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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下，离谢文?琼削肉还双亲已然过了七日?了。
前是廿载养育相亲的?亲人，后是琴瑟和鸣的?爱人，如今两方剑拔弩张，是不死不休的?绝命局面。谢文琼好若站在楚河汉界，她恨不能割裂成两半，一半劝住母后，一半随着岳昔钧。
护卫兵卒们缓缓围拢，刀剑挡在身前，成护驾之势。皇后和太子在护卫圈中望向对?面，对?面五娘提刀当先，三娘略后，其余娘亲也取出防身武器，各个戒备。安隐搀着岳昔钧站在一旁，岳昔钧右手握紧拐杖，盯着那?些?护卫兵卒。
谢文琼颤声道：“昔者，三坛海会?大神剔骨还父、削肉还母，今日谢文琼斗胆仿效！剐去这一身父生母鞠的?皮肉，偿还父母子女一场因缘，只求父皇、母后放驸马及诸位娘子一条生路！”
抄家流放之时，五娘不曾寻过皇后，便是知晓这同门之情太过脆弱。而如今走投无路，她只得放下身段，死马当作活马医，为岳昔钧试一线希望来?。
皇后再次训道：“皇儿?休要胡闹！”
道不同，不相为谋，早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话未说?完，太子断喝一声：“作甚？！”
皇后冷哼一声，道：“你以为自己一死，你的?姊妹们便可苟活么？匹夫之勇罢了。”
皇后色厉内荏地道：“尔敢！”
往后几日?，大略是缓了过来, 魂魄归了一二?，仍旧是恹恹的。到?了第?五、六日?，行走坐卧渐渐趋于平常。到?了第?七日?，甚至可以强颜欢笑了。
皇后此时也道：“皇儿回来。”
言罢，她狠狠一削，竟生生削下一块带血皮肉来?！
谢文?琼一语言罢，宝剑利刃割破肌肤, 霎时间，鲜血溅涌, 淋漓满地。
如明家一般的?，并?不止一家。当今皇帝心狠手辣，快刀斩乱麻，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谢文?琼眼里满是苦涩和自嘲：“你叫我走，是忧心于我，还是不?愿与我同
岳昔钧担忧地唤了声：“五娘。”
这七日?, 岳昔钧当真是“阳气剥尽”而后“来复”。最?初几日?，她好似魂儿也丢了, 魄儿也散了，不?思三餐, 不?思夜寝, 木偶绢人也似的，呆呆愣愣，又好似玉蚌失珠, 打不起半点精神来。
她想到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岳昔钧蓦然抽出被安隐搀住的手臂，踉踉跄跄拄着拐向谢文?琼疾步走去。但不?知是她太心焦，还是路面过于崎岖，岳昔钧往前?不?过几步，便跌扑在地，拐杖摔在一旁。
她想到引狼入室，想到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谢文?琼的布衣一角垂在岳昔钧的眼前?之时，岳昔钧才恍恍惚惚从适才那?种如封似闭的状态中剥离出来。
不在那?高?手身上使钱了。
谢文琼生怕皇后愈气，不敢说?“值得”，只说?道：“儿?臣不愿见鲜血，不愿见刀兵。”
谢文琼回首看向岳昔钧，满面的?怔然。
“殿下！”岳昔钧嘶哑着打断她，“求殿下……快走。”
皇后于是道：“皇儿?过来?。”
五娘和这位高?手学艺，是真真对?武功有兴趣，故而这高?手在五娘家住了很久，有时酒后便会?追忆往昔，无意中带出了皇后的?名字，五娘便也知晓了有这样一位同门。
皇后也听闻过五娘威名，昔日明家小姐在京中以武功闻名，在同辈中更是佼佼，若非为女子之身，定然如她兄弟般战功赫赫。更有那?心高?气傲的?儿?郎不服，与明飞尘切磋，却?被?打得心服口?服，甘拜下风。京中书馆为她编的?故事更是神威非常，甚么武神下凡，打遍京城无敌手都是寻常话本，更有离奇的?，说?她能幻化出三头六臂，六只手分别使刀、枪、剑、戟、斧、钺六种兵器，八面威风，故而无人能敌——总而言之，将明飞尘的?武功传得神乎其神，高?深莫测。
三娘也大笑道：“甚好甚好，我等贱命，死不足惜，要你这金贵之身陪葬，却?也不亏！”
最后，她想到南阳公?主家国两难，想到岳昔钧当头三问。彼时，她做不出答，如今她在严阵之中，两难全下，情孝相逼，走投无路，悲愤交加，哀痛欲毁，她竟然得到了答案——
谢文?琼的笑意戛然而止。
五娘道：“我既为此，便不畏死。”
五娘只当未闻，并?不应答。
如此，那?位高?手辗转几家，也从来?不提自己教过何人，徒弟几何，故而有些?徒弟彼此之间都不知晓。皇后和五娘便是这般关系。
谢文琼站起?了身，往皇后身边走去。
皇后不愉道：“皇儿?，她值得你做到这般地步么？”
她想到天地君亲师，想到百善孝为先，想到卧冰求鲤，想到百里负米。
谢文琼跪下之前，其实想了很多。她想到皇宫中的?草木，想到公?主府的?戏台，想到驸马府的?秋千。她想到了白日莺啼，夜晚星耀，想到了春日桃花，夏日荫柳，秋日群雁，冬日初雪。想到了成亲时的?十里长街夹道相送，想到了摘星楼上大火骤起?。
岳昔钧脸上的尘灰被泪水冲下，她艰难地改趴为跪，跪得一丝不?苟，是顶顶郑重的跪法?。她一字一句地道：“臣请殿下速速离去。”
谢文琼心中苦痛，满山满乡的?寂静，风也停住，为此刻的?僵持场面。
谢文?琼倏忽笑了一声。
岳昔钧如同被锁住喉咙，她做不?到?像皇后一般高声呼人，她只是震惊到?无以复加——岳昔钧从来没有想过，谢文?琼的爱意竟然能?够如此之深。这股深情厚谊如瀑布般冲着岳昔钧兜头砸下，砸得她头昏脑胀、浑身难控。
那?块鲜血淋漓的皮肉, 在往后的许多个日?日?夜夜里，都反反复复浮现在岳昔钧的眼前?。
谢文琼恍若未闻，将宝剑架上小臂，几泣不成声：“儿?臣愿以性命担保，驸马不曾通敌叛国。凡此种种，皆因儿?招驸马所起?，儿?臣愧于父皇母后教养——”
谢文琼颤声道：“求母后开恩。”
她想到孔雀东南飞，想到西湖三塔记，想到双投桥下，想到木有相思。
岳昔钧讶于谢文琼为己下跪求情，心中又苦又怜，也随着谢文琼缓缓跪下，开言却?不是为自己求情，而是道：“请娘娘使殿下先行。”
皇后冷然道：“敢前进一步，便立斩立诛！”
一片冷寂之中，谢文琼推金山、倒玉柱，霍然拜倒——
易曰, “反复其道, 七日?来复, 天行也”。疏曰，“阳气始剥尽，谓阳气始于剥尽之后，至阳气来复时, 凡经七日?”。
先行一步，不见血腥。
她仰头，看到?谢文?琼仗剑于身前?，冲要?上前?来的皇后、侍从等人红着眼喊道：“退后！母后，我只要?你一句诺，你也不?肯么？你是嫌我以此为胁么？”
她想到桃花树下百衲衣，想到胡蝶离飞麻雀老。
皇后也聪颖，闻言便知五娘何意，却?断然绝情。这也是五娘意料之中的?事情。
谢文?琼这才觉察到?身后的岳昔钧。谢文?琼微微侧低下头，带着泪痕和满眶泪水，笑道：“别?怕。”
太子高?声道：“护驾！”
谢文琼猝然抬起?面庞，皇后看见，她双泪无声流了满面。
五娘道：“左右都活不了，不如你陪我同师父叙叙旧。”
而谢文琼就?孤零零站在这两方之间。
后来?，明家与罪臣有亲缘，属九族之列，举族抄家流放。有人私下议论，皇帝诛九族实乃是大清洗，军中势力也一朝换血，明家人跌落尘埃，永无翻身之日。
谢文?琼右手持剑挡着众人，左手鲜血嘀嗒。她道：“我搀不?了你啦，地上脏，你快起来。”
岳昔钧现在正坐在田埂之上。她又难以抑制地想起了那?日?情景——
目下，皇后见五娘剽悍，心中有些?发怵，仍不愿跌了面子，道：“刺驾乃是杀头大罪，你想清楚了！”
伴月紧跟跪倒，小声劝道：“殿下，不妥。”
第87章 伯劳飞燕爱恨半晓
谢文琼行至皇后和太子之间，皇后满意地道：“来?人，请明珠公?主——”
五娘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露了出来?，手上握着一柄砍柴刀。五娘悍然道：“如此便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谢文琼“噔噔”后退两步，站到了适才跪地之处，此处与皇后、太子相距半丈，也与岳昔钧相距半丈。谢文琼的?手中提着刚从太子腰间抽出的?宝剑，对?向她靠拢的?人叱道：“站住！”
谢文?琼微微弯下腰，伸出鲜血粘腻的左手，托起岳昔钧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来。
岳昔钧抓住了那?截衣角，她终于找回了声音，道：“殿下，求你……”
谢文琼望着岳昔钧，唇齿张了张，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甚么话来?。季春的?风忽然刺骨万分，刀割般肆虐。
谢文?琼认真?地想了一想，声音因剧痛而飘忽颤抖，道：“倘我死了——”
二十多年前的?腥风血雨，如今都尘归尘，土归土。涉案之人死的?死、残的?残，勉强活着的?也都不愿去想那?往日家破人亡的?漫天血色。而如今皇后和娘子们打了照面，那?些?尘封的?往事便死灰复燃，横冲直撞着要冲破封印。更遑论一方锦衣玉食，侍从开道，而另一方颠沛流离，流浪生死。
岳昔钧手脚并用地拖着伤腿向谢文?琼爬去。似乎有人要?搀扶她，被她一把推开了。
五娘上前一步，道：“试试。”
她一步一步走得艰难，像是披枷带锁，负重而行。
] 目下，离谢文?琼削肉还双亲已然过了七日?了。
前是廿载养育相亲的?亲人，后是琴瑟和鸣的?爱人，如今两方剑拔弩张，是不死不休的?绝命局面。谢文琼好若站在楚河汉界，她恨不能割裂成两半，一半劝住母后，一半随着岳昔钧。
护卫兵卒们缓缓围拢，刀剑挡在身前，成护驾之势。皇后和太子在护卫圈中望向对?面，对?面五娘提刀当先，三娘略后，其余娘亲也取出防身武器，各个戒备。安隐搀着岳昔钧站在一旁，岳昔钧右手握紧拐杖，盯着那?些?护卫兵卒。
谢文琼颤声道：“昔者，三坛海会?大神剔骨还父、削肉还母，今日谢文琼斗胆仿效！剐去这一身父生母鞠的?皮肉，偿还父母子女一场因缘，只求父皇、母后放驸马及诸位娘子一条生路！”
抄家流放之时，五娘不曾寻过皇后，便是知晓这同门之情太过脆弱。而如今走投无路，她只得放下身段，死马当作活马医，为岳昔钧试一线希望来?。
皇后再次训道：“皇儿?休要胡闹！”
道不同，不相为谋，早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话未说?完，太子断喝一声：“作甚？！”
皇后冷哼一声，道：“你以为自己一死，你的?姊妹们便可苟活么？匹夫之勇罢了。”
皇后色厉内荏地道：“尔敢！”
往后几日?，大略是缓了过来, 魂魄归了一二?，仍旧是恹恹的。到?了第?五、六日?，行走坐卧渐渐趋于平常。到?了第?七日?，甚至可以强颜欢笑了。
皇后此时也道：“皇儿回来。”
言罢，她狠狠一削，竟生生削下一块带血皮肉来?！
谢文?琼一语言罢，宝剑利刃割破肌肤, 霎时间，鲜血溅涌, 淋漓满地。
如明家一般的?，并?不止一家。当今皇帝心狠手辣，快刀斩乱麻，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谢文?琼眼里满是苦涩和自嘲：“你叫我走，是忧心于我，还是不?愿与我同
岳昔钧担忧地唤了声：“五娘。”
这七日?, 岳昔钧当真是“阳气剥尽”而后“来复”。最?初几日?，她好似魂儿也丢了, 魄儿也散了，不?思三餐, 不?思夜寝, 木偶绢人也似的，呆呆愣愣，又好似玉蚌失珠, 打不起半点精神来。
她想到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岳昔钧蓦然抽出被安隐搀住的手臂，踉踉跄跄拄着拐向谢文?琼疾步走去。但不?知是她太心焦，还是路面过于崎岖，岳昔钧往前?不?过几步，便跌扑在地，拐杖摔在一旁。
她想到引狼入室，想到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谢文?琼的布衣一角垂在岳昔钧的眼前?之时，岳昔钧才恍恍惚惚从适才那?种如封似闭的状态中剥离出来。
不在那?高?手身上使钱了。
谢文琼生怕皇后愈气，不敢说?“值得”，只说?道：“儿?臣不愿见鲜血，不愿见刀兵。”
谢文琼回首看向岳昔钧，满面的?怔然。
“殿下！”岳昔钧嘶哑着打断她，“求殿下……快走。”
皇后于是道：“皇儿?过来?。”
五娘和这位高?手学艺，是真真对?武功有兴趣，故而这高?手在五娘家住了很久，有时酒后便会?追忆往昔，无意中带出了皇后的?名字，五娘便也知晓了有这样一位同门。
皇后也听闻过五娘威名，昔日明家小姐在京中以武功闻名，在同辈中更是佼佼，若非为女子之身，定然如她兄弟般战功赫赫。更有那?心高?气傲的?儿?郎不服，与明飞尘切磋，却?被?打得心服口?服，甘拜下风。京中书馆为她编的?故事更是神威非常，甚么武神下凡，打遍京城无敌手都是寻常话本，更有离奇的?，说?她能幻化出三头六臂，六只手分别使刀、枪、剑、戟、斧、钺六种兵器，八面威风，故而无人能敌——总而言之，将明飞尘的?武功传得神乎其神，高?深莫测。
三娘也大笑道：“甚好甚好，我等贱命，死不足惜，要你这金贵之身陪葬，却?也不亏！”
最后，她想到南阳公?主家国两难，想到岳昔钧当头三问。彼时，她做不出答，如今她在严阵之中，两难全下，情孝相逼，走投无路，悲愤交加，哀痛欲毁，她竟然得到了答案——
谢文?琼的笑意戛然而止。
五娘道：“我既为此，便不畏死。”
五娘只当未闻，并?不应答。
如此，那?位高?手辗转几家，也从来?不提自己教过何人，徒弟几何，故而有些?徒弟彼此之间都不知晓。皇后和五娘便是这般关系。
谢文琼站起?了身，往皇后身边走去。
皇后不愉道：“皇儿?，她值得你做到这般地步么？”
她想到天地君亲师，想到百善孝为先，想到卧冰求鲤，想到百里负米。
谢文琼跪下之前，其实想了很多。她想到皇宫中的?草木，想到公?主府的?戏台，想到驸马府的?秋千。她想到了白日莺啼，夜晚星耀，想到了春日桃花，夏日荫柳，秋日群雁，冬日初雪。想到了成亲时的?十里长街夹道相送，想到了摘星楼上大火骤起?。
岳昔钧脸上的尘灰被泪水冲下，她艰难地改趴为跪，跪得一丝不?苟，是顶顶郑重的跪法?。她一字一句地道：“臣请殿下速速离去。”
谢文琼心中苦痛，满山满乡的?寂静，风也停住，为此刻的?僵持场面。
谢文?琼倏忽笑了一声。
岳昔钧如同被锁住喉咙，她做不?到?像皇后一般高声呼人，她只是震惊到?无以复加——岳昔钧从来没有想过，谢文?琼的爱意竟然能?够如此之深。这股深情厚谊如瀑布般冲着岳昔钧兜头砸下，砸得她头昏脑胀、浑身难控。
那?块鲜血淋漓的皮肉, 在往后的许多个日?日?夜夜里，都反反复复浮现在岳昔钧的眼前?。
谢文琼恍若未闻，将宝剑架上小臂，几泣不成声：“儿?臣愿以性命担保，驸马不曾通敌叛国。凡此种种，皆因儿?招驸马所起?，儿?臣愧于父皇母后教养——”
谢文琼颤声道：“求母后开恩。”
她想到孔雀东南飞，想到西湖三塔记，想到双投桥下，想到木有相思。
岳昔钧讶于谢文琼为己下跪求情，心中又苦又怜，也随着谢文琼缓缓跪下，开言却?不是为自己求情，而是道：“请娘娘使殿下先行。”
皇后冷然道：“敢前进一步，便立斩立诛！”
一片冷寂之中，谢文琼推金山、倒玉柱，霍然拜倒——
易曰, “反复其道, 七日?来复, 天行也”。疏曰，“阳气始剥尽，谓阳气始于剥尽之后，至阳气来复时, 凡经七日?”。
先行一步，不见血腥。
她仰头，看到?谢文?琼仗剑于身前?，冲要?上前?来的皇后、侍从等人红着眼喊道：“退后！母后，我只要?你一句诺，你也不?肯么？你是嫌我以此为胁么？”
她想到桃花树下百衲衣，想到胡蝶离飞麻雀老。
皇后也聪颖，闻言便知五娘何意，却?断然绝情。这也是五娘意料之中的?事情。
谢文?琼这才觉察到?身后的岳昔钧。谢文?琼微微侧低下头，带着泪痕和满眶泪水，笑道：“别?怕。”
太子高?声道：“护驾！”
谢文琼猝然抬起?面庞，皇后看见，她双泪无声流了满面。
五娘道：“左右都活不了，不如你陪我同师父叙叙旧。”
而谢文琼就?孤零零站在这两方之间。
后来?，明家与罪臣有亲缘，属九族之列，举族抄家流放。有人私下议论，皇帝诛九族实乃是大清洗，军中势力也一朝换血，明家人跌落尘埃，永无翻身之日。
谢文?琼右手持剑挡着众人，左手鲜血嘀嗒。她道：“我搀不?了你啦，地上脏，你快起来。”
岳昔钧现在正坐在田埂之上。她又难以抑制地想起了那?日?情景——
目下，皇后见五娘剽悍，心中有些?发怵，仍不愿跌了面子，道：“刺驾乃是杀头大罪，你想清楚了！”
伴月紧跟跪倒，小声劝道：“殿下，不妥。”
第87章 伯劳飞燕爱恨半晓
谢文琼行至皇后和太子之间，皇后满意地道：“来?人，请明珠公?主——”
五娘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露了出来?，手上握着一柄砍柴刀。五娘悍然道：“如此便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谢文琼“噔噔”后退两步，站到了适才跪地之处，此处与皇后、太子相距半丈，也与岳昔钧相距半丈。谢文琼的?手中提着刚从太子腰间抽出的?宝剑，对?向她靠拢的?人叱道：“站住！”
谢文?琼微微弯下腰，伸出鲜血粘腻的左手，托起岳昔钧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来。
岳昔钧抓住了那?截衣角，她终于找回了声音，道：“殿下，求你……”
谢文琼望着岳昔钧，唇齿张了张，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甚么话来?。季春的?风忽然刺骨万分，刀割般肆虐。
谢文?琼认真?地想了一想，声音因剧痛而飘忽颤抖，道：“倘我死了——”
二十多年前的?腥风血雨，如今都尘归尘，土归土。涉案之人死的?死、残的?残，勉强活着的?也都不愿去想那?往日家破人亡的?漫天血色。而如今皇后和娘子们打了照面，那?些?尘封的?往事便死灰复燃，横冲直撞着要冲破封印。更遑论一方锦衣玉食，侍从开道，而另一方颠沛流离，流浪生死。
岳昔钧手脚并用地拖着伤腿向谢文?琼爬去。似乎有人要?搀扶她，被她一把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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