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见包惜弱，入赵王府

    包惜弱盯着鹿尘看了一会儿，“你进府里要做什么？”

    “爷，这可不巧了，这些药材恰在昨晚便都卖光了。”

    回答不出所料。

    鹿尘冷笑道，“不敢不敢，丘处机道长可没资格有这般好弟子。”

    铁枪犁头的言语，是当年杨铁心与包惜弱在失散之前，最后一番话。

    包惜弱闻言，黯然失色，“你这话什么意思……他死了，我再清楚不过……”

    能吗？

    第二日一早，鹿尘迎着风雪入城，只找了一家药材铺，问了自己所要的几味。

    他反应太快，几个壮汉随后才破口大骂，想要追去。

    “铁枪生锈了。这枪好久没用啦。”

    不过鹿尘神色不变，不慌不忙。他昨晚就想清楚了，如果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鹿尘笑着打断道，“夫人不愿意想坏了亲人，这点可以理解，只可惜不知道你乖儿子最近做了什么好事？算了算了，咱们先说正事，我的目的很简单，我要进赵王府。”

    “可恶的东西，我砍了你的头！”

    那里面的包惜弱见得个醉汉撞来，本就胆怯，啊了一声，遮去绣帷，躲藏起来。

    鹿尘道，“夫人莫要自欺欺人了，这所谓的清楚，只是完颜洪烈告诉你的‘清楚’。他自然要这般说，要不然如何能得了你的身子？可惜他千算万算，漏算了一点，那就是杨铁心‘死’得太过英雄，没半点窝囊，如此牺牲，一辈子也钻进了你心里，哪个活人争得过？”

    “鸟汉子，没长眼睛，莫非要害死我们！”

    原来鹿尘一脚踢空，又踩着雪地，立即又滑了一跤。这次竭力稳住，还是跌跌撞撞，恰恰躲过这一抓，又稀里糊涂绕开了那壮汉的位置，到底没法平衡。免不了一撞，就这么撞在了轿子正面，一只手都探入轿内。

    场面定了一定，鹿尘似乎也因此清醒了一些，匆匆爬了起来，“失礼、小人失礼……”赶忙转身跑了。

    “……不过，还是有破绽的。”鹿尘摸了摸丘处机肌肤温度，“这龟息术应该是特意设置了一个正常情况的‘死尸体温’，但还在零上。可这北方的寒冬腊月时节，真有死尸，应该更冷数分才对……这下露了破绽，不过也证明了师父所言无差，应当无事，我可放心了。”

    包惜弱大约只听懂有人说自己孩儿的不是，怒道，“你怎能这样说康儿！”

    包惜弱不愧是傻白甜，居然也不惧怕，很单纯天真地道，“伱不是他，又是谁？你怎会知道亡夫曾说过的话？”

    包惜弱坚定道，“若能教我们夫妻团聚，休说一件，一百件我也应了你！”

    “犁头损啦，明儿叫东村张木儿加一斤半铁，打一打。”

    鹿尘一听，怒道，“什、什么……敢说我是醉酒了……我、我没醉！我没醉……你胡说！”挣扎着起身，胡乱朝着那壮汉踢出一脚。

    听了这话，包惜弱也不纠结完颜洪烈是否清白了，忙走过来，十分紧要地看他，“你……你带我去找他，你带我去找他！”

    接下来，丘处机又给鹿尘说了几味药材和制药手法，鹿尘心法有成，过耳不忘，连连点头。www.yuhua.me

    一个才练了一月武功的小小乞丐，能从高手如云的赵王府内，盗出药材么？

    壮汉们身具职责，极为敏感，一下子停驻，把轿子护在中央。里面传来一把疑惑声音，一只素手掀起绣帷，露出半张脸，“怎么了？”

    众人这下止住，换了方向。

    “夫人若想知道尊夫消息，请独自来郊外山中，沿着梅花型记号相见。”

    他走出药铺的时候，正迎上了风雪漫天。

    包惜弱听得目瞪口呆，半响说不出话来，终于道，“你血口喷人……没有证据……莫要、莫要……胡说……”

    赵王府是赵府城中心，最大、最豪奢、最华丽一座府邸，其中人来人往、进进出出，无不是大金权贵豪富。

    鹿尘此时还带着斗笠，却摇摇头，粗着嗓子说，“我不是他。”

    轿子内，包惜弱低头看着自己手中一张纸条，双眼却水灵灵、含泪光，浑身颤抖不止，一只手死命捂住口鼻，不敢发声，否则必将放声大哭。

    “你……你什么意思！”



    轿子内却传来包惜弱的声音，“大家莫躁，只是一个醉汉而已，我也没发生什么，少动干戈。不过，我忽然不想去赏梅花了，今儿个去旁边山上看雪景吧，诸位继续起行。”

    这事儿看来，只不过是包惜弱悠闲王妃生活中一处插曲，几个护卫都十分庆幸包惜弱脾气好，却不似世子的跟班，要被动辄打骂，遇到了同样事情，个个都得治罪。

    她这妇人气势太弱，就算心里怎么觉得不是，但被鹿尘一双眼睛盯着，声音却越来越小。

    一个壮汉闻到鹿尘身上浓重酒气，不屑道，“王妃，似是个醉酒了的癫汉。”

    这等于是夫妻间的暗语，十八年都不忘，自是信服力十足。

    ——也不过是些雪水而已。

    趁这个时候，走出人群，就这么迎上了那轿子，走到半途，几个壮汉刚极为警惕地看过来，鹿尘便哎哟一声。

    他动作极慢，还说不是喝醉。那壮汉有几分武功在身，轻易躲闪开来，哈哈大笑，一把抓去，正要给这醉汉一顿好揍。

    话音刚落，鹿尘站的不稳，极为滑稽地跌倒下来，在雪地里摔个满怀，旁人看了都忍不住发笑。

    他指了指自己的斗笠，“你看，我现在还带着斗笠，变了嗓音，塞了棉絮在身子，改装易容，就是为了让你不知道我是谁。之后你招收一批人进王府，我在那群人中便是。”

    能吗？

    笑声截然而止，竟然抓空，再看去一眼，吓得他魂飞魄散。

    他想来想去，只有借着包惜弱的能耐，才能混进赵王府。也只有杨铁心消息，才能撼动包惜弱。故有此计。

    能吗！

    包惜弱无言点头，但看神情，大约是有点被歧视的委屈。

    这是与圣母打交道的必要小心之举。

    鹿尘道，“夫人未亲见尊夫尸首，便开口亡夫、闭口亡夫，不应该吧。”

    “喝了点马尿便不要命了！可知道冲撞了谁！”

    他耗费一番功夫，挖了个坑，将丘处机的“尸首”埋在里面，用那天尊头和一堆杂草掩盖了，这才离开。

    鹿尘早在山上刻下朵朵梅花型记号，等了一会儿，果然见到包惜弱孤身一人，面含期待地看过来，唤了一声，“铁心！？”

    ——怕什么。

    “王妃，你没有受惊吧！”

    这个提醒，让包惜弱反应过来，“……所以他……真的没死？”

    鹿尘听到这回答，转身就走，根本不问其他的药店药铺，问也是白问，而且可能被有心人所探查到踪迹。

    “是。”

    鹿尘躲在赵王府外许久，终于等到一座顶绣金红轿子出巡，周遭四名壮汉，几个丫鬟。他知道那是包惜弱的轿子，虽然已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派头，但以她身份看来，却算十分低调。

    当然，他们也在内心疑惑，王妃的声音怎么仿佛变了些许，有些嘶哑低沉，是受了凉么？

    再然后丘处机盘腿起来，五心朝天，不一会儿便没了呼吸、脉搏，乃至于体温也降低下来。

    鹿尘站定了长长吐一口气，一伸手，在半空抓了一把零零碎碎的雪花，抓着捏了，再张开了手掌，点点滴滴的雪水，一缕一缕从掌心的缝隙流下来。

    包惜弱听出鹿尘讥讽之意，皱眉道，“你说话怎么总这样，阴阳怪气的。”

    “没错，他不仅没死，还活得极为健康，只是不知道夫人去向，天南地北地四处寻找。”

    “我的意思是——郭杨两家人当年的惨剧惨状，都是完颜洪烈所为。你救下了他的性命，他却恩将仇报，害得两家人家破人亡，更蒙骗了你十多年。”

    纸条上，写着这样几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