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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忽然就不在意了。

    “算不上激进。”裴铮开始列举,“黔南四五月份‘湿病’盛行,敌人已有些自顾不暇,较易击垮。再者,我们营的弓兵已经了两个月操练,此次匠坊又运来了新造的铠甲……”

    当那飞镖被其他士兵呈来,我发现那镖尖之所以碧绿,是因为其上覆满了密密麻麻的绿色小虫。

    “不好!”

    只顷刻,我如坠冰窟。

    “对不起。”

    “七日后的黔南战役,依此方针,你觉得怎样?”

    然而战后肃清之际,一具“尸体”忽然坐了起来。

    “害。”

    裴铮见我来了,当即摊开卷轴。

    裴铮恰好背对这头,并未注意到“尸体”向他扑来。

    似乎有许多人走到了我床边,我看不清他们的脸,但能听见他们喊“小红”、“红弟”……

    “我……”陆大夫方说出一个字便卡了壳,循着他的目光,我看见宋清走进帐里,怀抱竹篮。

    “陆大夫昨夜去过小树林吗?”

    说话时,裴铮正准备抱起我。

    春深之际,万物复苏,花香鸟语。

    人声飘忽不清,我撑开眼皮,看见烛火摇曳的光晕,以及营帐上倒映的影影绰绰。

    宋清自此找到了活干,令人惊讶的是,她虽眼盲,却极擅长细活,线脚缝得言而密,还时常绣出精致图案,远胜祁思远的坑洼补丁。

    “嗯。”男人淡淡,“再给你些人手。”

    “裴少爷,您还不知道啊?军中都传遍了!”

    黔东南一带蛇虫横行,因而生出一派奇异阴毒的法门――巫蛊之术。

    “我不怕苦。”宋清想夺我手上的水桶,但水桶太重,她有些提不起来,“我会做事,我会帮忙的……”

    “小红弟弟,忘了她吧,我家乡有个治先天不足的偏方,没准对你有效。”许老五上来就是一记熊抱,紧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只能送去那里……”

    我本该倒下,但裴铮将我抱住。

    一枚碧绿咻的飞出,直奔裴铮。

    “噢。”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下暗叹,正要回去,哪知草丛里腾腾站起七八个人影。

    众人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我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只顾高兴,直到一天夜里,宋清将我喊到了小树林。

    我看这二人氛围愈来愈好,心下十分欣慰,毕竟陆大夫也只二十出头,模样人品皆不错。

    “先天不足?”裴铮在边上疑惑。

    “又是宋姑娘啊。”

    全军上下都称军医为“陆大夫”,我待久了便也这么喊了。

    “我……你自己摸吧。”我直接抓住她的手,往自己裆下一放。

    “有时候啊,人就是这么错过的,别伤心。”

    “辛苦宋姑娘了。”陆大夫接过竹篮,眼神温柔得极不对劲。

    我想告诉他,但我发不出声音。

    我只能道歉:“让大家失望了。”

    宋清的伤好了,裴铮本想遣人送她去徐州,但宋清说“徐州有亲戚”是谎言,她只是不想被遗弃。

    “我带她回一趟徐州。”

    她不再说话了,我沉默半晌:“我相貌丑陋,配不上你。”

    一路上,我醒了睡,睡了醒,分不清过了几天。

    头一回有人给我做衣服,还做得这么好,我没能按捺住激动的心,穿着新衣服到处溜达,逢人便逮着一顿炫耀。

    “太漂亮了!穿着也舒服!”

    没事,我保护你是应该的。

    不过,待他语罢,我终于明白他这次为何来问我。

    七日后,黔南战役。

    我原本气急,但他这些天皆因南行一事郁郁,如今却眉间阴霾忽散,风光霁月。

    假如没有后面这出事,我觉得这场仗比第一次的剿匪还要容易。

    “细微之处方显紧要。”陆大夫从篮中捻起一株绿,声音温和,“宋姑娘颇有辨识草药的天赋,是否想过从医?实不相瞒,我亦缺一员助手。”

    “你这计划,适合我。”我顿了下,“但一个营三百二十人,而我只有一人。”

    “红啊,人宋姑娘生得白白净净,你却如此不堪入目!她要以身相许,那是你八辈子的福气啊!”

    如先前所料,由于湿病,敌方战力大减,即便是最擅长的远程攻击,也被我方精盾一一挡下。

    一众大老爷们唉声叹气,拥着我讲他们的曾经,从村口“大妞”到群芳院的“小黄鹂”,无不荡气回肠,刻骨铭心。

    是日,我第二次见到了大都督。

    我很想走,于是目光游离,却偶地瞥见一个人影在树影下蹑手蹑脚,瞧着分外眼熟。

    “祁红?!”

    “必定是了……”

    我一边听他详尽,一面倍感奇怪,因为往常这方面的疑难,他都是同仇副使或大都督商议。而我虽近年跟在边上,也略通兵法,但显然不够看。

    视线摇晃而模糊,我见掌心伤处血肉蠕动,似是钻进了什么东西。

    就这样,军医不再独自提着小药箱进出各帐,身边多了个纤细人影。

    许老五痛心疾首地摸了摸我的脑袋。

    “嗯。”男人目光一转,落在我身上,“大兴城西侧的院落可用。”

    最后,当周围空空荡荡,我听见裴铮的声音。

    可我没料到,这人在倒下之前张嘴,一吐。

    许老五说完,我已然捂住了脸,却没能捂住耳朵。

    宋清连忙凑近:“我是个瞎子,不在意容貌的。”

    不知为何,我浑身僵直,仿佛全身血液都就此凝固,意识也迷迷糊糊。

    他这般滔滔不绝,显是心中已有定夺,这番分析也确实在理,我便点了点头。

    “你……!原来……”

    撕拉,掌心一道开口,血流不止。

    我当即腾身踏去,将那人从肩至腰,几乎斜劈两截。

    她双目混沌,面色仍显苍白,我忙道:“你如果真想干活,就缝缝衣服吧。”

    电光火石间,我下意识伸手去攥。

    再然后,我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宋清大惊,旋即备受打击,黯然离去。

    这本该是小小划伤,然一股阴森的冷气自掌心蔓延全身。

    这会儿我没出声,宋清并不知道我在,仅是苦笑:“我这无依无靠之人,也只能做些微不足道了。”

    “哈哈哈哈――”裴铮当场前俯后仰,笑出泪花。

    裴铮许是怕我一睡不醒,便一直同我说话。我这才从他口中明白,自己这是中了“蛊”。

    “小红弟弟,你是真不行。”

    “这小子……鸡儿太小了!那天晚上,宋姑娘本是要以身相许的,可一摸着他的裆……就哭着跑了!”

    “我遭山贼玷污,身子脏了……可你若不嫌弃,我还是……”

    “好。”

    我生怕被逮住熊抱,快步进帐。

    就这样,我被抱上了马车。

    裴铮摇头:“毕竟是裴家,大张旗鼓惹眼,对她反有后患……这些护卫差不多了。”

    一次,军中发了些布匹,她熬夜缝补,竟给我做出了一件新衣。

    然许老五等人不这么想,屡屡对我投来惋惜视线。

    我劝她:“军中生活艰辛,徐州再怎么样也好过这里。”

    而那人嘭的倒下,连带叮当落地的飞镖,皆再无动静。

    “陆大夫,我按照您说的找了这些。”她递来竹篮,里边是几株草药。

    不料这会儿出帐,我迎面撞见一脸沉痛的许老五。

    ……

    以许老五为首的众人连连摇头,恨铁不成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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