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昨天是个错误

[    【作者雾灯笼提示：如果章节内容错乱的话，关掉阅读模式,关闭广告拦截即可正常】

]    他一眼就看明白，那是宝宝的名字，季青临在选宝宝的名字，一时间心里说不出的烦闷。

    转过头去，是季青临慌张的脸，再一低头，才发现自己正握着季青临的手，两人的手指扣在一起，有几道血色从皮肤上显现，分不清是谁的手受了伤。

    宁安推开他，疲倦地闭上眼睛，心不在焉地说：“随便你吧，我不想……不想管这些事情。”

    季青临用毛巾擦着他的头发，沉默无言。

    他们出门时，天气还很晴朗，可走到半路，乌云从远处遮天蔽日地飘过来了。徐若薇看着飘落在挡风玻璃上的雨丝，让司机放慢速度。

    “怎么不说话？”季青临问。

    宁安盯着他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不自在地推开他，缓缓说：“昨天……是个错误。”

    宁安却似乎不满意这张照片，用手掌盖住，说：“不要看。”

    这次轮到季青临做和事佬，但他心里偏向徐若薇，也不愿意宁安出去乱跑，所以没能劝和，反倒惹得宁安跟他闹脾气。

    季青临按了按眼睛，收回思绪，走进卧室。

    宁安翻过身，“我再也不会像那个人一样漂亮了……”

    就这么晃悠悠走了一段路，宁安忽然感到肚子一阵剧痛。他下意识叫了一声“阿临”，腰腹坠坠地往下落，陡然惨白了脸，心脏猛跳，还来不及说什么，眼前飘忽不定，所有东西波浪似的翻涌起来，不多时就失去了意识。

    他恍惚听见季青临用颤抖的声音在耳边说了这句话，紧接着难以言喻的疼痛像地震似的从身下蔓延至头顶，像是有一把斧头正在将他劈开。若是一下子就结束那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但这痛楚缓慢而剧烈，缠绵不休，在身体里回转盘旋。他颤抖着偏过头，满眼泪水地看着季青临，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以前他不知道，原来痛苦是这么强大的一件东西，它能消弭爱。还是说，是因为他爱得不够深，才会让痛苦有机可乘？

    宁安犹豫片刻，还是同意了。

    季青临亲昵地摸了摸他的头发，“醒了？要去洗手间吗？”

    “嗯。在看什么，这么伤心。”

    他想要出门剪头发，徐若薇不放心，说外面人多车杂，就快要到预产期，出了什么事情该怎么办。

    季青临知道宁安一定会发脾气，立刻向他保证，重新请一个人来，明天再剪，一定会准时。但宁安说什么都不愿意，就是非要今天去剪头发。徐若薇也拿他没办法，只好同意他出门，派了三四个保镖跟着。

    一大早两人就闹了不愉快，到了中午，宁安还没消气，不愿意下楼吃饭。

    “我和伯母说过了，请人到家里来给你剪头发，好不好？后天下午，他就过来。”

    小时候的宁安粉雕玉琢，瓷娃娃似的，不消多看，便知道长大后一定是个美人胚子。稍微大一些，他眉眼间的魅惑和艳丽跟着显现出来，有一张他穿着高中校服站在校门口的照片，

    宁安侧躺着，一手按着腰。

    宁安翻身把头发从他手里拽出来，一言不发。季青临哄了他几句，反而惹得他生气，最后只好由他去了。

    这天半夜，宁安从梦中惊醒，发现季青临竟还没有睡觉，床头亮着小夜灯。

    “安安，安安，别睡过去……马上就好了……”

    “腰痛？”季青临握住他的手，“我给你揉揉。”

    “我想听你的意见，我们的宝宝，怎么能我自己决定？”他想到医生说的话，特意把“我们”两个字咬得很重。

    两人来到卧室外，医生说：“现在这个阶段，就不要……咳咳，做那种事情了，他身体会吃不消的。”

    当黑暗再度侵袭而来，那么一瞬间，宁安胆颤心惊，他觉得自己再也不会醒来，这就是他和季青临的永别。

    到了理发师该来的那天，约定时间在上午10点，但宁安一直等到中午，都没见人影。最后徐若薇接到那人的电话，说家里人忽然生了急病，来不了了。

    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待了一会儿，气氛倒也算是和谐。季青临打量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开口问：“宝宝的名字，想好了吗？”

    季青临拍着他的背，随意哼了一首小提琴的曲调，哄他睡着了。

    一是因为动作不方便，跨进浴缸和跨出来这么简单的动作，都显得尤其艰难，更不要说每次都要面对自己丑陋的身体，让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异类。

    季青临实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来弥补他内心的不安全感，想了想说：“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医生给宁安简单做了检查，尽管宁安只露出肚子，但他还是灵敏地嗅到几丝暧昧的氛围，示意季青临出去说话。

    二是因为他的头发，自从有了宝宝之后就没有剪过，现在长度已经盖过肩胛骨到背下了，洗起来实在太过繁琐，每次吹风机一吹，又要出满头的汗。

    “搂着我宝贝。”季青临半托着他的腰，在他耳边轻声呓语。

    季青临哭笑不得，“什么那个人，那个人不是你自己吗？再过一阵子就都好了，安安，别哭了。”

    季青临拿起相簿翻看，里面是宁安从小到大的照片，还有一些家庭合照和剪报。

    宁安点头。

    

    季青临满心无奈，也生不出什么火气，因为他觉得自己连生气的权利都不配有，这不怪宁安，只怪他自己，种什么因吃什么果。可是他没想到，宁安竟然对他如此怨怼，甚至不愿意承认宝宝是他的。

    宁安顿了片刻，“真的？”

    季青临抓着毛巾的手紧了紧，说：“不是讨好，我是认真的。”

    他不该和季青临做那样的事情。现在冷静下来，回想昨天情绪失控时的崩溃状态，霎时万般后悔羞愤。他做了一件错事。

    宁安从没有听季青临这么叫过自己，顿时脸颊红透，一转头瞥见放在床头的一个小本子，上面写满了汉字，有一个的，也有两个的。

    昨晚的画面依稀浮现在眼前，季青临仿佛还在耳边轻柔地叫他的名字。

    再一次被疼痛唤醒时，他听见此起彼伏的喊声，耳边是医疗器械的滴滴声。

    走路，对宁安来说变得困难，但在医生要求下，他每天必须出去散步，回来总是一身大汗，洗澡成了他最烦闷的事情。

    “怎么了，不是拍得很好吗？”

    季青临尴尬地撇过头，昨晚他确实没能把持住，“我知道了。”

    她提议自己帮宁安剪，拿了一把剪刀就要上手。宁安本就因为身体上的各种变化而开始在意容貌，现在当然不同意徐若薇乱剪，母子俩差点要吵起来。

    季青临端了饭菜上来，他动了几筷子就说没胃口吃不下了，喝了一杯果汁之后竟然吐了。季青临忧心不已，叫了家庭医生过来。

    上完洗手间回来，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肚子又饿了。季青临给他煮了一碗面条，他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垂着头哭。

    外面响起敲门声，他穿好睡袍，季青临推门进来，搂住他，亲了亲他的腺体，问：“有没有不舒服？”

    他再仰头往前看，只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围满了他的床。

    六月，海市的夏天轰轰烈烈拉开了序幕。

    宁安不为所动，“我不想听，别说了。”

    宁安没说话。

    他打了个哆嗦，心头一跳，回过神来，看着镜子中自己布满吻痕和指印的身体，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心里发凉。

    宁安把那本相簿推远，正反看了看自己浮肿的手臂，说不出的心酸难过。

    回去后给宁安洗完澡，见他仍是不高兴，就和徐若薇商量着请一个理发师到家里来。徐若薇定下预约，季青临便回去把消息告诉宁安，还没到卧室门前，就听见他的哭声。

    医生见他神色不对，迟疑着点了点头。

    季青临问他怎么了，他哪里说得出来，心里乱糟糟的，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怎么了，到底要什么，又为什么哭。

    宁安抿着唇沉默，或许是身体上的巨变和日渐增多的疼痛，将他对宝宝的爱一点点磨灭了。他发现自己全然没有即将成为“母亲”的喜悦和期待，就好比现在，光是应付腰痛，就已经花去了他全部的心力，哪里还会有心思去想宝宝的名字。

    他站在外面，朝门缝里瞧，宁安手里拿着相簿，正一页一页翻过去，一边看一边哭。季青临推门进去，对上他无助的眼神，心里也不好受。

    他径自走出浴室，躺回床上。或许是因为一夜欢愉，他浑身懒洋洋的，提不起劲，这会儿刚起床洗了澡就又昏昏欲睡。

    宁安身体一僵，心里一阵不快，“你自己想！”

    季青临后知后觉，立刻合上相簿，“我不看了。”

    宁安抿着唇，说：“那你看他去，反正我没有他漂亮。”

    身形削瘦颀长，微微笑着，神态娴静，眼中波光流转，万千风情。

    季青临一怔，问：“他这么说的？”

    宁安又看向自己丑陋的身体，“如果你不愿意……就不用这样讨好我。我……不会像昨天那样了。那个约定，还是有效的。”

    季青临坐在床沿，用毛巾轻柔地擦着他湿淋淋的头发，说：“先起来把头发吹干，不然要感冒。早饭都还没吃，一会儿再睡。”

    吃过晚饭，季青临特意等气温降了些，才带宁安出去，没有走远，就绕着别墅走了十多分钟。

    “虽然不是你的孩子，但是也不能这样肆意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