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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鲁尔,”岳阳走到还在翻箱倒柜的布鲁尔身后,“你是不是——”

    布鲁尔拽了拽岳阳的袖子,“你帮帮我吧,我找不到刻刀了。你既然是小偷,应该知道哪里有刀吧?”

    一个同样十几岁的少年,把自己放逐到了被冰雪覆盖的极地, 他不亲近父亲, 也远离母亲,用这种方式, 惩罚着没能好好保护弟弟的自己。

    这个声音成了布鲁尔的梦魇,在这个意识世界里,孤独绝望的布鲁尔慢慢沉沦进了恐惧中,把自己彻底封闭了起来。

    第104章 杜鹃古堡

    布鲁尔不间断地尖叫着,再一次钻进了床底下,杜鹃夫人抓挠着门板,“我可爱的儿子,不要害怕,妈妈马上就进来了。”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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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方,布鲁尔走进了一间杂物室,他把所有的箱子一个一个打开,又一个一个关上,“没有啊,我的刻刀到底哪里去了?再找不到就来不及了。”

    岳阳愣着没动,布鲁尔好像忘了刚才发生的事了,难不成是因为撞到了头?

    岳阳安抚着布鲁尔,门外的声音慢慢弱了下去,周围的一切变得破败陈旧。

    “我怎么会睡在地上?”布鲁尔捂着额头坐了起来,“我给哥哥的生日礼物还没完成呢,我怎么可以睡着!”

    “布鲁尔,开门啊,是妈妈……”

    杜鹃古堡外,战场一片狼藉。

    这段记忆循环应该解除了吧,岳阳猜测着,他让布鲁尔站在原地,自己小心地挪开了桌子。

    岳阳又等了一会儿, 房门外再没有任何动静。

    门外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布鲁尔,你在跟谁说话?把门打开!”

    布鲁尔瞳孔放大,害怕得不行,现实里曾经发生过的事已经刻在他的意识深处。哪怕在循环的记忆里,他依然忘不掉那种恐惧。

    岳阳抱住缩着头,念念有词的布鲁尔, 死死盯着房门的方向。

    “伊凡就在这里,布鲁尔。你必须清醒过来,你哥哥一直在找你。”

    布鲁尔从地上爬起来,利落地把顶门的桌子推开,可在要打开门栓前,却很谨慎地趴在门板上,听了听外面的声音。

    但是,这个循环有漏洞,布鲁尔的失忆并不彻底,他知道门外有危险,知道那个脚步声预示着什么。现实世界的布鲁尔已经失踪了,但是在这里,门外的东西却一直进不来。

    岳阳顿时紧张了起来, 拖着布鲁尔爬出了床底,布鲁尔被床脚磕了一下脑袋,这才迷糊地睁开了眼。

    布鲁尔脚步顿了顿,“哥哥,哥哥要过生日了……我在准备生日礼物,我做了一把木剑……”

    弟弟的失踪,对于伊凡来说, 是十年摆脱不掉的梦魇, 他可能不知道布鲁尔在失踪前经历过什么,但他肯定梦到过无数种场景。他痛恨一切导致布鲁尔失踪的原因, 但最痛恨的, 恐怕还是他自己。

    “可能在画室吧,”岳阳想验证什么,开口说道。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岳阳连忙帮布鲁尔揉了揉额头。

    十年前的夜晚,伊凡的生日会正在热闹地筹办,布鲁尔跑回房间想拿出自己精心准备好的木制长剑,可他突然发现,自己忘记在剑身刻上哥哥的名字了。

    “布鲁尔,你记得发生过什么,对不对?!”

    岳阳扳住布鲁尔的肩膀,强迫他直视自己的眼睛,“我能明白你的感受,可你把自己困在这段记忆里,只会让你更加恐惧。”

    “啊——”布鲁尔尖叫着看着一只长了细长尖锐的红色指甲的手,卡住了门缝。

    布鲁尔尖叫一声,一头撞开了女人,飞也似地跑回了房间。他紧紧锁上了门,然后抱着头钻进了床底下。

    “喂!”

    布鲁尔呆呆地看了岳阳一会儿,突然开口道,“你是谁?来偷东西的吗?”

    惊恐的布鲁尔藏到了画室的角落,他能听出这是谁的声音,这反而让他更恐惧。

    岳阳及时拽住了小男孩的胳膊,他猜的没有错,布鲁尔是被困在一个封闭循环中了。门栓的复原意味着时间会重置,布鲁尔的失忆也一样,而自己的意外出现也没能打破这个循环。

    “不管你是不是,你不经允许进我的房间,就得听我的指挥。”布鲁尔拍拍胸口,“我们出去找刻刀。只要在剑柄上刻好我哥哥的名字,礼物就完成了。”

    “门外面的是谁?”岳阳压低声音问他。

    细长的影子飘过了画室的门口,布鲁尔摸索着墙壁站起来,外面很长时间没有了动静。

    “砰!”

    布鲁尔有一瞬的僵硬,下一秒就疯狂挣扎起来,“放开我,别拉我!她要进来了,她要来抓我了!”

    房门紧接着被敲响,仍然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布鲁尔脸色发白,他疯狂地想摆脱岳阳,钻到床底下去。

    “我会陪着你,布鲁尔,”岳阳蹲下身,此时他也想到了深陷虚假世界的王小虎,他曾经承诺过,一定会救他离开。

    岳阳又一次被布鲁尔拉回了自己的房间。岳阳看着布鲁尔轻车熟路地锁上门,用桌子顶住门板,然后就要往床底下钻。

    岳阳疑惑地皱了皱眉,布鲁尔打开了门,他也跟了过去,突然发现之前被撞的铁钉几乎脱落的门栓,现在竟然看不出任何松动的痕迹。

    是真正的杜鹃夫人来了,岳阳此时也意识到。

    罗行趴伏在地上,全身都发着抖,晴天再一次被撕裂成了破棉絮,但是好在杜鹃夫人没有接着使用诅咒,穆尔之舟虽然受到重创,但也勉强逃过了一劫。

    可现在,这幅画不一样了,画中的人物由正面变成了背影。母亲佝偻着背部,婴儿完全被遮挡,一旁的小男孩只剩个僵硬的后脑勺,整幅画都透露着诡异。如果长时间盯着看,真的下意识地害怕,画中的人会在某一时刻突然转过身来。

    “我听不懂,你不要抓着我——”

    走廊上突然响起了脚步声,布鲁尔顿时惊慌起来,“不好了,快跟我走!”

    走廊尽头的拐角先是映出了一个细长的影子,影子走路似乎有些踉跄。然后,布鲁尔惊愕地看着那个影子,展开了干枯的翅膀,长出了一只很像怪鸟的头!

    但是现在, 活生生的布鲁尔出现在了岳阳面前,岳阳突然有点儿能理解伊凡了。

    布鲁尔嘴唇发抖,他突然抬手摸了摸岳阳的脸,又转头看了看猛烈震动的门板,“是,是那个怪物!那个在我妈妈身体里的怪物!”

    “我知道你很怕,很难过,很不解。但你不是一个人了,我会一直在这儿。还有你哥哥,我们都在这里。”

    “……我不是小偷,”岳阳莫名有点儿心虚,布鲁尔要是被撞傻了,伊凡会不会杀了他?

    “哦,对对对,也许我落在画室里了,”布鲁尔开心起来,赶紧往画室跑,岳阳一路跟着他。

    岳阳以前不太能理解伊凡对杜鹃夫人过于冷漠的态度, 那种冷漠可能连伊凡自己都分不清楚,是针对苏洛斯岛的主宰,还是针对自己的母亲。

    “布鲁尔, 布鲁尔?”岳阳晃了晃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像睡着了的布鲁尔,布鲁尔却没有动。

    小布鲁尔焦急地四处搜寻能用的刻刀,那时大部分的人都在宴会厅里,古堡的二层空落落的。当布鲁尔一路找到画室时,他听到了有些沉重的脚步声。

    布鲁尔挣扎的动作一下慢了下来,眼泪大颗大颗地涌出眼眶。

    颜红笙背靠着树干,十指近乎折断的痛,关节都有脱落的阿洁勉强爬到他的肩膀上,小

    出现在房门外的杜鹃夫人轻笑了一声,“这里是我的意识领域啊,岳阳,你的技能不管用。”

    “布鲁尔!”

    岳阳一下抵住了门板,“光之枷锁”脱口而出,外面却迟迟没有动静。

    “布鲁尔,你哥哥现在在哪儿?”

    谁知道,一个女人的头正在此时伸了进来:“找到你了!”

    “布鲁尔, 布鲁尔——”房门外的呼唤已经变成了刺耳的尖叫, 门板被极大的力量冲击着, 固定门栓的铁钉都开始歪斜。

    门外听不到任何声音,岳阳小心地打开了一道门缝——

房门被大力撞击,布鲁尔开始呜咽,这一次,岳阳听清了布鲁尔的话,他在说:“哥哥,救救我。”

    “布鲁尔,你不想见你哥哥了吗?”

    “好吧,听你的……”岳阳反正也想看看此时的古堡里是什么情况,干脆答应了布鲁尔。

    这个时候,谁会到二楼来呢?布鲁尔不太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的马虎,所以,他扒着门板小心地往外看了看。

    岳阳:……(我到底是有多像小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门栓已经摇摇欲坠, 房间角落的时钟“铛”地响了一声, 一切瞬间安静了下来。

    布鲁尔像是没有听明白岳阳的问题,他嘀咕了一会儿,又扶着墙向前走了。

    画室的门只开了一半,布鲁尔慢慢摸到了门后,他想透过门缝,看看走廊上还有没有人。

    门外是空无一人的走廊,光线很昏暗,布鲁尔扶着墙,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刻刀,刻刀,应该在画室吧。要不,就是木匠那儿。或许,我该问问仆人。”

    进了画室,布鲁尔继续四处翻找,岳阳左右观察着,画室跟他到古堡参观时差不多。岳阳看向正中间的墙壁,那里挂的应该是杜鹃夫人最喜欢的那副画,一位慈爱的母亲怀抱着婴儿,她的身旁趴着一个半大的小男孩。

    “布鲁尔……”那个影子在叫着布鲁尔的名字。

    岳阳环顾四周,走廊里异常安静,墙上的壁灯干净的能映出人的轮廓,所有房间都紧紧关着门,另一侧的窗户外还是黄昏的景象,光线映进室内,看不到一丝漂浮的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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