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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练习哪怕是她觉得足够好了,黄霜总会在旁边说一句,颂安,你其实可以更好的。

    “比以往任何一遍都要棒,”她说,“练习的时候条件有限,之前总觉得你最后一幕差了点情感,没想到在台上发挥得这么好,看来还是要配合道具啊。”

    无人在意的角落里,池聿安静地站在一旁。

    [你的终点。]

    沈澈。

    一秒,舞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林颂安却是什么也听不见。

    林颂安再次望向观众席。

    音乐停下,演出厅霎时一片寂静。

    林颂安想起了那个同样死在寂夜的沈澈,他是不是也像这样,无法动弹地一点点感受生命的流逝,而后缓缓闭上眼?

    于是她睁着眼,背下的冷水不断刺激着她,让她相信,这是舞台上的雨夜。

    “不会的。”黄霜说。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仿佛和故事的主人公一样,一样死去了,在这个冰冷而又无助的雨夜,静静地躺在刺骨的寒风里。

    “好。”

    林颂安停住脚步,继而转身朝反方向离开。

    原本只是一支普通的古典舞,编排时被林颂安加入了些故事情节。

    “放宽心,一会就当像平时练习那样,”一直陪在旁边的黄霜拍了拍她的肩,“不用有压力。”

    [我是谁?]

    聚光灯跟随着林颂安在舞台上跳跃,她的眉眼染着痛苦与哀伤,台下的人忍不住共情,静静的,却眼含热泪。

    [你在哪?]

    最后一幕,林颂安垫着脚转了半圈,踏进提前摆好的道具水坑内,她放软身子,一点点跪下,而后往下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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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忽然想到,舞台下再也没有一个叫“沈澈”的人会在她谢幕时第一时间带头鼓掌,而后笑容明朗地朝台上的她竖一个大拇指。

    “……”

    时间尚早,隐约还能听见舞台处的音响传来音乐的鼓点声。林颂安重新披上外套出门,远离狂欢喧嚣。

    池聿是正打算离开的。

    而林颂安作为学院学生里最出色的那一个,无疑被给予厚望。

    音乐未停。

    “没关系,谢谢您。”她对化妆师说。

    一日日,转眼便到了演出当天。

    林颂安望着正上方,刺目的白光令她难受得有些喘不过气。她想伸手去挡,可忽然忆起老师曾教过她,舞蹈演员要与观众建立信念,在谢幕前不能有破坏整支舞的多余举动。

    背上已经全部湿透,林颂安走回后台,黄霜连忙将外套披在她身上,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欣喜。

    丘诗芸没有表演,自然而然地跑到观众席凑人头,但还不忘在微信里同林颂安发一句:【你刚才超棒!我都哭哭了。】

    “快去把演出服换下来,别着凉了,”黄霜推了推她,“先别着急走,一会有事情我再叫你。”

    妆容掩盖了林颂安的疲态,她应道:“是吗,刚刚没敢看台下,也不知道大家的反应怎么样。”

    她擦掉眼角的泪,撑起手臂:“辛苦您了。”

    “颂安,你要知道,你代表的是我们所有人。”

    林颂安没敢走太远,因为她不知道黄霜什么时候就会把她叫回去,所以她只在附近逛逛。

    眼角不知何时划下一滴泪,在这一刻,红色的幕布被拉上,聚光灯消失,她依旧静静地躺在那儿,仿佛一个真实死去的人。

    林颂安笑了下,在收藏栏里挑了个表情包回复。

    很轻的“砰”一声,全场漆黑。

    上台前,黄霜这么对她说。

    却不妨在拐角处看到一抹熟悉的背影。

    直到道具组的工作人员上前,俯下身碰了碰她,林颂安才彻底回过神。

    林颂安抬眼望向镜子里,黒直的长发因为长时间的的捆扎变得卷翘,她伸出手抓两下,继而随手绑了个低丸子头。

    入冬多落雪,校园内的老树叶子都泛着一层白。

    华灯初上,霓虹不断闪烁。坐落于城南的洛北舞蹈学院热闹异常,车流接二连三地驶入这一方。

    “舞跳得很漂亮,”道路组姐姐扶她起身,“快下去去换身衣服,这水太凉了。”

    今日的演出对所有人,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来说,或许都十分重要,行业内成就极高的大师们,基本上全被邀请过来见证这一场不如说是公开的教学成果。

    像所有人一样,目光都追随着台上跳舞的姑娘,深色的瞳孔倒映出舞台的光,深沉又浓烈。

    “拆好了,头发可能有些炸。”化妆师把梳子放下。

    [是恐惧吗?不。]

    音乐缓缓响起,曲调哀伤。

    她一开始以为自己认错了人,毕竟时隔三四日,忙于练舞的林颂安几乎都快忘记这人了,直到走近些看清那人的侧颜,她才出声:“池聿?”

    台下嘈杂的讨论声伴随着这一暗,也逐渐停止了。

    [你的归途。]

    “嗯。”他应道。

    听见声音,他下意识转头望去。

    这不是林颂安第一次上台,却是她第一次见到台下坐着那么多人。偌大的演出厅座无虚席,甚至连过道都被站满了。

    光脚踏上冰凉的舞台时,林颂安下意识地往第二排看了眼。

    紧绷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得以卸下来,林颂安回到化妆室麻烦化妆师姐姐帮她把厚重的头饰拆掉,等待中百般无聊地玩了会手机。

    为了这短短的一支舞,林颂安几次拼尽全力。www.nianqin.me

    不久前还在台上跳着动情舞蹈的女孩此时站在雪地里,脖子上裹着一条红色的围巾,面露惊讶地唤他的名字。

    林颂安许多回都不明白她想要的那个“好”的高度在哪里,于是只能反复地练习,用功一点,再用功一点。

    往东走了几百米,无意撞见路灯下的情侣正在旁若无人地接吻,小雪慢悠悠地落到他们的身上。

    第一排的位置已经有几人落座了,作为经常被老师在课堂上提起的前辈们,舞蹈学院的学生几乎人人都认识他们。

    不忍再看,林颂安缩回露出的脑袋。

    思及此,心里的那股紧张感逐渐转化成难捱,甚至想退缩。不知怎么,林颂安竟不知道这支舞跳得还有哪些意义。

    “那就好,总归没让大家失望。”林颂安说。

    背景音乐也由轻缓慢慢变得急促,像她的心一样。

    全是陌生的面孔。www.wenmeng.me

    林颂安微低着头,待前奏过后,聚光灯顷刻间打到她的身上。她踮起脚,微微前倾,身体柔软又细腻的舞着,脚步轻盈,连转身都灵动。

    “特别好,”平日里严厉的黄老师忽然朝她竖了个大拇指,“第一排有几老师还偷偷抹了眼泪,说明你跳进他们心里了。”

    
    紧攥着的手心出了一点点汗,林颂安勉强笑了笑,道:“要是没跳好怎么办?”

    [是胆怯吗?或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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