”太宰治抬头看向织田，“怎么像要走的结束语啊，织田作今天有事吗？”

    ——魏尔伦事件——

    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那一定要好好休息。”

    “安吾，我哪有闹。”

    中原中也现在想杀了他，太宰治也知道。

    于是三人只好碰杯告别了。

    也不会有人阻止。

    他看的出笼罩在太宰治身边的孤独，但绝不会涉足其中，毕竟太宰治聪明敏感过了头，太过靠近，反而没办法成为朋友。

    十七岁

    但中原中也难得没有和太宰治吵架，他只是回忆，回忆当初第一次和太宰治遇见后，把他从水里捞出来的时候。

    “是啊，好严重好严重，差点死掉呢。”太宰治极其夸张的回答道，手还在空中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森鸥外和尾崎红叶有很多善后工作需要做，其余的人也被太宰治从病房赶了出去，他讨厌拥挤，讨厌人群。

    而此刻，那顶复古的帽子上却示威一样的摆放了一个choker和一张纸条，有一种隐约的挑衅意味。

    十七岁的太宰治变的像个正常人，最起码表现的像个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