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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下来,今年已经是周华平和王小月第六个年头回村过年了。www.yashao.me只是一年回来一个样。真有岁岁年年人不同的意思。

    怎么个还不见个动静?你们是不是只顾自己享活了?

    那个刚毕业的男孩,叫魏志勇,还没结婚,条件相当的好了,却说暂时不想结婚,因为结婚牵扯的事情太多,他父母都是市里本地人,据说家里房子很大,有篮球场那么大。父母说他要是结婚还会给他买更大的房子,但是魏志勇还是不想结,想再玩几年,他说如果现在结了婚,生活自是没了趣味。

    转眼到了年根,老太太电话里听的怀了,喜出望外,年货里买了十多条鱼,羊肉贼贵,一咬牙买了半只。

    第二年过年回去的时候,亲戚自然还是要走的,姑叔舅姨这都是内亲,没理由不走,平日里大家都各自忙,除了一个村之外的其他亲戚,虽说离的并不遥远,但是各家都养着牛羊猪狗,一日也离家不得,血脉之亲也就全靠晚辈这逢年过节的走动了。但是俨然已经没了第一年的庄重。饭菜上面就已经有了明显的体现,也不必全部是新菜,个别的旧菜也是可以端上来的,比如昨天炖的羊排,昨天的鸡鸭鱼肉。这个时候无论是周华平家这边媳妇身份王小月,还是王小月家这边女婿身份的周华平,都也不会觉得被轻视,完全已经是一家人且是晚辈的身份了。

    就在王小月表示惊讶不理解的时候,红姐就开始罗列了,孩子报了钢琴,跆拳道,奥数,除此还要参加各种夏令营活动,各种比赛,各项支出这么一算还真的不是一笔小的支出。挣钱的时候就好像沙漠里取了塑料纸刨个坑等着蒸馏,花钱的时候,那就是打开了水龙头,水哗啦啦地流。

    母亲的责问,周华平本还想找个理由的,但是还未张嘴,抬头发现一旁的父亲也黑着脸,一时不知找啥理由。只好悻悻地进了屋,全没有了前几年回家过年的喜庆气氛。

    因为是新人,周华平和王小月第一年的走亲戚就格外庄重一些,因为组建了新的家庭,不再代表各自的父母,而是代表自己,所以无论到那个舅或姑家,礼品不能太薄了,姑家或舅家也是必须要盛情款待的,怠慢不得。除此之外,王小月家那头的亲戚还要给周华平红包,周华平家那头的亲戚也要给王小月红包。这是长辈对一对新人晚辈的祝福。

    说起生活趣味,周华平有个初中同学,初中毕业就没在读书,跟着跑了大车,主要拉煤也拉其他物资,几年下来也挣下钱了,就是不结婚,他和周华平说的也是结了婚没了生活趣味。他给周华平讲,刚开始跟人家师傅跑车的时候,一日三餐基本就是高速路边的饭店解决。停车歇息,补胎,加水,加油,路边就少不了这些服务。

    但是对于自己的父母,第二年第三年回来过年就不得不关注一个重要的问题了。其实从第二年回来,细心的婆婆就开始关注儿媳妇身上的一些细节了,小腹是否隆起?吃饭上面有没有味觉上的喜好?如果都没有,也会看似随意实则很是严肃地问到这个问题。什么时候打算要孩子?

    第三个年头回来,这个走亲戚就更显平淡了,每个亲戚家基本上就是拿出过年的年货,瓜子,花生,红枣,黑枣,再沏了茶,一边剥穷皮吃点瓜子花生一边唠唠家常里短就算结束。聊天也无外乎长辈问一些晚辈在外的情况,晚辈问一些长辈身体状况之类的问题。

    其实也不是周华平不想生,只是周华平和王小月不想生的这么急,在这一点上,王小月更是人间清醒,两个人虽说都是从土疙崂里飞出去的金凤凰,两个人工作了几年,加上结婚两家父母的帮衬,省里是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两居,但是工作并不稳定,刚开始几年两个人都还算新员工,收入怎么能高?对于城里人来说,你十年寒窗凭啥抵得过人家三代从商?

    晚上吃的是鱼,羊肉,第二天一大早又有几个个头硕大的虾煮了端上来,还煲了一个鲜菇汤。这天寒地冻哪来的鲜菇?周华平很是疑惑。有钱还怕买不着,那杨贵妃不也吃的八百里的荔枝嘛!老太太倒阔气了。

    王小月在公司办公室的格子间左边是比王小月早来公司两年的红姐,右边是一个刚毕业的男孩,人家两个人都是市里的,红姐父母都是双职工,老公的工作比红姐挣的还多,没有车贷房贷。生的一个男孩,正上小学三年级,王小月刚认识红姐那会,以为她会和自己炫耀自己家境,没曾想红姐竟说的是生活压力大,开销大,入不敷出。

    下了车,大包小包的从车上往家里搬,王小月直接被老太太推搡到炕上去,自己倒步伐蹒跚地搬起了东西,一边搬一边唠叨买这么多东西,以后的日子要吃紧的。

    今年是结婚后的第六个年头,王小月依旧小腹平平,今年姐姐也回去过年,家里有个孩子,多少会缓解一些父母急抱孙子的心情。但是周华平不知道这外孙和孙子在父母心中的分量不同,所以一下得车来,就挨得母亲一顿劈头盖脸的盘问。

    周华平母亲那边的亲戚在三十公里的另外一个村,舅舅们也都在一个村里。姨们也都没远嫁,离得都不远。

    在堂屋端饭上菜的间隙,老太太不悦地向老头子表达了自己的情绪,年年回来,年年两个直溜溜的大人,结婚四年了,也不计划要个小。www.diyin.me老头子闷不声地说:把你急的,你急着去死呀?怕抱不上个孙孙?老太太被呛的半天说不出个话来。

    王小月家那头情况也是类似,虽说王小月和周华平不是一个村的,但是以另一个村为轴心王小月的姑呀,叔呀,姨呀,舅呀就围绕着那个村或娶或嫁四散在周围安了家,周华平的理解就是这些亲戚就像山上长的同一种草,这里一蔟那里一蔟。

    房间开了两个,饭店女主人笑着说,你睡你的去,一人一个屋你师傅晚上开车方便,周华平的同学以为师傅想好好休息,方便起来开车,于是也没多想,一个人回屋睡了,但是也不敢睡太死,想着师傅万一夜里起来要开车走,自己还睡的死死的,是要挨骂的。左等右等,却听的师傅那屋去了一个女人,一会又听的师傅那个屋女人浪声说你这车开的真不勒哩!周华平的初中同学就明白了,原来开的是这个车。

    眼下小两口刚存下点积蓄,工作上也勉强过得去,却是不敢节外生枝,如果这个时候怀了孕,压力就全部在周华平身上了,一个小公司普通职工在城市里养一家三口?凭的是什么?

    周华平有个姐姐,叫周华娟,年长周华平六岁,截止到周华平结婚的第四个年头,姐姐周华娟的孩子都六岁了,但是外孙和孙子还是有区别的。去年的时候,老太太问外孙,你喜欢在奶奶家还是喜欢在外婆家?在奶奶家有三四个小朋友一起玩,所以外孙自然就是喜欢在奶奶家了。童言无忌,但是老太太还是伤了神。

    第一年,周华平和王小月刚结婚,回来的时候是开着结婚时周华平家应王小月要求买的丰田卡罗拉回来的,车还是新的,人也意气风发。后备箱塞得满满的礼品,蒙牛纯牛奶,六个核桃,安慕希酸奶,汇源果汁一箱一箱整整齐齐地码了个满满当当。一对新人年后要走亲戚的,周华平的父亲兄弟姐妹们多数也在村里,小时候周华平在村里玩,这当儿在叔家啃着鸡骨头,不一会便又在姑家滋溜滋溜地喝着粥了。父母也多余去寻他,三户一个姑,五户一个婶,就是夜里不回来也不会担心丢了。

    周华平和王小月驾车到家的时候,鱼已经炖好了,二斤大的草鱼,肉质鲜美。羊肉也炖的乱乎,期间老头子尝了一小块,看看熟没熟,老头没说熟不熟,倒是说淡了。随后拿了盐就要放,老太太一把挡下,这又不是给你吃的,还咸了淡了的。

    如果是本村的亲戚,如果不是堂兄堂妹表姐表弟的晚辈们为了凑在一起图热闹,这顿饭其实都是不吃的。

    这是有反应了,没了胃口。老太太正想着变着花样再做点啥。却见王小月一路小跑着去了厕所。不大一会又返了回来。老太太留着意,假装院子里干活,却是跑了去厕所,她想看看这儿媳妇是否吐了。好多人第一次怀了就是没胃口,吃啥吐啥的。老太来到厕所,没看到呕吐污物,反倒是看到了一个卫生巾裹着一团红。气不打一处来,这是以小欺老了。当即把周华平喊到院子里来,两行老泪都下来了,你老实说,你这媳妇到底是怀了没怀?见母亲如此伤情,周华平自然不敢把实情都说了,便安抚母亲说,去医院查过了,她宫寒,怀上了不一定挂的住,上个月没见红,以为怀了,谁知道还是没挂住。同时向母亲大人保证,这次年后回去,继续喝中药调理备孕!

    有一次天色晚了,师傅决定路边的饭店吃饭休息,这些大车司机对于路边的饭店基本都认识,各种门道也都懂,但是周华平的这个同学不懂,吃过饭要休息了,饭店女主人来问,要不要开个车,师傅一边喝着啤酒一边说要的要的,周华平小学同学心里疑惑,不是要停车休息了,师傅还喝了酒,怎个还要开车?心里这样想着,也就决定不能睡死了,万一师傅要开车,自己还能搭把手,这个时候周华平的同学路上也是能帮师傅顶替个三两个小时的。

    第五年的一年的时间里,老太太在电话里隔三差五就要催一次周华平,今年说一千道一万也要张罗出一个孩子来,别拿工作说事,出差的人都不生孩子?老太太想起自己年轻的那当儿,生周华娟的前一天,还在地里刨土豆,站起来再蹲下,蹲下再站起来。手里还拖着半箩筐土豆。生周华平那会虽说提前半个月歇是歇了,但是家务事照样一件没落下,做饭,洗衣服,拌食喂猪。干活也不分轻重,看见啥了就干啥。现在想起来自己那会和那吃草的牛羊没啥两样,从怀到生不知道啥叫娇贵。

    一连三日,羊肉下去牛肉上来,鱼下去虾又上来,老太太有心,王小月倒是没心了,不吃了,怕胖。每餐这边夹一口,那边夹一口,撂下筷子说饱了。老太太问起时,倒也没说怕胖,只说吃饱了!

    第四年过年回来的时候,周华平和王小月依旧是两个人,潇潇洒洒的,穿戴的整整齐齐的,婆婆出门迎接的时候,看见王小月从副驾一个跳跃就蹦下了车,脸上的喜悦顿时就少了几分,先前电话了周华平的话全都是搪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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