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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无歆环视了一圈教室，很自然地走到谷悠身边的空位置坐下。
我没有勇气面对，却也无法逃避。
“还好我没参与。”
“真的假的？”
“又是崭新的一天，虽然天气有点冷，但学习的劲头不能松懈。昨天我布置下去一个背书的任务，想必大家都有认真完成。下面我带大家朗读一遍，然后抽背。请大家翻到……”
英语老师刚离开教室，窗帘就被迅速拉开。
“这不是借口，我不想听你狡辩，英语课不带英语书怎么上？”
“她背对着，看不见呀。”
——原来这出马戏表演只是一场无聊的笑话。
“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
我有些无助的悲哀，却也不敢耽搁，迅速退到教室的最后面，贴着后黑板站立。
“她怎么到那里去了？”
纵使相隔百米，我也能感受到她的平静。
老师双目有神地扫荡教室，我的座位在靠窗的第三排，没有任何遮挡的暴露在她的视线里。
“不，我没有你那样的勇气。”
他们说了什么与我无关，我继续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对面楼顶的常柳。
“我就说了两句，跟我有什么关系？”
审判者的判决终于结束。我只得点头，表示甘愿受罚。
“我没什么好犹豫的。我一直很煎熬，往后的日子也不会有任何改善。”
我恨极了老师不明真相的处罚，可老师又有什么错呢？她不明白前因后果，只是在惩罚一个做错事的学生，我甚至找不到理由去怪罪她。
全班师生迅速往对面教学楼的天台栏杆上望去。
叶无歆看向转头过去用唇语说话，谷悠同样说了几句。随后叶无歆走出教室，谷悠则继续趴在桌子上睡觉。
“就是常柳！她刚刚偏了一下头，我看到了。”
“亲爱的朋友，我终于找到你了。”——是幻听吗？
“看着好像是常柳。”
“只是因为觉得生活毫无意义？”
“真要说起来，说不定老师的罪名还要更大一些。”
老师一边大声领读，一边在教室里游走。鞋跟敲击地面的“哒哒”声配合着我剧烈的心跳，形成令人胆战心惊的哀嚎。朗朗书声中，我甚至能感受到同桌褚兰平稳的呼吸声。
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有通过两颗心脏直接连通的交流方式。在常柳的世界里，无论我有多想明哲保身，终究是没有办法把自己摘干净的。
“或许我们真的不一样。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受害者，而你很喜欢给自己贴上标签。无论世界究竟是什么样，我都情愿相信它是美好的，因为这样可以使一切不愉快变得无关紧要。”
“就是，有本事就跳嘛，坐在那里想什么？”
叶无歆和英语老师一起进的教室。
褚兰和楚乐像没事人一样出去聊天，不在教室里。她的罚抄任务全权交给其它班的学生代替。
“常柳，你真的决定了吗？”
“不用再浪费时间了。”
她坐在学校最高的位置，俯视着这里一切肮脏龌龊的罪孽。她不知道和她一样的孩子有多少，可她知道这样的世界无聊透了，所有的努力、坚强，所有的信念都化为乌有。她终于知道，原来从始至终只有她把一切当真，原来从始至终她都是个笑话。真的是太可笑，太无聊了。
“谁说的准呢？真要追究起来，帮凶可不少。”
原本就坐在窗边的叶无歆面无表情地看向常柳。谷悠罕见地眯起眼睛，非常突兀地对她讲了句：“太巧了，你小心一点。”
稳重的领读声忽然停止，黑色着装的审判者在我的身旁驻足。她占领高地俯视着我，鼻腔呼出的温暖气息让我感到彻骨的寒意。
“不是，真跳啊？”
我知道老师不会这么容易放过我，控制着颤抖的双腿站起身来。害怕到极致的大脑已经失去思考的功能，浑然分不清战栗的根源是寒冷还是畏惧。
“那次林荫道上的事……”
身穿时髦西方大衣的纤瘦女教师站上讲台，用非常流利的英语开始上课。
“为什么？”
讨论声此起彼伏，英语老师清了清嗓子，严肃道：“拉上窗帘，继续听课。”
常柳在想什么？
坐回座位的我翻开课本，上面没有一条笔记，而她的桌子上正躺着一本写着她名字的英语书。
多奇怪的对话，简直比幻觉还要奇妙。
心惊胆战的马戏表演最后，英语老师回到废物的所在地。
“不至于吧？”
“你还好意思坐着吗？”她拿书指着空荡荡的书面，只留下这么一句就往前走去，继续领读课文。
“你倒是快跳啊！跳了说不定我们还可以早点放学呢！”
教室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走过去，不知道是谁喊了声：“有人坐在天台上！”
“我觉得常柳不敢真跳。她要是有那个胆子，也不会被我们欺负这么久了。”
“喏，你的书。”
平日里严肃的老师今天竟然没有发火，只是让她快点坐下，不要耽误学业。
褚兰走到离我有好几个身位的地方，用力把书扔给我。我来不及躲闪，手臂被打青一块。
《深海黎明（前夜）》全本免费阅读
这句话似乎是给了加害者猖狂的底气，曾经对常柳动过手的一位男生笑着冲对面楼上大喊：“你有本事就跳啊！在这演给谁看呢！”
“我的朋友，你也很想站在这里不是吗？”
四分之一的同学大喊着让常柳跳下来；四分之一的同学饶有兴致的看着好戏；四分之一的同学觉得与自己无关，漠不关心的做自己的事；还有四分之一的同学保持沉默。除名誉与常柳生死挂钩的老师之外，我看不出有任何人脸上挂有担忧的神色。
猝不及防被叫到名字，让我心里更加慌乱。为了不让声音过于颤抖，我尽量调整呼吸让自己平静一点，可是宛若车祸现场的头脑根本无法冷静，将昨晚通宵记背的课文忘的一干二净，只能勉强蹦出几个单词。
终于有一瞬间，常柳从人群中找到我。距离遥远到我甚至看不清她的脸，但我却看清了她嘴角的微笑，听到了她平静的声音。
“楚夕夕，你来。”
“下课找同桌借书，把上课的内容抄三遍给我，放学之前抄不完不准走。”
“她这是要……跳楼？”
对面楼顶有老师在劝常柳不要做傻事，但她只是静静坐着。我用课本挡住刺目的光线，顿时感到一种虚假的彷徨。
“她要是真想跳早就跳了！”
“没人敢说的。”
下课铃很快响起。
“对不起。”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要说也是那些人……”
“用不着对不起，你不是在给我学，滚到最后面去站着！”
我能明显感受到大多数同学看热闹的目光。他们都变成了审判者身后推波助澜的观众，期待着一锤定音的结局。谁不喜欢看着替罪的羔羊背负着他人的罪孽坠入深渊呢？
“难说，别忘了她爸她妈的死。”
“书呢？”
“因为……出门……太着急了。”
“我之前就跟褚兰说过段时间再去招惹她，要是她真跳了，我们有的是麻烦。”
鉴于英语老师的威严，坐在窗边的同学虽然极不情愿地拉上了窗帘，却还是悄摸地往外看。
“我心无大志、安于平凡，更倾向于人活着开心最重要。可我明显不具备让自己开心
“想多了，那种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谁会说出去？”
“不是‘永别’，是‘再见’。我不在乎一切糟糕的事情，因为我不想给予它们进一步伤害我的权利。你知道的，我在乎的人一个个消失，我慢慢失去了存在的必要，即使后面又找到了想要守护的人，也无非是不想承认自己懦弱无能而找的借口罢了。”
“她整天就喜欢挑着软柿子使劲捏，常柳和楚夕夕都被她故意针对成什么样了。”
“不是吧，真的是常柳？刚刚我看不见，有人说是她我还不信呢。”
“我们那位桑老师肯定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这不，跑了。”
我立刻跑到窗边，仰视对面楼上的人。好奇发生了什么的同学也立刻围过来，议论声又一次开始。
审判的结果显而易见，除我之外的所有人都只当在观看一出有趣的戏剧。
读完整篇课文，老师点起来几名学生进行背诵。提前认真准备的楚乐当然不成问题，好学生宋言言也能轻松过关，之前为难我的褚兰只背出来一半，老师罚她抄写一遍课文。
…………
细高跟鞋踩踏地面的声音接踵而至。毋庸置疑，肯定是英语老师最喜爱的那双黑色高跟鞋。
***
“这不明摆着的嘛。”
“哎呀就是，你少说两句吧！”
“老桑肯定也是觉得自己难辞其咎，否则怎么会溜那么快。”
大家都知道她听不见这边的一切，所以无论最后是什么结果他们都不用负责，于是纷纷加入了进来。
“放心，就算常柳说出来也是构陷，她只是一个人。”
“……忘、忘在家里了。”
“可是你现在要和这个美好的世界说‘永别’。”
鞋跟敲击心口的鼓点越愈演愈烈，心脏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口中跳出。
“坐在栏杆上的那个人好眼熟。”
] 叶无歆环视了一圈教室，很自然地走到谷悠身边的空位置坐下。
我没有勇气面对，却也无法逃避。
“还好我没参与。”
“真的假的？”
“又是崭新的一天，虽然天气有点冷，但学习的劲头不能松懈。昨天我布置下去一个背书的任务，想必大家都有认真完成。下面我带大家朗读一遍，然后抽背。请大家翻到……”
英语老师刚离开教室，窗帘就被迅速拉开。
“这不是借口，我不想听你狡辩，英语课不带英语书怎么上？”
“她背对着，看不见呀。”
——原来这出马戏表演只是一场无聊的笑话。
“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
我有些无助的悲哀，却也不敢耽搁，迅速退到教室的最后面，贴着后黑板站立。
“她怎么到那里去了？”
纵使相隔百米，我也能感受到她的平静。
老师双目有神地扫荡教室，我的座位在靠窗的第三排，没有任何遮挡的暴露在她的视线里。
“不，我没有你那样的勇气。”
他们说了什么与我无关，我继续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对面楼顶的常柳。
“我就说了两句，跟我有什么关系？”
审判者的判决终于结束。我只得点头，表示甘愿受罚。
“我没什么好犹豫的。我一直很煎熬，往后的日子也不会有任何改善。”
我恨极了老师不明真相的处罚，可老师又有什么错呢？她不明白前因后果，只是在惩罚一个做错事的学生，我甚至找不到理由去怪罪她。
全班师生迅速往对面教学楼的天台栏杆上望去。
叶无歆看向转头过去用唇语说话，谷悠同样说了几句。随后叶无歆走出教室，谷悠则继续趴在桌子上睡觉。
“就是常柳！她刚刚偏了一下头，我看到了。”
“亲爱的朋友，我终于找到你了。”——是幻听吗？
“看着好像是常柳。”
“只是因为觉得生活毫无意义？”
“真要说起来，说不定老师的罪名还要更大一些。”
老师一边大声领读，一边在教室里游走。鞋跟敲击地面的“哒哒”声配合着我剧烈的心跳，形成令人胆战心惊的哀嚎。朗朗书声中，我甚至能感受到同桌褚兰平稳的呼吸声。
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有通过两颗心脏直接连通的交流方式。在常柳的世界里，无论我有多想明哲保身，终究是没有办法把自己摘干净的。
“或许我们真的不一样。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受害者，而你很喜欢给自己贴上标签。无论世界究竟是什么样，我都情愿相信它是美好的，因为这样可以使一切不愉快变得无关紧要。”
“就是，有本事就跳嘛，坐在那里想什么？”
叶无歆和英语老师一起进的教室。
褚兰和楚乐像没事人一样出去聊天，不在教室里。她的罚抄任务全权交给其它班的学生代替。
“常柳，你真的决定了吗？”
“不用再浪费时间了。”
她坐在学校最高的位置，俯视着这里一切肮脏龌龊的罪孽。她不知道和她一样的孩子有多少，可她知道这样的世界无聊透了，所有的努力、坚强，所有的信念都化为乌有。她终于知道，原来从始至终只有她把一切当真，原来从始至终她都是个笑话。真的是太可笑，太无聊了。
“谁说的准呢？真要追究起来，帮凶可不少。”
原本就坐在窗边的叶无歆面无表情地看向常柳。谷悠罕见地眯起眼睛，非常突兀地对她讲了句：“太巧了，你小心一点。”
稳重的领读声忽然停止，黑色着装的审判者在我的身旁驻足。她占领高地俯视着我，鼻腔呼出的温暖气息让我感到彻骨的寒意。
“不是，真跳啊？”
我知道老师不会这么容易放过我，控制着颤抖的双腿站起身来。害怕到极致的大脑已经失去思考的功能，浑然分不清战栗的根源是寒冷还是畏惧。
“那次林荫道上的事……”
身穿时髦西方大衣的纤瘦女教师站上讲台，用非常流利的英语开始上课。
“为什么？”
讨论声此起彼伏，英语老师清了清嗓子，严肃道：“拉上窗帘，继续听课。”
常柳在想什么？
坐回座位的我翻开课本，上面没有一条笔记，而她的桌子上正躺着一本写着她名字的英语书。
多奇怪的对话，简直比幻觉还要奇妙。
心惊胆战的马戏表演最后，英语老师回到废物的所在地。
“不至于吧？”
“你还好意思坐着吗？”她拿书指着空荡荡的书面，只留下这么一句就往前走去，继续领读课文。
“你倒是快跳啊！跳了说不定我们还可以早点放学呢！”
教室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走过去，不知道是谁喊了声：“有人坐在天台上！”
“我觉得常柳不敢真跳。她要是有那个胆子，也不会被我们欺负这么久了。”
“喏，你的书。”
平日里严肃的老师今天竟然没有发火，只是让她快点坐下，不要耽误学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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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朋友，你也很想站在这里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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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有一瞬间，常柳从人群中找到我。距离遥远到我甚至看不清她的脸，但我却看清了她嘴角的微笑，听到了她平静的声音。
“楚夕夕，你来。”
“下课找同桌借书，把上课的内容抄三遍给我，放学之前抄不完不准走。”
“她这是要……跳楼？”
对面楼顶有老师在劝常柳不要做傻事，但她只是静静坐着。我用课本挡住刺目的光线，顿时感到一种虚假的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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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整天就喜欢挑着软柿子使劲捏，常柳和楚夕夕都被她故意针对成什么样了。”
“不是吧，真的是常柳？刚刚我看不见，有人说是她我还不信呢。”
“我们那位桑老师肯定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这不，跑了。”
我立刻跑到窗边，仰视对面楼上的人。好奇发生了什么的同学也立刻围过来，议论声又一次开始。
审判的结果显而易见，除我之外的所有人都只当在观看一出有趣的戏剧。
读完整篇课文，老师点起来几名学生进行背诵。提前认真准备的楚乐当然不成问题，好学生宋言言也能轻松过关，之前为难我的褚兰只背出来一半，老师罚她抄写一遍课文。
…………
细高跟鞋踩踏地面的声音接踵而至。毋庸置疑，肯定是英语老师最喜爱的那双黑色高跟鞋。
***
“这不明摆着的嘛。”
“哎呀就是，你少说两句吧！”
“老桑肯定也是觉得自己难辞其咎，否则怎么会溜那么快。”
大家都知道她听不见这边的一切，所以无论最后是什么结果他们都不用负责，于是纷纷加入了进来。
“放心，就算常柳说出来也是构陷，她只是一个人。”
“……忘、忘在家里了。”
“可是你现在要和这个美好的世界说‘永别’。”
鞋跟敲击心口的鼓点越愈演愈烈，心脏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口中跳出。
“坐在栏杆上的那个人好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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