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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眼泪“唰”地坠落下来，一滴一滴砸在指套上面。怎么会不疼？
“这一养就是十年。”
一模一样的泪痣，一模一样的眉眼，可是，他不是姐姐。
她既然知道，谢情便不再回避，低声说：
怎么可以对妹妹一样的人做出这种事……
她视线上移，看向他的眼睛，认真地说：
幕僚默然片刻，“属下有一提议，不若将她嫁与您手下将领，不仅能够稳固兵权，还能给她找到一个不错的归宿。”
茯苓便走过去，靠他坐下。
少女轻柔的声音突然响起。
指腹却仍能触及那细腻柔滑，谢情喉结滚动，眸光开始放空……
殿下……
他微微一怔，眼睫低垂下来，漂亮的眼睛里有些失落：
“我嫁给谁都无所谓了不是吗！”
“幸好苍天怜悯，让他遇到了这一生中的贵人。那户人家的女主人恰好出门，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小流浪儿，将之捡回了家，日复一日的悉心照料，他伤势渐渐痊愈。”
***
茯苓捧着那只手，指腹轻轻蹭过，突然说：“我原谅你了。”
019
风雪月夜，亲友在侧，一切都从未改变。
“她不会。我的妹妹，我最了解不过。”
轻轻地问：“我送你的平安扣呢？”
从今往后，扣住平安，岁岁平安。
动作极尽轻柔。
“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需要你保护的小姑娘了。”
谢情一惊，猛地直起身，甩手就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把他生下来的母亲需要他，要他为她正名。他们说，她原本是大户人家走失了的千金小姐，却行差踏错，做了下九流的戏子，以色事人，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要想能够名正言顺地进入族谱，小流浪儿，必须去做一件事。”
就好像……回到了过去。
她手上破个小口子都疼得好像天要塌下来了，他，他……
他是“薛青黛”时，总是朝她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希望能够吓退那个小姑娘，起初是自卑于贫贱，后来则是因为知道命运早已书写好，他与她注定分道扬镳；
看着她被泪水氤氲的眼睛，谢情轻声说起过往。
依偎在身侧的少女眼睫纤长，月光照得她皮肤苍白到透明。
乃至于姐姐这个身份都是假的，小月洲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是她做的一场长长的美梦。而美梦，终归是要醒的。
茯苓是被争执声给吵醒的。
谢情看她一眼，突然沉了脸色，“回去。”
谢情眸光黯然。
良久，少女沙哑的声音淡淡地响起，却含着一丝令人不忍的绝望，“原来你丢下我，不是因为我不够好，也不是因为永安有多好。仅仅是因为，你是皇子，你有你的泼天富贵要享……”
谢情朝她笑笑，笑容亲昵，“或者……哥哥。”
“方才对殿下多有冒犯，是民女该死。”
茯苓还不太适应身份的转变，嘴唇动了动，犹豫着叫不出口，他也不太在意，朝她伸出手，“来，”
谢情回过神时，惊觉她的上衣被他扯落肩头，大片雪白的肌肤袒露，薄薄的皮肤下可见青紫色的纤细血管，他正埋在那里，虔诚而贪婪地吮吻着，烙下零星的痕迹……
可她偏偏黏上了他，想甩也甩不掉，日子一长，就只剩下好好保护她这一个念头了。
他在心中唾骂自己禽兽！
她跋涉千里，本就是来找他的啊……
屏风之后，两道人影，“这分明就是一个局！您不要忘了，她与少师的关系！”这道声音她昨夜听过，似乎是楚王府的幕僚，“您就这么相信，她不是受人指使，将来不会背叛您？”
他跟着跪了下去，正对着她，方才低声开口：“我是薛青黛，也是谢情，什么都变了，但只有一点不会变，那就是我对你的感情。”
他眼眶湿润，轻轻地说：
茯苓从屏风后走出，她乌发披散，小脸莹白，眸光坚定。
待把少女放到榻上，低头端详，却怔住了。
谢情喉结微滚。
翌日清晨。
有些话匣子一旦打开，便再也止不住。
茯苓推开门，走进寒风之中，果然看见不远处有团浓紫，几乎融入夜色，“殿下。”
“十年前的一个冬天，有个不满四岁的流浪儿，辗转来到了小月洲。只因偷了一个馒头，就被店家撵狗般追着殴打，等他筋疲力尽，倒在一户人家门口时，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好肉。”
第二日清晨，面对那双纯净的大眼睛，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睡着了？”
“那个时候，妇人已经怀孕半年有余，常常让小流浪儿贴在她的肚子上，听那里面的动静。在此之前，小流浪儿从未受过这样温柔的对待。”
想起那年她只把他当成亲近的姐姐，夜里非要抱着他睡，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定力最差的时候，小丫头片子却浑然不觉在他怀里扭来扭去，让他无比尴尬。
茯苓慢慢松开了抱着他的手。
“哥哥。如果这样能够帮你得到你想要的，那么，我愿意去嫁人。”
“我想与殿下说说话……”茯苓有点赧然，嗅着那股淡淡的檀香，他跟印象中的姐姐太不一样了，很陌生，所以她想跟他亲近亲近，找回从前的感觉。
从始至终，她的姐姐都没有回来。
终于趁着月色，看清面前人的模样。一张雌雄莫辩的脸庞。
谢情当即想要拒绝，那些军中将领都是莽夫出身，五大三粗，哪一个能配得上她？
真是个小孩子。
听到这里，茯苓也明白了，这个故事里的妇人，是她的生母，小流浪儿，就是谢情。
她长大了，头发也长长不少，方才抱在怀里，甚至能感觉到柔软的曲线。
谢情心如刀绞。
谢情低头。
“妇人病逝后，突然有一天，一群人找到小流浪儿，告知他的身世，说他不该一生都被困在这个地方。”
“你不用唤我殿下，喊我的名字就好，”
二人一起坐在台阶上，望着天上的月。
茯苓一根一根手指抚摸过去，直到，发现那裹着小指骨的指套里面，果然空空荡荡，分明就是一个空壳。
因方才呕了血，谢情急忙忙传来郎中，给她开了药。
“真的不疼……”谢情连忙伸手给她擦泪，叹气，“这点皮肉之苦算什么，只有让公主，让所有人都以为小月洲的薛青黛死了，才不会有人查得出我的过去，继而牵扯出你。”
“我愿意。”
“公主，果然对你用了刑……”
“没关系的，我不疼。”
毫不惜力！
茯苓听话地服下，又饮了谢情叮嘱她用的安神汤，抬起头，却不见谢情的身影。
他竟是楚王殿下。www.qinshao.me
谢情看着她，忽而笑了。
“然而很快，妇人便听闻，外边有一伙官兵在搜查一个外来的小孩，模样年纪，都与小流浪儿差不多。小流浪儿很害怕，可那妇人却说，他们不会把他交出去，那些官兵都不是好人。恰好不久前，她的长女病逝，便索性将小流浪儿扮成女儿教养。
谢情仿佛是被烫到了一般，猛地把手往后缩，这样丑陋的残缺，他不愿被她看见。
“是姐姐，还是哥哥，有什么区别？反正，你都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后一个家人了。”
“去做，能够改变无数人命运的一件事。”
窗外的风雪，突然停了。
茯苓说：“我没有那么容易原谅你。”
一只手颤抖不止，视线不敢往那看一点，一点点合拢她的衣领。
茯苓沉默许久。
也是她的姐姐，薛青黛。
她竟一屈膝，朝他跪下来，匍匐在他脚底。
茯苓的眼眶倏地红了，嗓音发抖：
她还在人间，还在楚王府。
“欢迎回家，茯苓。”
猝不及防，他的手忽然被她托起。少女指尖柔软，轻轻抚过那只戴着指套的手，冰冷的黑色金属和她白嫩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得谢情微微怔住。www.ruchu.me
生死一遭，他性情也变得与从前大不相同。
“你的手，是怎么弄的。”
少女那苍白脆弱，随时会碎掉的样子，让谢情心脏紧抽
谢情轻抬她脑袋，害怕惊醒对方，动作小心极了。旋即环过她的肩膀，把她横抱起来，阔步走回房间。
“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送我的礼物。”
当谢情说起那年，她来了癸水却以为是生了重病，哭着来找他的糗事，肩上突然一重，清浅的呼吸声传来。
那年细雨和风，春色盎然，那个小女孩为他戴上平安扣的手链，对他说，阿姐，阿姐，我希望灾祸苦厄都不要靠近你；痛苦死亡都远离你。
“我知道。”
而现在，她找到了。那么，就这样好好地守护着，她在这个世间最后一个在意的人，就好了。
谢情扭头看到她，起身把披风解下，盖在她身上：“怎么出来了？应该躺下好好休息才是。”
他黑亮垂直的发，散落在紫色的长袍上，伸出修长白皙的手，从乱发间抬起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见她唇上血迹还未干，便拿着丝绸锦帕，给她拭去。
对视良久，谁都没有率先出口。
] 她眼泪“唰”地坠落下来，一滴一滴砸在指套上面。怎么会不疼？
“这一养就是十年。”
一模一样的泪痣，一模一样的眉眼，可是，他不是姐姐。
她既然知道，谢情便不再回避，低声说：
怎么可以对妹妹一样的人做出这种事……
她视线上移，看向他的眼睛，认真地说：
幕僚默然片刻，“属下有一提议，不若将她嫁与您手下将领，不仅能够稳固兵权，还能给她找到一个不错的归宿。”
茯苓便走过去，靠他坐下。
少女轻柔的声音突然响起。
指腹却仍能触及那细腻柔滑，谢情喉结滚动，眸光开始放空……
殿下……
他微微一怔，眼睫低垂下来，漂亮的眼睛里有些失落：
“我嫁给谁都无所谓了不是吗！”
“幸好苍天怜悯，让他遇到了这一生中的贵人。那户人家的女主人恰好出门，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小流浪儿，将之捡回了家，日复一日的悉心照料，他伤势渐渐痊愈。”
***
茯苓捧着那只手，指腹轻轻蹭过，突然说：“我原谅你了。”
019
风雪月夜，亲友在侧，一切都从未改变。
“她不会。我的妹妹，我最了解不过。”
轻轻地问：“我送你的平安扣呢？”
从今往后，扣住平安，岁岁平安。
动作极尽轻柔。
“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需要你保护的小姑娘了。”
谢情一惊，猛地直起身，甩手就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把他生下来的母亲需要他，要他为她正名。他们说，她原本是大户人家走失了的千金小姐，却行差踏错，做了下九流的戏子，以色事人，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要想能够名正言顺地进入族谱，小流浪儿，必须去做一件事。”
就好像……回到了过去。
她手上破个小口子都疼得好像天要塌下来了，他，他……
他是“薛青黛”时，总是朝她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希望能够吓退那个小姑娘，起初是自卑于贫贱，后来则是因为知道命运早已书写好，他与她注定分道扬镳；
看着她被泪水氤氲的眼睛，谢情轻声说起过往。
依偎在身侧的少女眼睫纤长，月光照得她皮肤苍白到透明。
乃至于姐姐这个身份都是假的，小月洲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是她做的一场长长的美梦。而美梦，终归是要醒的。
茯苓是被争执声给吵醒的。
谢情看她一眼，突然沉了脸色，“回去。”
谢情眸光黯然。
良久，少女沙哑的声音淡淡地响起，却含着一丝令人不忍的绝望，“原来你丢下我，不是因为我不够好，也不是因为永安有多好。仅仅是因为，你是皇子，你有你的泼天富贵要享……”
谢情朝她笑笑，笑容亲昵，“或者……哥哥。”
“方才对殿下多有冒犯，是民女该死。”
茯苓还不太适应身份的转变，嘴唇动了动，犹豫着叫不出口，他也不太在意，朝她伸出手，“来，”
谢情回过神时，惊觉她的上衣被他扯落肩头，大片雪白的肌肤袒露，薄薄的皮肤下可见青紫色的纤细血管，他正埋在那里，虔诚而贪婪地吮吻着，烙下零星的痕迹……
可她偏偏黏上了他，想甩也甩不掉，日子一长，就只剩下好好保护她这一个念头了。
他在心中唾骂自己禽兽！
她跋涉千里，本就是来找他的啊……
屏风之后，两道人影，“这分明就是一个局！您不要忘了，她与少师的关系！”这道声音她昨夜听过，似乎是楚王府的幕僚，“您就这么相信，她不是受人指使，将来不会背叛您？”
他跟着跪了下去，正对着她，方才低声开口：“我是薛青黛，也是谢情，什么都变了，但只有一点不会变，那就是我对你的感情。”
他眼眶湿润，轻轻地说：
茯苓从屏风后走出，她乌发披散，小脸莹白，眸光坚定。
待把少女放到榻上，低头端详，却怔住了。
谢情喉结微滚。
翌日清晨。
有些话匣子一旦打开，便再也止不住。
茯苓推开门，走进寒风之中，果然看见不远处有团浓紫，几乎融入夜色，“殿下。”
“十年前的一个冬天，有个不满四岁的流浪儿，辗转来到了小月洲。只因偷了一个馒头，就被店家撵狗般追着殴打，等他筋疲力尽，倒在一户人家门口时，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好肉。”
第二日清晨，面对那双纯净的大眼睛，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睡着了？”
“那个时候，妇人已经怀孕半年有余，常常让小流浪儿贴在她的肚子上，听那里面的动静。在此之前，小流浪儿从未受过这样温柔的对待。”
想起那年她只把他当成亲近的姐姐，夜里非要抱着他睡，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定力最差的时候，小丫头片子却浑然不觉在他怀里扭来扭去，让他无比尴尬。
茯苓慢慢松开了抱着他的手。
“哥哥。如果这样能够帮你得到你想要的，那么，我愿意去嫁人。”
“我想与殿下说说话……”茯苓有点赧然，嗅着那股淡淡的檀香，他跟印象中的姐姐太不一样了，很陌生，所以她想跟他亲近亲近，找回从前的感觉。
从始至终，她的姐姐都没有回来。
终于趁着月色，看清面前人的模样。一张雌雄莫辩的脸庞。
谢情当即想要拒绝，那些军中将领都是莽夫出身，五大三粗，哪一个能配得上她？
真是个小孩子。
听到这里，茯苓也明白了，这个故事里的妇人，是她的生母，小流浪儿，就是谢情。
她长大了，头发也长长不少，方才抱在怀里，甚至能感觉到柔软的曲线。
谢情心如刀绞。
谢情低头。
“妇人病逝后，突然有一天，一群人找到小流浪儿，告知他的身世，说他不该一生都被困在这个地方。”
“你不用唤我殿下，喊我的名字就好，”
二人一起坐在台阶上，望着天上的月。
茯苓一根一根手指抚摸过去，直到，发现那裹着小指骨的指套里面，果然空空荡荡，分明就是一个空壳。
因方才呕了血，谢情急忙忙传来郎中，给她开了药。
“真的不疼……”谢情连忙伸手给她擦泪，叹气，“这点皮肉之苦算什么，只有让公主，让所有人都以为小月洲的薛青黛死了，才不会有人查得出我的过去，继而牵扯出你。”
“我愿意。”
“公主，果然对你用了刑……”
“没关系的，我不疼。”
毫不惜力！
茯苓听话地服下，又饮了谢情叮嘱她用的安神汤，抬起头，却不见谢情的身影。
他竟是楚王殿下。www.qinshao.me
谢情看着她，忽而笑了。
“然而很快，妇人便听闻，外边有一伙官兵在搜查一个外来的小孩，模样年纪，都与小流浪儿差不多。小流浪儿很害怕，可那妇人却说，他们不会把他交出去，那些官兵都不是好人。恰好不久前，她的长女病逝，便索性将小流浪儿扮成女儿教养。
谢情仿佛是被烫到了一般，猛地把手往后缩，这样丑陋的残缺，他不愿被她看见。
“是姐姐，还是哥哥，有什么区别？反正，你都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后一个家人了。”
“去做，能够改变无数人命运的一件事。”
窗外的风雪，突然停了。
茯苓说：“我没有那么容易原谅你。”
一只手颤抖不止，视线不敢往那看一点，一点点合拢她的衣领。
茯苓沉默许久。
也是她的姐姐，薛青黛。
她竟一屈膝，朝他跪下来，匍匐在他脚底。
茯苓的眼眶倏地红了，嗓音发抖：
她还在人间，还在楚王府。
“欢迎回家，茯苓。”
猝不及防，他的手忽然被她托起。少女指尖柔软，轻轻抚过那只戴着指套的手，冰冷的黑色金属和她白嫩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得谢情微微怔住。www.ruchu.me
生死一遭，他性情也变得与从前大不相同。
“你的手，是怎么弄的。”
少女那苍白脆弱，随时会碎掉的样子，让谢情心脏紧抽
谢情轻抬她脑袋，害怕惊醒对方，动作小心极了。旋即环过她的肩膀，把她横抱起来，阔步走回房间。
“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送我的礼物。”
当谢情说起那年，她来了癸水却以为是生了重病，哭着来找他的糗事，肩上突然一重，清浅的呼吸声传来。
那年细雨和风，春色盎然，那个小女孩为他戴上平安扣的手链，对他说，阿姐，阿姐，我希望灾祸苦厄都不要靠近你；痛苦死亡都远离你。
“我知道。”
而现在，她找到了。那么，就这样好好地守护着，她在这个世间最后一个在意的人，就好了。
谢情扭头看到她，起身把披风解下，盖在她身上：“怎么出来了？应该躺下好好休息才是。”
他黑亮垂直的发，散落在紫色的长袍上，伸出修长白皙的手，从乱发间抬起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见她唇上血迹还未干，便拿着丝绸锦帕，给她拭去。
对视良久，谁都没有率先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