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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掉了个头,脑袋离着她更近点。

    “刚才真的走的。”

    赵星茴又扔出一张纸巾,冷声嘟囔:“我当然要好好念书,所有人都以为我办不到的事情,我偏要办到。”

    她被画面吓得一惊一乍,电影跳一个恐怖镜头,她也跟着应激,抱枕一会儿揪在手里,一会儿挡在脸前,一会儿哆嗦,一会儿尖叫。

    “我不敢在房间睡觉。”她嗓音丝丝袅袅,“我洗完澡,听见浴室滴滴答答的水声,我总觉得是血……爆爆还不理我。”

    赵星茴抱着抱枕啃薯片:“可怕吗?”

    闻楝也是猝不及防看见赵星茴的脸——她披散着微潮的长发,整个人缩在长长的白色睡裙中,只露出一张皎洁生动的面孔,明眸漆黑又慌乱,湿润红唇紧抿,显而易见的惴惴不安。

    半个小时后,闻楝洗完澡,换好睡衣,已经在床上躺好。

    闻楝低头翻着讲义,眉头已经皱起:“叫外送。”

    闻楝默不作声地在另一座沙发躺下。

    “你骗我。”她手哆嗦锤他肩膀,惊魂未定,嗓子都吓软了,“明明超级可怕,你故意吓我。”

    赵星茴的期末考试成绩不错,凌微给前夫打电话说过阵子她要回国处理些事情,再接星茴一起去新加坡过寒假,提前跟他打声招呼。

    闻楝平静道:“真的走了,可以出来了。”

    她仰起脸,又偏偏有种打搅人的理直气壮:“闻楝,你陪我睡吧。”

    “……”

    方歆来家里玩,陪赵星茴一道撸猫打游戏看电影,两人这阵子迷上了悬疑片,窝在懒人沙发里,一部部电影看得飞快。

    那天方歆点开了一部恐怖片:“看这个吧,我们班好多同学说这部片子很好看。”

    赵星茴念书并不差,但思维总是擅长跳跃,嫁接错误和太不把题目放在眼里。

一仰,瘫在地毯上:“我累了,我想吃冰糖葫芦和糖炒栗子。”

    “那你为什么不提醒我?”她用笔敲敲纸面,问他,“你明明知道降温,看我穿那么少,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闻楝倒是很平静。

    鬼片最需要气氛和同伴,大白天的观影效果还算欢乐,还有爆爆在旁捣乱,两人嘻嘻哈哈挤在一起调侃:“这剧情也太无聊了吧。”

    “买冰糖葫芦。”闻楝拎起外套,打算出门,“你先把卷子做完,回来我帮你检查。”

    两人分别回房睡觉。

    闻楝默不作声地叹了口气,放下书,起身。

    窗外天色已经完全黑透,只有冷风飕飕吹着干枯的树枝,燕姐做完家务,没什么事的话会回房间休息,赵星茴想了想观影气氛,摁灭了头顶的水晶大灯,只留下客厅周围的一圈氛围灯,拍拍沙发。

    她人菜瘾大,又惦记着电影后面的剧情,好不容易等闻楝从图书馆回来,吃完晚饭,纠结万分又眼巴巴地盯着他:“你晚上陪我看个电影?”

    “你能不能对女儿上点心?对她有点父亲的关心和责任感,前阵子她感冒生病你都不知道。”凌微抱怨。

    三十分钟后,电影正式开始进入了剧情,音效和节奏突然提了好几个档次,赵星茴本来好端端地吃着薯片,冷不丁被吓得一哆嗦,手里的薯片全都撒在了地上。

    电影前二十分钟的剧情显得温馨平淡,和“恐怖”两字完全不搭边。



    “恐怖片哦,可能会有一点点可怕。”赵星茴蹦去客厅开电视,调出影片,“我已经看了一点,我们可以从头看起。”

    “赵星茴……”

    闻楝看她眼睛闪闪发光的期待,并不确定她在期待什么,想了想,温声道:“可以。”

    赵星茴连锤带掐揍了他好几下。

    二十分钟后,方歆接到妈妈电话,冲着赵星茴挤挤眼睛:“我老爸下班了,说晚上要带我们出去吃大餐,我先回家喽。”

    最后赵星茴整个人都躲他背后,只敢颤颤巍巍地探出一个脑袋,或者在他肩膀上浮起一双好奇万分又小心翼翼的眼睛。

    重感冒痊愈之后,期末考试静悄悄降临。

    “你自己看吧。或者让闻楝陪你看,他应该快从图书馆回来了吧。”

    “绝对没有的事儿,我们都是为了星茴好。”赵坤则打断前妻,好声好气,“你把星茴接去新加坡过寒假,我绝对没问题,有空你也回家坐坐,我和文兰都欢迎你。”

    “你为什么要学这么好?”她咬着笔尖问他,“已经够好了,为什么每门科目成绩都要求那么完美?”

    闻楝没办法。

    “已经走了。”

    方歆说错了,这恐怖片超级可怕。

    电影看完,赵星茴好像魂都快被吓没了,闻楝好像被凌虐了一场。

    一个小时后,赵星茴如愿以偿地吃到热腾腾的糖炒栗子和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而闻楝拿过她的复习卷,又默不作声地叹了口气。

    赵星茴几乎要挤在他房门口。

    闻楝仰头,无声叹气。

    “应该还行吧,恐怖级别不高。”

    其实天上也就飘了几朵雪花,花园里连片积雪都没有。

    闻楝被她吵得心神不能,嗓音里有某种无奈,“那都是人造血浆和拍摄道具。”

    “你要是真上心,怎么会领个孩子到家里来住。”凌微语气微冷,“星茴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她要是受一点委屈……”

    “可是我还想看。”她声音发抖,犹豫害怕又欲罢不能,“我又害怕,又想看,你挡着我一点。”

    赵星茴抱着抱枕窝进了沙发。

    闻楝伫立在门口,漆黑的眼睛盯着她,诧异又不知所措地抿了抿唇:“……”

    门口突然响起“叩叩”的敲门声,赵星茴的声音颤颤传来:“闻楝,闻楝,你睡着了吗?”

    客厅的凹型沙发宽大舒适,价格昂贵,皮质柔软,睡觉完全没问题,赵星茴占了一个,扔上枕头,抖开被子:“你睡我旁边。”

    闻楝拧开门。

    闻楝阖上书,淡声回她:“除了成绩之外,我还有什么能要求的吗?”

    赵星茴凑在他眼皮子底下:“你把你的枕头和被子拿出来,我们去沙发上睡。”

    “如果你害怕的话,我们可以不看。”

    明明忍受着眼前的血腥画面,却毫无半点沉浸感,还要饱受视线、耳膜和身体的多重折磨。

    安安静静。

    赵星茴窸窸窣窣翻了个身:“哎,你能不能挨我近一点,我听不见你的呼吸声。”

    “你去哪儿?”

    她脑袋鸵鸟似的埋在他后背,哆哆嗦嗦开口,“你帮我看着点,我先不看……那个人走了你再告诉我。”

    她蜷着把自己裹起来,裹成小小一团。

    血淋淋的画面突然跳出来,赵星茴一激灵一窜,身上的毛孔齐刷刷竖起来,揪着闻楝的衣服都在抖——他没被电影画面吓到,倒是被她时不时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和在背后的动静给吓了一跳。

    她也能在桌前熬到半夜十一点,熬到比闻楝还晚,不管留了多少作业都自己完成,绝不抄他一个字,硬撑着眼皮把那本可圈可点的讲义全都啃完。

    后来赵星茴揪住了闻楝的手臂。

    她脑袋从他肩膀上探出来,瑟瑟发抖地瞄了两眼,五秒后又被画面暴击一次,心都快跳出嗓子眼,猛地闭上眼,手指紧紧掐住闻楝,放声尖叫:“啊啊啊啊啊——”

    “真的走了吗?”

    无关乎大人的恩怨,赵星茴这阵子在家吃吃睡睡好无聊。

    “我怎么不上心,家里有专人照顾她,文兰天天安排她的衣食住行,她感冒我也叮嘱她好好吃药。”赵坤则大大咧咧,“你也知道我工作忙,公司业务忙,应酬又多,你要是能把她劝到新加坡去也行,我也少操点心。”

    闻楝回头望望自己的床,又望望外头,咽了下喉咙:“好……”

    人生经验之一:永远不要和赵星茴一起看恐怖片。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明明知道降温,为什么不多穿一件。”

    “那家店排队的人很多,没有外送。”她哼哧哼哧咳两声,又吸吸被纸巾蹂躏得通红的鼻子,拖着那种闷闷哑哑的嗓音,像汤匙上挂着的焦糖蜂蜜,“药太苦了,我吃什么都不喜欢,我想吃甜甜酸酸的冰糖葫芦。”

    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眼前的少年刚洗完澡,肤色白皙干净,脸颊有点嘭嘭的湿润柔和感,头发乌黑,眼睛明亮而嘴唇红薄,穿着浅色棉质的格纹睡衣,青葱挺拔,天然带好感的气质也很能安抚人,舒缓恐怖片的血腥画面和偌大空间的恐惧感。

    没的拒绝。

    他也问她:“你为什么要坚持?”

    “闻楝,你能不能去把灯都打开?太暗了我害怕。”

    闻楝在她身边坐下。

    她浑然不觉,眼睛哆哆嗦嗦地瞅着,指甲已经掐进了他的手,力道重不重,皮肤刺不刺痛,全凭画面感强不强。

    闻楝还没起身,又被拖拽着坐下:“呜呜呜你还是别走,我怕那个人又突然回来。”

    “你坐这儿,我坐旁边。”

    赵星茴自己不敢一个人在房间看。

    “电影还没看完呢。”赵星茴追着她下楼。

    以每两分钟为进度,赵星茴的蠕动轨迹以闻楝为目标,十分钟之后已经蹭到了他身边。

    闻楝也在,今年寒假他没有回邻市,褚文兰说天气不好,让他呆在家里,正好年前她要回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到时候两人一道回去。

    连赵坤则都没意识到这个学期“唰”地就结束,还寻思着两个孩子在家没去上学,是不是因为最近下雪,学校停课。

    她手里还搂着枕头和薄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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