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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觉,又梦见了长绎。

    他的眼神似曾相识。

    “殿下!不好了,陛下受伤了!”

    “长绎才不会这样。”

    采荷觉得有理,但还是留了个心眼,在一旁的锦榻上躺下了。

    楚恂喝了药已是半夜,灵姬再三确认他没有其他伤处,才依依不舍地起身离去。

    她望着步步逼近的楚恂,吓得直哭。

    楚恂表情愈发意味深长,“回去以后该怎么说,需要朕教你么?”

    永光宫内亮若白昼。

    “今晚看见什么了?”

    刚碰到她脸颊的瞬间,他一个激灵,硬生生按捺住心底的冲|动。

    采荷正要劝她,殿门就被敲响了:“阿姐。”

    是梦里啊。

    “明晚朕会去看望皇姐。她睡着以后,你便将殿门打开,听明白了?”

    他想让灵姬做他的皇后。

    楚恂这才松开她。可是没等采荷恢复,他又猛地提起了她的颈子,目光仿佛淬了毒的剑,直扎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哭了一整天,早就哭累了。采荷给她敷眼睛打扇子,她抓着采荷的手,很快便睡了过去。

    要是其他人气哭了灵姬,采荷早就上去骂了。

    长绎直愣愣看着她,唇角流出鲜血。

    她也伸出手:“长绎……”

    想到此处,又想到了半路横插一脚的褚行瑜,楚恂便恨得牙痒痒。

    多么似曾相识。

    采荷竖眉叉腰:“殿下今日只用了一碗清粥,就算我不说,你们也该备着,怎么就不行了?!”

    哭了一整天,眼睛仍有些疼,视线也模糊。灵姬坐了一会儿,摸索着下床,想出去走走。

    片刻后,偏殿的门悄无声息地打开。

    太医们各干各的去,殿内只剩下灵姬和楚恂。

    采荷摇头又点头,小脸已经开始发青。

    采荷拨开薄被,看见她哭得通红的眼睛,顿时心疼坏了。

    楚恂慢慢直起身,转头看向锦榻。

    “阿姐,你睡了么?”

    大事在即,姐弟俩闹得不愉快,可不是什么好事。

    楚恂慢慢低头,似乎终于得到了一亲芳泽的机会。

    梦中的火光,还有长绎渐渐冰冷的身体,早就不在了。

    灵姬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

    然而,他的唇停在了灵姬眼前一寸的距离。

    他轻声呼唤,仿佛品鉴佳肴一般,慢慢念着她的名字。

    宫人敲门时,采荷才被吵醒。

    她扭头看去,看见二哥用力捏长绎的脸,长绎却顾不上打他,只朝她伸手,还瘪着小嘴,仿佛要哭。

    没想到宫人吞吞吐吐地来回话:“现在怕是不行……”

    宫人连连讨饶,苦着脸说:“真不是我们不懂事,陛下正在膳房,我们哪敢打扰?”

    “灵姬……”

    她哭红的双眼尚未消肿,方才在殿中说话时,他就注意到了。只是此时才能安心触碰。

    采荷愣住,赶忙进去禀报灵姬。

    当初她刚进宫,母后觉得她名字低微,衬不上宗室公主的身份,便把她的“菱”改成了“灵姬”。

    采荷婉拒了宫人们送来的珍馐美馔,只留了一碗清粥。www.cuidie.me

    “求求陛下,不要杀奴婢!求求陛下了!”采荷哭着磕头,“奴婢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楚恂探出没受伤的手,拉着她的手腕轻轻地晃。

    殿门敲响的刹那,她已退到了角落,蹲在地上蜷成小小一团,只死死地盯着殿门。

    她是不是该清醒了?

    她本以为陛下会顾忌她的存在,没想到陛下已经有了这等执念!

    “阿姐,你别哭了,我以后会小心的。”

    眼泪擦了又流,仿佛永远流不完。采荷怕她哭坏了眼睛,好说歹说,总算给她喂了半碗粥。

    到了夜里,灵姬总算恢复了些,也不再只顾着哭。采荷松了口气,见她满面憔悴,赶忙让人准备膳食。

    无论楚恂怎

    采荷噤声,再不多言。

    楚恂没想到她竟敢抗命,当即就黑了脸。

    ***

    梦里的长绎,不正是用这副眼神看着她么?

    “皇姐要是看见你头上的伤,免不得追问。起来吧。”

    他幼时觉得很好。多了一个嫡姐,宫中多了一个自己人。

    公主待她如至亲,她不能背叛公主。

    ……

    阿娘刚教会他说话,他软乎乎地叫着阿娘,转头便冲她伸出胳膊要她抱,黏糊糊地叫着“阿姐”。www.yunhua.me

    话音未落,一柄长刀从虚空中冒出,径直扎进了长绎的身体。

    灵姬只是摇头,看着他层层包裹的手,哽咽着道:“以后都不许碰了……不管是哪儿的膳房,都不许进去,更不许碰刀子,明白了么?”

    床帐里飘出若有若无的抽噎,采荷叹了口气,先将清粥放在桌上,劝道:“公主,起来吃点东西吧。”

    公主委身于摄政王,已经够可怜了,要是还被陛下欺负,让公主怎么活!

    两人被逗得哈哈大笑,大哥抱着她,让她坐在肩膀上,带着她跑远了。

    采荷抹了眼泪,哆嗦着站起来。楚恂轻拂衣袖,忽然探手,径直掐住她的颈子。

    采荷听懂了,却含着泪不肯点头。

    灵姬转身躺下,甚至用薄被蒙住头。

    阿姐心里还有他,真好。

    采荷服侍她在偏殿睡下,还是觉得不妥。

    偏偏那人是陛下,打不得骂不得。

    过了很久,等到敲门声停下,采荷才扶她坐起来,轻声劝道:“陛下退了一步,公主为何不给个机会?”

    楚恂却抓着她的手,忐忑地道:“阿姐,我怕。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阿恂已知道错了,还亲自给她做吃食,且因此伤了手。不过是住一晚,一个小小的请求,她狠不下心来拒绝。

    被褥里有些闷热,敲门声还在断断续续传进来。灵姬捂着耳朵,根本不想听。

    其实楚恂刚进门,她就发现了,只是没有出声。

    然而眼角余光一闪,似乎有一串火光在窗外飘过,直冲她寝殿而来。

    从此再也没有薛家的遗孤薛菱,只有他名义上的嫡姐,楚灵姬。

    她这么说,灵姬也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摇了头。

    她有时候觉得陛下看公主的眼神怪怪的。而且两人不是亲姐弟,年龄相差无几,让公主住在永光宫,不太好吧?

    是她熟悉又陌生的掬翠宫。

    她也还小,抱不动长绎,便牵着他四处走动。一旁的大哥看见了,便笑着对二哥说:“瞧见没,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妹妹才轮不到你来带,都便宜这小子了。”

    要是摄政王在,肯定不会让陛下气哭公主。

    楚恂垂下视线,悄无声息地牵动唇角。

    她从来没这般强硬地对他说话,楚恂却笑着点了头。

    “公主,要不还是回掬翠宫吧?奴婢觉得这样不太好。”

    灵姬摇头,表情有些失落。

    她的长绎会保护她,而不是让她受气。

    “我不要……”

    这一刀没白挨。

    他站了一会儿,方才撩起衣摆,径自走向床边,看着熟睡的灵姬。

    两道黑影悄然而至,将采荷带到了一间暗室。

    可是,究竟在哪见过呢?

    这究竟是未完的梦,还是现实?

    一整天没吃没喝,身子怎么撑得住。

    采荷守了一会儿,见主殿一直亮着烛火,便安心合眼。

    灵姬这才想起来。

    ***

    灵姬身边只有他。

    她揉着眼睛走出来,只看见灵姬随着宫人匆匆而去的背影。

    “阿姐……”

    灵姬有些无奈,“陛下,这儿是永光宫,我留下不太方便。”

    采荷脸色惨白,不停地踢蹬挣扎。

    灵姬骤然睁眼。

    长绎似乎听懂了大哥的话,冲他们挥舞小拳头。

    灵姬静了很久才说:“去告诉他,现在不是玩闹的时候。”

    楚恂没有强求,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若是其他宫女,他肯定随手掐死了事。但采荷在皇姐心中有些分量,要是弄死了,恐怕不好收场。

    言下之意,是要放过她。

    采荷说不出话,只能顶着惊恐的眼神连连摇头。

    当初公主委|身给褚行瑜,都没哭得这样惨。

    “阿姐……”

    但此刻褚行瑜不在,他留在灵姬颈边的荷花也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样好的皇姐,除了他,什么男人都配不上她。

    阿恂毕竟是陛下,不是她的长绎。

    她在公主身边,就算陛下有什么非分之想,也得顾虑着点。

    屋外的人显然一愣。

    灵姬抿唇,随手剪灭了灯。

    楚恂面无表情地往前一步,用脚背抵住她的额头,没让她继续磕。

    采荷捂着嘴,正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就住一晚,不妨事。”

    采荷心中郁闷,竟然希望褚行瑜快回来。

    可是后来他慢慢发现,他不想让灵姬做长公主。

    主殿烛火已灭,门外的月光如水一般泼洒进来,将门口的人影拉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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