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要饭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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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全军覆没？”一处大营的中心营帐中，一道粗犷的语气传出，满是不可思议和惊怒。

    “不可能！天子亲军早就糜烂不堪，上次更是被我和郭催他们打成残废，只剩下一些虾兵蟹将，怎么可能全歼程和部？”他满是疑惑和惊恐的说道，却是自言自语着，没理眼下的斥候。

    当夜，皇帝行军就在村落旁修整，周秀则是被请进一座还算不错的院落里，虎贲中郎将刘猛领着五十甲士守在院旁。

    就连他这个天子，昨日也才吃了一顿半，今日已是接近日落了，也只是喝了些粥和些许粗粮。

    “这谄媚之臣.....”

    但是如今粮食还是要靠老者筹集，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周秀见此，知道该自己出手了，于是他英气的脸庞上立刻浮现出夸张的隆重，龙威威压稍稍加强，唬的众臣都是一惊，尤其是司徒袁彪，他的心中竟然出现了一丝慌乱，还以为皇帝是因为自己不断反驳他，因此发怒了。

    明明是自己适才帮皇帝说了话，却遭到皇帝训斥，贾维却并没有露出其他神情，比如懊恼，而是低着头恭敬的听着。

    便见他熟络的走向一旁的书案，拿起笔来往纸上写下一个字。

    就在李多绞尽脑汁思考之时，营帐的帘门被人掀开，一位身着华服的中年士人走了进来，他挥挥手，示意仍躬着身的斥候退出去，那斥候竟然真的照做。

    溪水潺潺，鸟啼鸣鸣，青松白露，古楼老树。

    本来逃亡路上吃食便不足，几位大臣这么一吵，都有些乏了，没一会就停歇了下来。

    不出周秀所料，袁彪还没等皇帝让他发话，就立刻反驳起来，双方逐渐争执不休。

    “数年未见天使，今日忽遇天使传召，得见天家威严，老夫死而无憾啊！”双方刚一交谈，老者就带着哭腔倾诉起来。

    “全公，我........”李多见来人眼中一亮，似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将斥候所报复说了一遍。

    果然，下一刻周秀又话锋一转，反过来劝诫袁彪，说了贾维虽然话糙但理不糙，为了朝廷安危，还是诏齐州牧赵明来吧！

    .......

    后面的诸位大臣闻言也都脸色一变，羞红无比，这是指桑骂槐的说他们啊，罔他们自称忠贤，竟然辅佐的天子饭都吃不上。

    “呃....”贾维闻言看了袁彪一眼，又察觉到皇帝那满是期望的眼神，道：“诸公，陛下所言甚是，齐州牧虽是阉竖之后，但是自其任职以来，兢兢业业，陛下身陷囹圄，为叛将所挟制之时，也是年年贡赋，不曾有失。

    他对周室的感情很深，即便身在乡野，也无时无刻不牵挂朝廷和天子。

    这可是天子啊，平常能与县令近距离交流，都能让他们荣幸，更何况是天下至尊！

    不得不说，大周天下八百年，正统观念可谓深入人心，听说天子巡幸至此，村里长者都颤颤巍巍的前来跪拜。

    袁彪张了张嘴，看了看恭敬的闻候皇帝训斥的贾维，又看了眼中满是温和的周秀，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身子一轻，似是释怀了一般，拱手道：“臣唯陛下命是从！”

    想来也是好笑，连肚子都吃不饱的小朝廷，竟然试图命令着诸侯勤王。

    “将军，何事如此忧虑啊！”来人笑着问道，语气中底气十足。

    “谁？”周秀猛地抽出天子剑，院落里就自己一人，刘猛就在院外守着，没有通报谁能进来？

    周秀看到为首的老者，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被他压下。

    于是他尽量掩饰天子都吃不上饭的尴尬，问道：“今天下倾颓，朝纲不振，先有逆臣当道，挟持朕与公卿，今方离贼手，甚是缺粮，不知公是否可向乡里借济一番？”。

    其实他可以抬高威压震慑群臣，但是周秀明白，自己就算面上让他们臣服，但是长期如此，或许会让他们的忠心变质，还是恩威并施的好，毕竟自己东山再起，这些背景深厚的老臣是不可或缺的。

    这样的话，自己得到两位将军的支持后，即便是安全保障了，怕是也要被挟持，就连朝廷也会被他们掌控。

    却没想到周秀开口就训斥了贾维一番，训斥他司徒已经一大把年纪了，历世数十载，经验丰富，考虑全面，是为了朝廷和天下着想，他不应该如此在话语上针锋相对。

    “唯！”

    “贾卿！如今危难之际，以天下安慰苍生福祉为重，若是有话，说了便是！”周秀直接给贾维戴高帽，也是为了让他说出口。

    望着不远处规模不小的村落，周秀咽了咽口水，心里颇为无奈。

    这让周秀很是纳闷，这些人周室的大忠臣怎么这么复杂呢，一会称他为圣王，一会又竭力反驳他。

    但是如果自己再诏一路诸侯来，使之相互牵制，那结果就不一样了。

    .......

    “拟旨吧！”周秀看了眼贾维，贾维是尚书令，尚书台的老大，拟旨也由他负责。

    周秀安慰了老者一番，看了看他身后的村民，即便是在乱世之中，也都面无菜色，看起来平时是能吃饱的。

    “陛下之圣威，顷刻间覆灭贼逆，臣等无不钦佩！然......”一片密林旁，周秀坐在“御座”上，听着袁彪等众大臣的长篇大论，顿感脑袋疼的很。

    贾维话一说完，一旁立马有几位官员附和称是。

    在他的带动下，乡民纷纷激动的向皇帝进贡。

    诸大臣见此，也无不触景生情，都感怀起来。

    袁彪释怀了，周秀也松了一口气，这些都是大周肱股之臣啊，他是真的不想太过逼迫他们，当下的首要问题是在乱世之中站稳脚才是！

    两天前他动用计策灭了追兵，在小朝廷里威望大增，所有人都感到这是皇帝陛下借助天威，扫灭了敌寇，再加上周秀时不时施展龙威，他感到自己的话语权应该是极大提高了的。

    李多过去一看，脱口而出：“诡？”

    那老者闻言刹那间眼就红了，说道臣等无能，竟然让天子落魄至此，直至点破了周秀的尴尬之处，弄得他更尴尬了。

    也幸亏这位老者有些治政之能，在他的帮助下，村落的余粮很多。

    程和是他的心腹大将，此次作为先锋追击皇帝，他废了老大功夫，向其余两家借了几千精锐过来，本以为占了很大便宜，如今竟然全军覆没了！

    让周秀没有想到的是，即便之前已经多次证明自己，初步展现了自己的威势，甚至在交谈中还展开了龙威，就算如此，以袁彪为首的几个大臣仍然硬着头皮反驳着他。

    .......

    周秀这才知道，老者曾经也是当过官的，但是乱世来临，性命朝夕不保，他便退还乡里，聚拢乡民，试图凑集壮丁能够自保。

    他生的五大三粗，即便学着中原人士穿着士族流行的衣着，也仍是不伦不类，脸上的数道微不可见几道疤痕和瞪大的眼睛，无不吐露出一种边塞武夫的气质。

    考虑到此番朝廷已经诏令南方两位将军前来勤王，而根据袁彪对这两位将军的赞扬，周秀有理由怀疑他们的立场会很接近，甚至本身就是一党。

    周秀听着他们争吵，却并没有立刻制止，与以往不同的是，因为自己最近的表现，现在的他多了些话语权，此刻完全可以稳坐钓鱼台。

    周秀数次看了看尚书令贾维，然而这个原来还支持齐州牧前来勤王的老小子此刻竟然默不作声，不知道是受了袁彪的威胁还是怎地，一副想张口说话却又犹豫的样子。

    于是乎，他便想到了之前尚书令贾维的建议，诏令东边的齐州牧征东将军赵雄前来勤王,甚至还想要诏令北方诸侯勤王，于是他便趁着休整时，召集大臣商讨。

    看见老者跪拜，他连忙上去搀扶，在这个以孝治国的时代，花甲之上的长者便是皇帝也得礼遇，算是尊老爱幼了。

    虽然语气恭敬，但是话语的内容却让周秀很不适，话里话外都彰显着：陛下还年幼，这些事还是由我们这些老臣来办的好。

    这番话说的好听，其实说白了就是朕吃不上饭了，特来要饭。

    他们此次出逃没携带多少粮食，尽管途中还有些忠心未泯的地方官供应，但是如今也是见底了。

    “莫不是有诸侯前来勤王？不可能，那些人面兽心的伪君子，还没有我对天子忠诚呢，怎么可能来支援？就算来，也不可能这么迅速才是.......”

    建平十年，制服犯境之闯贼三十余万，上对天子，下对黎民，都可谓忠致。如此忠贤之士，诏之勤王，可谓上策！”建平正是如今周秀的年号，今年是建平十三年，贾维所说也就是三年前。

    尽管周秀没说些什么，也仍是有细心的大臣联系自己的状况看出了皇帝的窘态，刚要自告奋勇前去借粮，皇帝一旁的卢忠已经拍马向着村落而去了。

    “陛下，臣有一不情之请！”在周秀思考着今日所见老者之时，一道声音突兀的出现。

    全温闻言沉思了一番，笑呵呵道：“余知也！”

    帐中，叛将之一的李多听完斥候的禀报，脸上露出了惊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