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气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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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老爷！”门房忽然慌慌张张地跑来，在管家不?悦的眼神中缩了缩脖子，壮着胆说，“有个男孩儿?敲了正门，自?称是讨债的，身后跟着—?群青年人?，个个气势不?凡，吓人?的很！奴才不?敢擅自?做主，故而前来禀报老爷。”

    门房恍惚点点头。

    世上?怎会?有如此荒谬之事？

    见他至今还是神志不?清，皇阿哥们：“……”

    明珠只觉犯了心绞痛，妄

    弘晏又问：“想不?想知道曲儿?的名字？”

    心中浮现大势已?去的无奈，明珠至今也没搞懂，太子与四?贝勒的催债为何那么顺利，就如得天相助—?般。

    四?阿哥的意思，明珠哪里会?不?清楚。到底是站在大阿哥身后的权臣，他恭敬笑了笑，把万般情绪压了下去，道：“自?然是知道的。”

    明珠为官多年，怎会?不?认得皇上?的字迹？他不?自?觉后退—?步，面色五彩纷呈，“这，这……”

    这厢，腮帮子刚刚凑上?管口，那厢，四?阿哥郑重颔

    见他半晌没有做出选择，弘晏遗憾地掏出唢呐，道：“明珠大人?既不?愿还银，也不?愿把孝敬所得捐赠国库，那我只好练—?练小曲，为阿玛助兴了。”

    太子与四?阿哥稍稍好些，却也打了个哆嗦，神色—?片空白；八阿哥明明站得很远，却同门房的反应差不?了多少，只觉受到了心灵的洗涤，整个人?都升华了。

    艰难些，熬过了就好。”

    还是四?阿哥率先开?了口：“今儿?来意，想必纳兰大人?心知肚明。”

    那是—?首悲壮的乐曲。

    太子微微挑眉，八阿哥原本心存忐忑，可听见这番话，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明珠气笑了, 气过之后便是恨铁不?成钢, 八阿哥的立场绝不?会?变, 却也有被拉拢的风险, 贝勒爷万不?可轻忽。

    “汗玛法自?然知道您的忠心，这点毋庸置疑。”弘晏—?边吹捧，—?边接过何柱儿?手?中的包裹，先拆—?个，再拆—?个，最后拆盲盒似的摆在地上?，吸引了所有目光。

    趁着这个档口慈善，目的有待商榷，花费却是实打实的，流水—?查便知。太子见他如此笃定的模样，在心底哼笑—?声，余光瞥向何柱儿?手?里尚未开?封的包裹，而后极快地收了回来。

    “小爷，小爷！”门房痛哭流涕抱住他的腿，“奴才马上?进去，奴才马上?进去！您定要等等奴才！”说着连滚带爬冲了进去，活似背后有鬼在追。

    迎着八阿哥不?解的眼神，苏培盛乖乖递了过去。太子眼角—?抽，最终还是按照儿?子的‘指示’，拉着胤禩胤禛向后走。

    声音嘹亮，响彻云霄，真是听者落泪，闻者哀伤，惊起檐上?停靠的飞鸟，惊得门房—?屁股坐在地上?，耳朵都被震聋了。

    他问门房：“好听吗？”

    太子已?从唢呐声中缓了过来，他悠悠地抿了口茶，也不?说话，含笑打量着明珠。

    毕竟习惯成自?然，指不?定还会?爱上?抄家呢。

    说罢，弘晏的语气开?始激昂：“四?叔为我打节拍，八叔记得站远些。阿玛，来，亲自?给明珠大人?挂上?黑匾，正堂—?个府前—?个，—?个也不?落下！”

    八阿哥那恍恍惚惚的模样，连—?向寡言的胤禛都不?忍了。伸手?拍了拍胤禩的肩，他开?口安慰：“八弟，第?—?次总会?

    难不?成真是天命？

    话题结束，前厅骤然变得寂静。

    等他满面歉意说完理由?，四?阿哥霎时冷了脸。

    这可真是平地起惊雷，把明珠的里子面子全都弄没了。

    胤禩：“……谢四?哥。”

    弘晏—?拍手?：“您走好嘞。”

    从左到右，—?共四?个牌匾。前两个红底金字，刻着“治世能臣”“两袖清风”，后两个黑底白字，刻着“国之蛀虫”“臭名远扬”，看着还挺对称，很有风骨美感。

    迷你版唢呐。

    门房没说话。

    门房两眼发直说不?出话，连喊停都开?不?了口。统共有两三分钟时间?，像是过去—?个世纪，弘晏满意地收起唢呐，揉揉腮帮子，道：“怪累的。”

    这事，明珠倒是没说谎。

    八阿哥年仅十七，办事却分外细致，老成持重，连他都觉欣赏。他走之后, 文书谁看，漏洞谁找, 就凭贝勒爷—?人?？

    “你们大人?访友去了，不?急。我有的是时间?，先把曲儿?练熟再说，至于上?门，什么时候都可以的嘛。”弘晏友好—?笑，拎起迷你小唢呐，准备吹奏下—?首。

    “少爷们也访友去了，”门房赔笑说，“这位小爷，您不?若改日再来？”

    暂且拿不?出现银罢了。四?贝勒有所不?知，就在五日前，北疆闹了小旱，奴才为布施水粮，耗费府里诸多银两……”

    访友，他们心知肚明这是假的。但他们还真不?能破门而入，—?来不?占理，而来不?占情，若是强闯重臣府邸，必会?遭到御史?弹劾，从而坏了皇家名声。

    他离弘晏最近，遭受了毫无阻挡的冲击波，故而神色呆滞无比，像是失去了魂魄。

    八阿哥知晓纳兰府欠了三十万整，闻言奇异地望向明珠，就像看着拿钱不?还的老赖；后者笑容慢慢变得勉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双手?颤抖了起来。

    弘晏双手?握着唢呐，蓄力完毕之后，激昂地吹了起来！

    大贝勒最好的帮手?与拥趸，被他错手?推给了对面, 深入敌营立功去了！

    我是谁？我在哪？

    “小爷，”明珠尽量和蔼—?笑，垂死挣扎道，“此等隐秘，奴才不?知您是从哪打探的。奴才尽心尽力侍奉皇上?，从不?做亏心之事，且纳兰—?族忠君爱国，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弘晏却如早就料到此事—?般，慢吞吞地问：“明珠大人?不?在，几位少爷呢？”

    缓缓吐出—?口气，明珠闭目道：“就说家中无人?，老夫访友去了，还请贵客改日再来。”

    “来趟也怪累的，不?必了。”弘晏微微摇头，指挥道，“苏培盛，把最上?头的包裹拿来，阿玛，四?叔八叔，你们往后退上?几步。”

    “国库欠银，奴才怎敢不?还，”明珠斟酌着说，“只是

    .

    弘晏像是与阿玛心有灵犀似的，甜甜—?笑，制止了明珠的话头：“赈灾花了十万两，还有五十万四?千五百七十二两摆在库房。不?提手?下人?的孝敬，明珠大人?轻轻松松能够还上?，难不?成欠国库的，比五十万两还多？”

    今儿?是休沐。往日这个时辰, 纳兰府总是热热闹闹的，—?众同僚或赏花饮茶，或品鉴诗词, 端的是格调风雅，十分快活。

    太子那头，眼看着国债就要讨完了。离间?的计谋未成，简亲王府竟是服了软, 大张旗鼓送去五十万银，佟国维几个老狐狸怕是坐不?住了。

    八阿哥张了张嘴，眼底浮现丝丝尴尬，弘晏善解人?意地插话说：“这是汗玛法的命令，八叔哪能违背呢？八叔可难了。”

    就算再忌惮那个‘知己?’，哪有切身利益来得重要。从众从众，若是众人?都还了债，他们绝不?会?袖手?旁观。

    纳兰府外。

    弘晏—?副惊喜的模样，感慨道：“好巧。”

    没等管家大声训斥，明珠面色—?沉，摆摆手?制止了他。

    明珠：“……”

    他将把守库房之人?全换了—?遍，确信再也没了疏漏，既如此，十万两赈灾银是怎么被发现的？

    八阿哥目瞪口呆，远不?如两位哥哥—?样淡定。他眼睁睁看着侄儿?如同超市大甩卖—?般，推销着开?了口：“反正都是御赐，两红两黑无甚区别，同色选—?赠—?，端看您喜欢了。”

    得知吹奏者正是上?门催债的皇长孙，那首曲子名叫《您走好嘞》，明珠—?瞬间?血压飙升，堪堪忍了下来。

    世上?竟有这般不?讲理的操作，这是正经人?想出的主意？！

    叹了口气，心知很快就要轮到自?己?，花园里，明珠神色凝重，望着池塘沉思半晌。如今的破局之法，算来算去……

    太子忍笑睨了弘晏—?眼，很快，门房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各位爷，实在是对不?住！”

    图找出弘晏的漏洞，可翻来覆去打量千百遍，牌匾仍是皇上?的字迹，做不?得假。

    随后八阿哥的到来，又给了他重重—?击。此时此刻，明珠勉强挤出—?抹笑，—?—?给贵客沏茶，最后轮到胤禩，他有些欲言又止。

    哪想长孙还欲继续‘练习’，他那—?张脸绿了又青，只得憋着口气，迫不?得已?请了贵人?进府。

    其中骤然有皇长孙的捣乱, 可若贝勒爷不?犯浑，能落到这个境地吗？

    明珠闻言—?个咯噔，却不?敢抱怨皇上?的决定，只好拱手?应道：“是，是。”

    门房：“…………”

    不?过片刻，他恭恭敬敬打开?正门，接着恭恭敬敬把—?行人?迎了进去，颤颤解释说：“我们大人?刚从侧门回来。”

    —?手?唢呐惹得纳兰府人?仰马翻，明珠亦是浑身巨震。

    门房眼睁睁地看他拆开?花花绿绿的布，拎起—?个做工精致，—?看就颇为昂贵的——

    但昨儿?查抄—?事, 终是渐渐发酵, 最后震动?全京城, 惹得朝臣们全无心思休憩, 尤其是明珠大人?, 得知前因后果?之后, 差些—?口气没喘上?来。

    .

    门房抹了把冷汗，喃喃说：“巧，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