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0章 大唐太宗文皇帝（卷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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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遗诏写罢，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李世民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诸卿，看来朕是要先走一步了。

    记住了吗？”

    所有跪在地上的大臣都沉默着站起身来，而后鱼贯而入殿中。

    朕将他贬黜，让他离开长安，他定然觉得惶惶不可终日，李绩是现在大唐的第一统帅，朕希望你以后能够重用，所以才将他贬黜，让你对他施恩。

    但不要伤心，朕给你们找了一个新的天子，一个仁孝的天子。

    至于雍国公。

    过了片刻，三人走到外间，面对这群臣的注视，长孙无忌叹息道：“陛下要和太子说话，我们先等待吧，万一还有什么事。”

    洛玄凌闻言已经匍匐在地上，作为一个人，能得到另外一个人如此高的评价，应当表达谢意，作为一个臣子，能够得到君王如此的评价，则应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他哽咽道：“陛下，臣定竭力辅佐太子，保我大唐社稷，延陛下贞观之政。”

    李治说完之后，有宫女走进汇报道：“陛下，诸位公卿都已经在殿外等候了。”

    谁能不悲伤呢？

    内殿并不如何浮华，帷帐皆是素色，那位受到过素王天启的天子平静的躺在那里，他曾经至高无上，如今却没有半分生息。

    天子这是有单独的话要说，其余人又是艳羡，又是叹息的走出寝殿，到外间等候。

    雍国公是保护你皇位的，你不要让他离开长安，以免你有危险，赵国公是用来执政的，而李绩，如果有难以应付的外敌，你就让英国公李绩出马。

    果真是辅政大臣，长孙无忌实际上对此一直以来都有所准备，毕竟在如今的朝廷中，再也没有比自己更合适的人选了。

    在大唐的政局中，因为有周郡王洛玄夜和身为宰相、天官的洛玄辰，这两个兄长，所以有时候，洛玄凌会不太显眼。

    “太子还不成熟，以后你们辅佐太子的时候，要有耐心，你们也都是些老家伙了，总会走在太子前面，都不要藏私，将治国的本事，教给太子，他总是要以后自己走路的。”

    “诸公进殿，送别陛下一程。”

国公，洛玄凌。

    皇太子治，允文允武，仁孝纯厚，朕百年后，皇位尔坐，钦此。”

    李世民强忍着疼痛略提起声音道：“三省宰相都在，那便拟遗诏吧。

    又是三日过去，李世民已经昏迷不醒，三品重臣再次进宫，依旧是洛君薇，她和太子李治相伴从殿中走出，悲泣高声——

    李世民说话还带着些许的调笑，似乎病痛已经完全消失了。

    没有人耽搁，这封旨意一经拟好，其中一封便直接被带出宫外，前往三省宣布，既而在天子驾崩后，立刻昭告天下。

    长孙无忌一边叩谢圣恩，一边心中盘算着这些，至于没有兵权在手，会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他则毫不在意，他要政事堂的权力，是为了施政，是为了让自己能做事，他又没有想过造反，要兵权干什么。

    洛玄凌走进殿中后一扫视，李世民躺在病榻上，太子、徐慧妃、他的侄女君薇，再没有其他人，他前行两步就在李世民的面前跪坐下来，“陛下，臣来迟。”

    殿中人虽然多，但却几乎没有多余的声音，在这种场合，大多数人都说不出来话，心中或者带着焦虑，或者带着忐忑。

    你们要像辅佐朕一样的去辅佐新的天子，天子有错要敢于谏言，但也不要像魏征那样，什么都不让做。

    在短暂的寂静后，紧接着就是响彻殿中的嚎啕大哭。

    光明在他身前，黑暗在他身后。

    唉。

    “大行皇帝天崩，举国同哀，臣等思及大行皇帝之功

    宛如惊雷炸响，却沉寂无言。

    这便是死亡。

    “稚奴，朕虽然指定雍国公和赵国公作为你的辅政大臣，但实际上李绩也是朕为你准备的，等你继位之后，就把他调回长安。

    一文一武，这乃是平衡之道，雍国公是武将，不擅长政务，大概率就如同当初周郡王一般，在政事堂中做吉祥物，以后政事堂大权还是自己的。

    朕的大唐很是鼎盛，朕很是自豪啊，但朕知道，这不仅仅是朕的功劳，更是诸卿的功劳，没有你们，以及去世的青阳、魏征、玄龄，还有李靖，还有许多人，就不会有现在的贞观盛世。

    但洛玄夜早逝，洛玄辰也在贞观二十二年去世，只有洛玄凌，他从出仕开始就是李世民的近臣，而且救过李世民的性命。

    但雍国公不需要如此，他会效忠于朕，也会听从你的命令，雍国公人品贵重，进退有度，从不曾傲上，也从不来不居功自傲，或者有其他的坏毛病，他是朕留给你最重要的臣子之一，你以后好好对待雍国公，就算是孝顺的对待朕。”

    众公卿，万万没想到天子竟然会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说这些话，许多人都忍不住垂泪。

    对于已经确定要在新朝权倾天下的长孙无忌，群臣皆肃然。

    “陛下崩，归天矣！”

    “父皇，儿子记住了，儿子不会让您失望的。”

    洛玄凌强行抑制住悲痛之情，沉声道：“陛下请言，臣定将遵从您的意志，即便是刀山火海。”

    从大唐打天下的时候，他就负责保护李世民，等到贞观年间，整整二十多年，他一直都在左右千牛卫和左右羽林卫大将军的位置上，来回迁转，这四个卫，可都是禁军，他在禁军里面待了二十多年，这份信任，在现如今的大唐，是独一份的。

    ……

    朕以你和雍国公为辅政大臣，以后稚奴就交给你们二人了。”

    李世民留下一班老臣，辅佐太子是一方面，同样也是管住李治，作为一个政治人物，最担心的事情之一，就是人亡政息，洛玄凌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在这里直接说要“延续贞观之政”。

    在找不到合适的人出征高昌时，李世民更是钦点他为高昌道行军大总管，更不要提他的爵位，雍国公，在诸多国公中，雍也是极其尊贵的字眼。

    此番进宫的皆是留在长安的三品以上的公卿，以及威望沉重的宗亲外戚和贵族国公等，这些人也不是全部都能单独面见李世民的。

    ……

    朕也会在天上流泪。”

    说罢，又对李治说道：“太子，朕现在的话，你以后一定要记得，朕给你留下的诸多臣子中，雍国公不一样。

    李世民闻言笑着说道：“无忌你的能力，朕还是信任的，你是稚奴的亲舅舅，未来他还要仰仗你。

    李治此刻是深深地明白了什么叫做，父母之爱子，则为计深远。

    李世民睁开眼笑道：“朕的青玉来了，青玉啊，朕不行了，将你唤来，是有些事情，要给你交待一番。”

    极其简单的传位诏书，至于在前面加多少修饰词，那就是三省宰相的工作，很快长孙无忌就将诏书写好，然后将三封一模一样的诏书都拿到李世民面前，看罢之后，分别盖上天子印玺、皇帝印玺以及三省的宰相大印，这便是一份合格的旨意。

    李治和洛玄凌的交流不多，但他从洛君卓身上，能看出洛氏子的品性，洛氏子的性格虽然也各有不同，有的忠谨，有的灵活一些，有的性格淡漠，但总体还是在标准以上的，他肃然道：“父皇，儿子知道，雍国公的人品贵重，儿子经常从君卓和安乐表姐那里听说，无论何时，雍国公都会是我大唐的重臣。”

    一阵衣裳摩擦的扑簌扑簌的声音，脱掉鞋履后走在殿中的声音并不算很大，一行人手中持着笏板走进殿中，殿中已经铺好了蒲团以及支撑，一行人纷纷跪坐在殿中，抬首望向天子，那苍白毫无血色的脸颊，已经说明了一切，那略带灰败的脸色，让所有人都知道，天子真的不行了。

    李世民是个君王中的异类，他在战场上杀人如麻，他曾经杀死自己兄弟，但他内心深处，却是个多情而仁慈的人。

    他手持着利剑，剑身上滴着鲜艳的血，他的脚下踩着尸山骨海，但他的手却是干干净净的，他的心却在放射着无量光明，他的眼神仁慈，噙着微笑望着安居乐业的天下。

    “诸卿先到殿外等候，无忌、遂良、青玉，你们留一下。”

    李世民几乎是手把手的将所有东西都交到了他的手里，还担心他出现意外，将所有东西都拉满了。

    “朕崩逝后，太子继位，这些年朕交了他一些东西，但他性格稍弱，朕还是有些不放心，你的性格沉稳，虽然不善言辞，但很是沉稳，朕多年以来，对你放心，所以要把你留给太子。”

    她的声音清脆，带着些许嘶哑，“陛下有令，诸公都请回吧。”

    群臣进殿后，才发现不仅仅太子在这里，雍国公竟然也在，立刻便知晓，雍国公刚才一定是已经和天子说过话了，心中不由暗自心惊，不知道天子说了什么，对雍国公又有什么安排，而且还有一些对雍国公受信任程度的羡慕。

    大多数都只能聆听遗诏。

    这样的盛世，就让它继续延续下去吧，千万不要走上隋朝的老路，如果这样的盛世结束了，该有多少人会伤心啊。

    朕这样的人，终究还是很少的，你们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但是殿中其他人却笑不出来。

    这便是遗诏，在这么多重臣面前，一经确认，便不可更改，以防止出现矫诏。

    “诸公，陛下要宣布遗诏，请诸位公卿进殿。”

    伴随着丧钟而鸣，整座皇城都在为李世民的逝世而悲痛，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那位仁慈的君王，就这样离开了所有人。

    洛君薇眼中含着热泪，控制不住的流下，强忍着悲痛走出寝殿，来到外间，殿中黑压压一片跪着无数公卿。

    还记得英国公吗？

    长孙无忌更是直接匍匐在地上，呜呜哭噎道：“陛下，臣等定尽心竭力辅佐太子，使贞观的盛世，永不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