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贼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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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千两不是?小数目，光凭二等宫女的月例，万万攒不下来。若是?有人重金收买，指使她暗害小爷……

    迟了一般。临门领着搜房的人马去了，那厢，皇上?赐下的灰衣侍从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干净利落地拱了拱手，继而望向管事嬷嬷幽冷道：“住处，指路。”

    芹玉却是?经历了别人没有的心理波动。惊喜没有，更?多?的是?惊吓与惊慌——

    话音落下，院里忽然没了声。

    三?喜摇摇头，为难地说：“芹玉反抗太过激烈，又?是?女子，掌事嬷嬷制不住她。”

    灰衣侍卫接过粉末，先行嗅闻，然后打开看了看。越瞧越是?严肃，他小心地伸手搓捻，蘸了粉末一尝，接着拿起香囊，用指腹磨了半天内壁，放在鼻下继续嗅闻。

    不过五岁的三?头身?，圆圆脸嗓音稚嫩，却说出这样?的话，听着很?是?违和，可抱厦众人实在不敢玩笑对待。

    回想那句“你在做什么”, 芹玉呼吸一窒, 他又?看到了多?少，是?否发现了自己的隐秘动作？

    管事嬷嬷身?子一软，不再抱有侥幸，忙说：“东边厢房的第?三?间?……”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双手僵硬地附在身?前, 凭借强大的意志才堪堪压下了痉挛反应, 霎那间?心乱如麻。

    感慨万千之时，弘晏身?旁的三?喜由宫人领着匆匆赶来，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怒意。全嬷嬷见此咯噔一下，压低声音问：“这是?怎么了？”

    三?喜站在后头，闻言脸色大变，赶忙应是?，狠狠剐了芹玉一眼，像要把她凌

    健壮的青年或许不受影响，可五岁的幼儿呢？如果佩戴至成年，岂不要绝了子嗣？



    太子办差归来，也不扎根书房了，安顿好儿子便去正院用了些?膳食。太子妃端坐一旁含笑看着，夫妻时不时说上?几句，气氛十分和乐宁静。

    全嬷嬷沉着脸不说话，转身?进去了。

    铺天盖地的不可置信，以?及震惊、绝望接连上?涌，怎么会？

    一切太过猝不及防, 芹玉差些?露了馅。可她毕竟沉稳惯了, 很?快调整好呼吸，强自镇定面?对弘晏的打量，心狂跳而面?不改色，与其余宫女一样?垂下眼帘，不敢直视主子。

    “抱厦里头的芹玉……一千两以?及一根金钗……”三?喜低声说着，全嬷嬷霎时没了笑容。

    帘外忽然传来动静，太子微微不悦，抬眼望去，听完全嬷嬷的禀报，却是?凤眼一凌，骤然起了身?。

    弘晏搬了板凳坐在院里，双手托腮若有所?思，不一会儿，太子携太子妃双双赶来，身?后浩浩荡荡，见元宝浑身?完好无损，脸色这才好转了些?。

    话音未落，弘晏忽然打断了她，目光有些?冷：“来人，先搜查芹玉的住处，查完搜身?，别让证据长腿跑了，小院容不下吃里扒外的人。”

    态，轻声说：“抱厦的人，全都审问一遍。爷，是?臣妾的疏忽，毓庆宫安逸太久，也该好好清理了。”

    芹玉心中大石缓缓落地，微微俯身?，露出一个恭谨的笑来，“谢小爷……”

    .

    等搜完住处，银票金钗摔在她的面?前，证据确凿无可抵赖，芹玉面?色灰败，不再辩驳，像是?认了命一般。

    元宝坏了身?子，她也不明不白地落了胎，幕后之人一箭双雕，真是?好计策。

    凝重的气氛一扫而空，嬷嬷大松了一口气。

    大清习俗本为一日两顿，宫中饮食向来是?御膳房供应。可弘晏自小就是?三?餐，皇上?迁就孙儿，专给毓庆宫设了厨房，五年来，连带着太子太子妃也变了习惯。

    .

    太子牵起弘晏的手，安抚似的捏了捏，怒意褪去后，心下略微有了数。他知晓儿子对于‘抄家’的天赋，许是?发现了大额银两的不对劲，收受贿赂的婢

    弘晏倒没发现芹玉的小动作, 他不过刚到而已。

    弘晏让人搬了小板凳坐着，事无巨细地叮嘱灰衣侍从，却也轻飘飘打破她的希望，“柜门右上?角，红木凿出的缝隙里。按我说的去做。”

    自弘晏明确指出赃物位置，芹玉整个人瘫软了下来，心理防线摇摇欲坠。

    不到片刻，里头的反抗声渐渐歇了。

    嬷嬷见此措手不及, 心下忐忑, 站在一旁恭恭敬敬地问道：“芹玉可有逾矩之处？”

    “别怕，额娘在呢。”太子妃摸摸他的脑袋柔声安抚，继而淡淡道，“搜身?。”

    全嬷嬷嘴角带笑，候在帘外欣慰得?不得?了，主子熬过那段艰难时候，如今总算变得?顺心了。

    芹玉虽得?了她的看重, 但?孰轻孰重, 嬷嬷分得?很?清楚。小爷是?她们精心伺候的主子，若小爷不喜欢，换下芹玉又?何妨？

    摆摆手制止嬷嬷的话，认真打量面?前的清秀宫女，弘晏没从她的脸上?发现心虚，于是?沉吟几秒，开口道：“她叫芹玉？芹玉没有逾矩的地方?。”

    她的使命还没有完成……

    这个时辰, 小爷如何会悄无声息出现在这里？

    她又?惧又?恐，看着弘晏就像看一个怪物。

    “阿玛，额娘。”弘晏乖乖叫人。

    “是?！我们元宝百邪不侵，有大福运在。”她温柔地说。

    太子妃远远盯着粉末，眼神骤然一暗。太子扶着她，抑住满腔怒火：“请太医！”

    灰衣侍卫干完活计便隐在弘晏身?后，很?没有存在感。他们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底的凝重，其中一人上?前道：“太子爷，太子妃，奴才对药物有些?研究，未免损耗过多?香气，奴才请求即刻查验。”

    “不怨你。给你们主子煮碗安胎药来！”太子怒过之后恢复平静，稳稳扶住太子妃的同时，有条不紊地安排事务。

    电光火石间?, 抱厦寂静了一秒。

    可搜身?这一环节，需遣退众多?奴才，芹玉的力气又?出奇的大，惹得?嬷嬷宫女狼狈不堪、恼怒万分，终是?没有得?手。

    全嬷嬷铁青着脸掀开帘，左手拎着鱼纹香囊，右手捏着一包红色粉末，颜色似血般鲜艳，还沁着浅浅的香气。

    芹玉再也维持不住镇定了。她白着脸跪在地上?，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只要屋里搜不出来，再幸运地躲过搜身?，她还是?清清白白的二等宫女。

    太子妃失神一瞬，极快恢复了常

    抱厦闹出的动静极大，又?是?毓庆宫宝贝疙瘩的住处，正院关注得?很?，转眼闹到了太子与太子妃跟前。

    太子妃杏眼微闭，红花，麝香，都是?使人流产的禁物，‘功效不仅仅作用于女子’，意为男子也会有生育的困难。

    他扯了扯太子的衣襟，又?踮脚抱了抱太子妃，仰头安慰道：“阿玛额娘别怕，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有真龙护佑，我可是?百邪不侵的。”

    太子妃放下小帽，厉声道：“领一队粗使嬷嬷过去，本宫倒要看看，她身?上?都藏了些?什么！”

    太子知道他们的底细，当即准了。时间?不等人，焉知这玩意儿放久了，对福晋元宝有无伤害？

    芹玉清秀的脸唰的变白，直直跪了下来，张张嘴想要辩驳什么，嗓子却如堵塞一般，只能发出一道气音。

    最终，他把两样?东西搁在地上?，低声说：“回主子的话，粉末乃是?红花研磨而成，研磨之前浸透了麝香。其中掺杂另一味药，奴才从前闻过，若是?天长日久地佩戴，功效……就不仅仅作用于女子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一片哗然！

    伺候小爷轻忽不得?，就算洒扫奴才也要经过层层筛选，何况负责衣饰的二等宫女？太子爷太子妃对此

    芹玉眼前一黑，灰衣侍卫再次拱了拱手，转瞬消失不见。

    女这才暴露。

    芹玉这个名字，全嬷嬷有着隐约印象。办事踏实，性格沉稳，也不是?包衣世家出身?，如何会做出这等贪慕虚荣，偷藏银票的事？

    全嬷嬷悚然一惊，生生制住上?报的步伐，低声问三?喜：“可有搜身?？”

    全嬷嬷脸色变了，何柱儿脸色变了，太子更?是?勃然大怒。不提福晋的身?孕，弘晏身?为他的嫡长子，皇上?的嫡长孙，若是?中了毒计，哪里还有前程可言？！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啪嗒声，那是?饰物接连掉落的声音。宫女们或是?惊讶或是?惊喜，放下手中活计, 齐齐福身?道：“奴婢给小爷请安！”

    大宫女茯苓急急应是?，满院一时陷入忙碌，弘晏倒成了最为空闲的那一个。

    她做得?这般隐秘，小爷怎么会知晓？！好似明明白白知道她的心思，一寸寸扒开她的皮，让她再也无所?遁形！

    幸而上?天庇佑，若是?让芹玉得?了逞……太子不禁后怕，冷汗渐渐爬满脊背，半晌，怒声道：“押下去拷问，不拘什么刑罚。何柱儿，你亲自带人去查，银票和金钗的来处都给孤查明白了！”

    分外上?心，可严密防范至此，竟还是?出了吃里扒外的东西！

    弘晏使劲撒娇卖乖，可算让太子妃露出一个笑模样?。

    太子妃正为弘晏绣着瓜皮小帽，加绒加厚，以?供冬日穿戴。太子大致说了说办差诸事，尤其是?弘晏挣下的功劳，听得?太子妃杏眼弯弯，笑得?很?是?温柔。

    全嬷嬷使了个眼色，率先进了门，五大三?粗的婆子一窝蜂涌进抱厦，将动静掩在帘子里。

    就像书房那回发现他袖口的猫腻，抓包抓得?他毫无反抗之力。枉他还听信元宝的话，暗骂索额图那么多?天，不该，实在不该。

    掌事嬷嬷不过出去了一会儿, 谁知小爷竟是?回了宫，还径直来到抱厦里边, 这个他平日从未涉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