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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穿红着绿、胖乎乎的小娃娃,在院儿里欢欢喜喜堆雪儿玩。

    原是天寒地冻,雪下的急。柳颜芝早早起了身向母亲请安,因行的快,眉眼间也略覆盖了一层晶莹剔透的薄雪。

    “谁知道是这样。”虞氏幽幽叹气,又道:“去年一冬,听说那太爷生了好大一场病,家人都已提前备好了东西。未料开了春,那病突然间就好了,是饭也吃得香了,觉也睡得安稳了,走路也不需要搀扶,谁想到不过短短几月,人就没了。”

    虞氏摇头轻叹:“我只盼二郎能娶个贤良的好媳妇,夫妻和顺美满把日子过下去就知足了。你父亲打了一辈子仗,落了一身伤痛,得陛下怜惜,放他辞官归乡。如今,你大哥膝下儿女双全,二郎也好事将近,只剩你的婚事,叫我忧愁。”

    女孩儿被逗的咯吱咯吱笑,用手轻轻扫她的眉眼:“姑姑,你的眼睛也会下雪。”

    柳颜芝放下怀中的小娃娃,任她去玩闹,接过了银月递来的帕子,随意擦拭几下,后又想起什么,漫不经心问:“近日里,二哥哥可有家书送来?”

    柳颜芝自过了及笄之年,便去求父亲准许她与其弟六郎一道去义塾里当先生。

    是日,散了学,柳府的马车早早停在了院外,驾车的张伯见她与丫头银月打一把油纸伞并肩而来,笑道:“三娘今日散的真早,可巧二郎从京中寄的家书,不久前已经送到咱们府上,三娘快回去瞧瞧。”

    虞氏心疼的将她搂在怀中安慰:“芝儿别怕,为娘知道你的担忧,那谢家一拖再拖,过上几年,你的年岁愈大,若是……轻易再有个变动,怕是不好办。不若,我再同你父亲商议商议,探探谢家口风。”

    神德十一年,隆冬时节。

    柳颜芝笑道:“给母亲道喜,今后母亲也可享享当婆母的福了。”

    忽的转头瞧见廊内走来一个身披银狐氅,头戴雪帽,眉眼柔和,仪表不俗的姑娘,拍着手呼唤道:“姑姑、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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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旁的丫头银月顺势看向了她,也跟着笑了:“姑娘快擦擦吧,再一会儿,就该瞧不见路了。”

    每每瞧见家中有二公子寄来的书信,三娘的眼中便露出期盼的神色,尽管藏的极好,却也是瞒不过她的。

    “过去,我与你父为了二郎的婚事,相看了许多人家都没个称心的。哪成想,江夏孟家前些日子递了个枝来,说是他家还有一嫡出小女未嫁。这孟家倒是不错,世代的清贵人家,家学渊源,家风严谨,想来女儿也教养的好。”

    河东郡披上了一层银装素裹,满天白雪皑皑覆盖千山,十里冰封。

    丫头银月搀了柳颜芝上马车,见她一脸喜色,忍不住调笑:“哎呦,这可好了,三娘你终于不用每日眼巴巴盼着等某人消息了。”

    虞氏唬了一跳,没想到她反应如此大,连连抚慰道:“急什么,我总是要问过你的意思才好做决定,你既不愿意,那就权且再拖一拖,也无妨,柳家的女儿自然是不愁嫁的。”

    银月偷撇嘴角,懒得揭穿她。

    一面说,一面走来抱起近前一个粉雕玉琢小女孩儿。她细细看了看,赞到:“不错,瞧着将来定是个美人胚,和长嫂一样。”

    柳颜芝坐于虞氏身旁,笑问:“什么喜事,能让母亲如此高兴?”

    意识到了母亲语中深意,柳颜芝突然起身,急急道:“母亲万不可对父亲提,定下的亲事,哪能说退就退,惹恼了谢家不说,倒叫外人说我们柳家出尔反尔,使不得,断断使不得。”

    “他已来信应下了。”

    柳颜芝接过信去看,简短一页纸上,先是说了他与孟家的事,后就提到了谢家。

    “是么?”柳颜芝微晃了神,“我竟忘了。”

    “未曾”银月撇撇嘴,小声抱怨道:“姑娘这话,光今日我都听过四五遍了。”

    寒来暑往,她在义塾里教书已一年有余。

    柳颜芝一时不觉心中沉沉,眼底晃过一丝落寞。

    她将帕子递与了银月,转身回了房。

    虞氏虽已年过半百,但保养的极好。头顶梳一个倭堕髻,发间簪了一支玉镂雕丹凤纹簪头,穿一袭墨绿绸绫裙,紫绸绫袄子,身披绯罗帔子,面如银盆,气质雍容。

    张伯笑道:“是,夫人接了信定然欢喜。”

    柳颜芝恭敬行礼问安:“母亲今日可还安好?”

    这座民间义塾是柳家出资开办,延师教读,专为孤寒人家而设,不限男女,皆可来此。

    费了好一番气力,柳父才点头应允。

    “二哥哥可点头了?”

    柳颜芝一本正经坐在轿中,整了整下裳:“我自然是担心二哥哥的。”

    “好、好,我都好。”虞氏笑的合不拢嘴,“我的儿,你来的正好,母亲有件喜事正想同你说。”

    三娘等的哪里是信,而是信中仅有的,一抹淡淡

    打了帘笼入明堂,见虞氏正坐在软塌上与陪嫁周妈妈说话,底下还站了几个丫鬟婆子,倒是规矩,个个敛声屏气,不敢吵嚷。www.cuihua.me

    马车一路驶回了柳府。

    说到此,虞氏坐起身,一面将信递给她,一面说:“我正要同你说呢,二郎信中还有一桩大事,是关于谢家的。”

    一进院儿,就听见虞氏的笑声,柳颜芝估摸着二哥哥定然是有了喜讯传来。

    柳颜芝笑道:“几个小皮猴儿,就知道贪玩,冻坏了可怎么好!”

    “二哥哥来家书了!”柳颜芝目露惊喜之色,步子也快了,“自他入了翰林院,少有得闲时,每月的书信也是一候再候,母亲盼了许久,终于给盼来了。”

    ……

    她的视线缓缓移到了信中“守服”二字上未动:“谢家的那位太爷怎就突然辞世了?”

    朦胧烟雨笼盖着东郊外的一所义塾,帘内孩童朗朗齐整的读书声响起。www.qinghuai.me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你与谢九郎的婚事,怕是近二年办不成了。”

    “母亲不是在商议二哥哥的婚事,怎的又说起我来了。”柳颜芝面色微红,低低喃喃道:“何况父亲不早已为我定下了谢家的公子,母亲又何苦烦忧此事。”

    银月欲张口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忍了下去。她知道,三娘不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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