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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提徐州，原本唉声叹气的五人皆眼睛亮亮。
三日后，隔壁那家伙被架了出去，外头很快传来一声惨叫，而我被无罪释放，且举报有功。
“上回我心情不好，对你颇有微词，是我的不对。”
“吱――吱――”
哪知少年将胳膊往我肩上一搭，随意得很：“没事，我只需要你和我打架。”
这地方隐有水声，又生了这么多蒿草，难不成……是水鸭子？！
“……行。”
因此，我背着个手：“我只会打架。”
“留在这哪有去徐州好！安安稳稳才是首要！”
待台上传来声“解散”，少年走了过来：“我很欣赏你。我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你要不要跟着我？”
“你那自证清白的理由还真是令人无法反驳……”
众人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逐字逐句地解析裴铮昨晚对练后丢下的话。
那投毒事件实在给我留了阴影，我意识到自己就算是一片好心，无奈来历不明，背景不干净。
这里的氛围与杂毛军截然不同，以致于我生出一种想法――自己是不是可以在这留下？
其中，年纪大的掰着指头数日子盼去徐州，年纪轻的却觉得我得抓住时机，干点大事。
“白天那动静挺大，我刚好经过，就停下来看了看。”
“……”我很想看看是谁在说我没马高。
就算我身手了得，可他已和我对练了大半个月，我的价值也就这样了。
“好。”
我咽了咽口水，没捉到蝉，抓只鸭子烤岂不是更赚？
难怪军中人人见了他都得弯腰，因为那一顶顶旗帜浩浩成片，赫然翻涌一个“裴”字。
于是我想，自己定然是不适合攀这高枝的，因为我吐不出什么好听的话，还生了一张不堪入目的脸。我要是抱人大腿，指不定会被一脚踹开。
迈入其中，沉睡的绿境地倏的惊醒，大片光点刹那飞舞，幽幽萤火好似繁星。
许是这大腿粗得过于虚幻，我回完一个“祁红”，便与他一路无言。
裴铮带我出了营地，来到一处林间隐蔽。
少年感慨，我闻言侧首，恰好看见他星目凛凛，定定远方。
“不过，我还没找到实际证据，你要多坐几天牢。”
回过神，一下一上，大眼瞪小眼。
“……啧！”
这一次，双方皆是对练，便没有像上次那般鸡飞狗跳。
“早闻‘吕军’制度混乱，上层糜败不逊先王，底层却皆是些强征入伍的贫苦人家，甚至孩童……实在不像话！”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噗地发笑。
“但这次不能打脸，打脸太明显，上回我都被直接遣送回家了，大半个月才容我出来。”
因举报立功，我现在没住牢里，而是在某个营帐里有了一床席。
那火焰炙烤的焦香仿佛就在鼻尖，我踮着脚尖，一步一步……一记猛扑！
我只走一会儿，便见尽头豁然开朗。
夜深人静，我支着脑袋，想到了自己会被开除正式编制，想到了自己可能会被错杀不放，唯独没想到提灯晕黄。
“你可有什么想要的奖赏？”除了让我重回正式编制，典狱长还问。
他对上我的目光。
蝉鸣清朗，就停在一片嫩叶上。
“……”这笑声令我想起那会儿围观群众站了一圈，从中传出的一声憋笑。
同时，秉着学习的心思，对面突进之际我后摇收拳，抬起左腿重重劈下，划出一道弯月般的弧。
对面目光发亮，招手：“来！”
由于是初次尝试，我没能命中，可对面目露惊叹，道：“这招是我半个月前用的，且只用了一次，你就记住了？”
“踹了才正常啊。”我觉得这样才合乎情理，人可是尊贵的裴少爷，怎会关注我这种野生小卒？
“这可怜孩子都没一匹马高，臂上疤痕却一道一道……唉！世道啊！”
虽说这些天都和他约见，但仅限切磋武艺，偶尔聊几句不痛不痒。
然许是被一众人高马大包围，使我在旁人看来宛如一根风中的断葱，便时常有人展开唏嘘。
少年说完，那提灯便因转身背对昏暗了光。
“我让人查过了，你隔壁那家伙是有问题。”
此后的一日深夜，我躺着，望着帐顶，发现自己已经不用攥着刀睡觉了。
“上回和你打的那架，虽令我下巴上缠了半个月绷带，但仔细想想，是我所经的最为痛快。”
我铁了心要吃蝉，蝉也没了命地往前飞，等我回过神来，面前赫然一个山洞，而那大肥蝉飞了进去，瞬间没了影。
毕竟林中树后，好几双眼睛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不料一回头，我不仅看见了那个说我没马高的，还看见了另一人。
我虽挂念那只蝉，但眼下这情况，再走下去没准要迷路。可就在我准备调头的前一秒，我看见前边塌了一片草。
“什么有点事，回去一趟……显然都是推托！”
“老邹，你这就狭隘了，咱们祁百长已然抱上了大腿，若是留下，没准能搞到个职阶呢！”
“成。”我点头，自个回去。
“我走了，你们好好休息，再过两个月不到，我们就能去徐州了。”
是因为站岗的许老五会乐呵呵地将我熊抱？还是因为打饭的姜伯见我瘦小，会给我多舀两勺？
“……”
我驻足，看他走到对面，神色认真：“这回，我让你三招，就当赔礼。”
这场比试极长，中途数次歇息，直到天色昏黄。
我于是顿了顿：“我想和大家一起操练。”
我砸吧嘴吧嘴，想起烤蝉的香，便伸手去抓。可这蝉机警，当即一蹦，又趴在更前一些的叶子上。
许是我的目光凶得很，在河边砸出的拳头也极疼，那投毒的即便和我隔着铁栏，也是缩在墙角不敢吱声。
我稳住步子：“我还记了别的。”
追都追到这了，就此放弃太不划算。我捡起一根树枝防身，决定一有异样就滚蛋。出乎意料的是，这山洞并非“山洞”，而是一条通道。
我以为自己已对那鸭子稳操胜券，不料一股力道于电光火石间反制而来，天旋地转。
“祁百长，那大腿必定是将你一脚踹了！”
就这样，我随着高台上的号令，出拳，踏步，整齐划一。
我还是时常去探监，给五个同为野鸡兵出身的弟兄们分享近况，就如眼下，他们便为我的念头叽叽喳喳。
走在路上，我无意间抬头，撞见星河漫天。尽管被大腿踹了难免失落，可我已经足够幸运，相当开心。
于是，在湖里洗完澡，我也不急回去，只悠哉地逛。
起初被当作俘虏押送进来，我便一眼望见了那气势浩荡的练兵场面，这是我在杂毛军未曾习过的。而与那少年的两次对战，更是让我意识到自己的不足。
“你想变强，所以要了‘操练’作赏，我也想变强，拿回我自己的枪。我们切磋武艺，彼此汲取，正好。”
门前的人影道，而我愣了一下，因为我本以为自己同这少年仅是一架之缘，再不会遇上。
入目雪白月光，一米多高的蒿草随晚风轻轻摇曳，蝉鸣四起。
大腿虽好，但大腿身边必然是暗流涌动，要是下次再来一个李麻子二号，又找不着证据，我可不就被错杀不放了？
“我叫裴铮，你呢？”
尽管三个月后我要去徐州定居，但若想安居，总归要靠自己的拳头。
我打不着他，多看也是给自己添堵，便索性扭头。
这一刻，我不禁忆起自己从前上进心颇高，还一直坚信自己惨淡的人生会出现转机。然而现在，大腿就在我面前，我却犹豫了。
然几日后，无论年纪大小皆不再争论，而是一致长吁短叹。
待林中走出个黑衣人，恭敬一声“少爷”，裴铮方把袖子放下，临走前道：“每日亥时，就在此地。”
我不觉得自己还能和他再遇几回，于是抓住铁栏喊：“谢谢！”
] 我一提徐州，原本唉声叹气的五人皆眼睛亮亮。
三日后，隔壁那家伙被架了出去，外头很快传来一声惨叫，而我被无罪释放，且举报有功。
“上回我心情不好，对你颇有微词，是我的不对。”
“吱――吱――”
哪知少年将胳膊往我肩上一搭，随意得很：“没事，我只需要你和我打架。”
这地方隐有水声，又生了这么多蒿草，难不成……是水鸭子？！
“……行。”
因此，我背着个手：“我只会打架。”
“留在这哪有去徐州好！安安稳稳才是首要！”
待台上传来声“解散”，少年走了过来：“我很欣赏你。我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你要不要跟着我？”
“你那自证清白的理由还真是令人无法反驳……”
众人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逐字逐句地解析裴铮昨晚对练后丢下的话。
那投毒事件实在给我留了阴影，我意识到自己就算是一片好心，无奈来历不明，背景不干净。
这里的氛围与杂毛军截然不同，以致于我生出一种想法――自己是不是可以在这留下？
其中，年纪大的掰着指头数日子盼去徐州，年纪轻的却觉得我得抓住时机，干点大事。
“白天那动静挺大，我刚好经过，就停下来看了看。”
“……”我很想看看是谁在说我没马高。
就算我身手了得，可他已和我对练了大半个月，我的价值也就这样了。
“好。”
我咽了咽口水，没捉到蝉，抓只鸭子烤岂不是更赚？
难怪军中人人见了他都得弯腰，因为那一顶顶旗帜浩浩成片，赫然翻涌一个“裴”字。
于是我想，自己定然是不适合攀这高枝的，因为我吐不出什么好听的话，还生了一张不堪入目的脸。我要是抱人大腿，指不定会被一脚踹开。
迈入其中，沉睡的绿境地倏的惊醒，大片光点刹那飞舞，幽幽萤火好似繁星。
许是这大腿粗得过于虚幻，我回完一个“祁红”，便与他一路无言。
裴铮带我出了营地，来到一处林间隐蔽。
少年感慨，我闻言侧首，恰好看见他星目凛凛，定定远方。
“不过，我还没找到实际证据，你要多坐几天牢。”
回过神，一下一上，大眼瞪小眼。
“……啧！”
这一次，双方皆是对练，便没有像上次那般鸡飞狗跳。
“早闻‘吕军’制度混乱，上层糜败不逊先王，底层却皆是些强征入伍的贫苦人家，甚至孩童……实在不像话！”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噗地发笑。
“但这次不能打脸，打脸太明显，上回我都被直接遣送回家了，大半个月才容我出来。”
因举报立功，我现在没住牢里，而是在某个营帐里有了一床席。
那火焰炙烤的焦香仿佛就在鼻尖，我踮着脚尖，一步一步……一记猛扑！
我只走一会儿，便见尽头豁然开朗。
夜深人静，我支着脑袋，想到了自己会被开除正式编制，想到了自己可能会被错杀不放，唯独没想到提灯晕黄。
“你可有什么想要的奖赏？”除了让我重回正式编制，典狱长还问。
他对上我的目光。
蝉鸣清朗，就停在一片嫩叶上。
“……”这笑声令我想起那会儿围观群众站了一圈，从中传出的一声憋笑。
同时，秉着学习的心思，对面突进之际我后摇收拳，抬起左腿重重劈下，划出一道弯月般的弧。
对面目光发亮，招手：“来！”
由于是初次尝试，我没能命中，可对面目露惊叹，道：“这招是我半个月前用的，且只用了一次，你就记住了？”
“踹了才正常啊。”我觉得这样才合乎情理，人可是尊贵的裴少爷，怎会关注我这种野生小卒？
“这可怜孩子都没一匹马高，臂上疤痕却一道一道……唉！世道啊！”
虽说这些天都和他约见，但仅限切磋武艺，偶尔聊几句不痛不痒。
然许是被一众人高马大包围，使我在旁人看来宛如一根风中的断葱，便时常有人展开唏嘘。
少年说完，那提灯便因转身背对昏暗了光。
“我让人查过了，你隔壁那家伙是有问题。”
此后的一日深夜，我躺着，望着帐顶，发现自己已经不用攥着刀睡觉了。
“上回和你打的那架，虽令我下巴上缠了半个月绷带，但仔细想想，是我所经的最为痛快。”
我铁了心要吃蝉，蝉也没了命地往前飞，等我回过神来，面前赫然一个山洞，而那大肥蝉飞了进去，瞬间没了影。
毕竟林中树后，好几双眼睛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不料一回头，我不仅看见了那个说我没马高的，还看见了另一人。
我虽挂念那只蝉，但眼下这情况，再走下去没准要迷路。可就在我准备调头的前一秒，我看见前边塌了一片草。
“什么有点事，回去一趟……显然都是推托！”
“老邹，你这就狭隘了，咱们祁百长已然抱上了大腿，若是留下，没准能搞到个职阶呢！”
“成。”我点头，自个回去。
“我走了，你们好好休息，再过两个月不到，我们就能去徐州了。”
是因为站岗的许老五会乐呵呵地将我熊抱？还是因为打饭的姜伯见我瘦小，会给我多舀两勺？
“……”
我驻足，看他走到对面，神色认真：“这回，我让你三招，就当赔礼。”
这场比试极长，中途数次歇息，直到天色昏黄。
我于是顿了顿：“我想和大家一起操练。”
我砸吧嘴吧嘴，想起烤蝉的香，便伸手去抓。可这蝉机警，当即一蹦，又趴在更前一些的叶子上。
许是我的目光凶得很，在河边砸出的拳头也极疼，那投毒的即便和我隔着铁栏，也是缩在墙角不敢吱声。
我稳住步子：“我还记了别的。”
追都追到这了，就此放弃太不划算。我捡起一根树枝防身，决定一有异样就滚蛋。出乎意料的是，这山洞并非“山洞”，而是一条通道。
我以为自己已对那鸭子稳操胜券，不料一股力道于电光火石间反制而来，天旋地转。
“祁百长，那大腿必定是将你一脚踹了！”
就这样，我随着高台上的号令，出拳，踏步，整齐划一。
我还是时常去探监，给五个同为野鸡兵出身的弟兄们分享近况，就如眼下，他们便为我的念头叽叽喳喳。
走在路上，我无意间抬头，撞见星河漫天。尽管被大腿踹了难免失落，可我已经足够幸运，相当开心。
于是，在湖里洗完澡，我也不急回去，只悠哉地逛。
起初被当作俘虏押送进来，我便一眼望见了那气势浩荡的练兵场面，这是我在杂毛军未曾习过的。而与那少年的两次对战，更是让我意识到自己的不足。
“你想变强，所以要了‘操练’作赏，我也想变强，拿回我自己的枪。我们切磋武艺，彼此汲取，正好。”
门前的人影道，而我愣了一下，因为我本以为自己同这少年仅是一架之缘，再不会遇上。
入目雪白月光，一米多高的蒿草随晚风轻轻摇曳，蝉鸣四起。
大腿虽好，但大腿身边必然是暗流涌动，要是下次再来一个李麻子二号，又找不着证据，我可不就被错杀不放了？
“我叫裴铮，你呢？”
尽管三个月后我要去徐州定居，但若想安居，总归要靠自己的拳头。
我打不着他，多看也是给自己添堵，便索性扭头。
这一刻，我不禁忆起自己从前上进心颇高，还一直坚信自己惨淡的人生会出现转机。然而现在，大腿就在我面前，我却犹豫了。
然几日后，无论年纪大小皆不再争论，而是一致长吁短叹。
待林中走出个黑衣人，恭敬一声“少爷”，裴铮方把袖子放下，临走前道：“每日亥时，就在此地。”
我不觉得自己还能和他再遇几回，于是抓住铁栏喊：“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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