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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简衣意识已经开始有点模糊,按了按太阳穴,闻言瞥他一眼:“说了多少次,叫老师。”

    段忱眼神沉默地扫过他,然后蹲下身,拉开柜子开始翻找退烧药。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父亲这个词对他似乎无足轻重,不难堪,也不悲伤,似乎只是在回答一个普通的问题而已。

    段忱说好,却站着没有动。

    不过最近这两个词却好像在慢慢淡出他的生活,暖和的羽绒服,热腾腾的饭菜,

    原本清俊白皙的面容染上了一丝潮红,黑长的中发垂在侧脸,对比之下显得愈发人苍白|精致,带了三分病弱感。

    “晚安,林简衣。”他学着自己曾经看过的电视剧台词说道。

    在床上人的喉结上方停住。

    途中他给学校打了个电话,年级主任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

    段忱盯着看了一会,然后慢慢凑近。

    自己身上的风衣也沾满了他淡淡的皂荚味。

    段忱微抬起头,眼神沉默地扫过面前年轻男人清俊的侧脸,昏黄的路灯洒下来,光影柔和地勾勒出男人清瘦挺拔的身体线条。

    洗完热水澡,这种感觉就更厉害了。

    林简衣也感觉自己大脑愈来愈烧,他低低地应了声,揉揉眉心,脚步有些虚浮的往卧室方向走去。

    林简衣:“……”

    林简衣看向段忱,他手机是便宜的二手机,质量不行,少年离得又近,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段忱凝视了他好一会,才慢慢移开。

    饥饿和寒冷,已经深深烙进段忱的脑海里。

    这么容易信任别人么。

    又闲侃了几句后,林简衣挂断电话,两人一路沉默安静的向住处走去。

    段忱朝着床走近了一步,男人已经完全睡熟,黑发散开,胸膛轻微起伏着,发出平缓的呼吸声。

    他揉了下眉心,收回原本想说的话,对段忱温笑道:“嗯,这样就可以了,谢谢你,辛苦啦。”

    段忱眨了下眼。

    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他会做什么。

    段忱这下倒是很听话,道:“老师,你脸很红。”

    段忱很快找到,他动作有些生疏地撕开一粒药,转身,抬手递过来。

    只差一毫厘,他就能咬碎这个人的咽喉。

    “如果不是生下你,”女人用最厌恶的眼神看着他,将对生活的怨恨一股脑地压到他身上,“我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滚!滚出去!”

    段忱抿了下唇。

    “小林呀,你没遭遇什么事吧?”

    他睡到床的最右侧,将自己蜷缩成一小团,贴着林简衣,然后把自己的侧脸小心翼翼地贴上林简衣的手心。

    林简衣点点头,没有再多问。

    “林简衣。”段忱迟疑地叫他。

    他的动作极缓极慢,床头灯光线昏暗,房间有大半都笼罩在阴影里,段忱一点一点俯下身,张开牙尖。

    只是还没等走到,他就不小心绊了一下,直接摔在了床上。

    上小学之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女人从来不会正儿八经地喊他,心情好了是喂,心情不好就是小贱种、狗东西等等轮换着叫。

    ——

    床上的林简衣似乎是感受到有陌生气息靠近,有些不适,轻皱了皱眉,微微动了一下。

    还有……

    林简衣于是对手机那头说:“能来。”

    “帮我把床头柜里的退烧药拿给我。”

    段忱对他轻微地点了下头。

    说是热水,就绝对是热水。

    段忱说:“死了。”

    “就段忱他妈妈……”年级主任说到一半又住嘴,挠挠头,“哎算了,没事就行,明天段忱能来考试吗?”

    段忱从小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在第二个柜子里。”林简衣困困地说。

    想再起身,身体却愈发酸软乏力,林简衣试了一下,发现自己实在不想离开柔软的床褥,也就索性放弃,钻进被子,对跟进来的段忱招招手。

    段忱舔了下牙尖。

    林简衣笑着问:“我能遭到什么事?”

    见他看过来,段忱抬了抬眼睫,安静的和林简衣对上视线。

    折腾了一会,总算吃完了药。

    林简衣看着刚烧开足足有一百摄氏度的热水沉默了:“……”

    床头柜里应该还有退烧药来着。

    段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一个很听话的小狗崽子。

    段忱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就只能去街边翻垃圾桶,捡到什么就吃什么。

    林简衣打了个哈欠,浓浓的困意涌上来,他翻了个身,拉起被子,对着段忱摆摆手:“你明天早上还有考试,也早点睡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段忱从小在那种环境下长大,已经练出了个摔不破打不烂的身体,一路走回林简衣住处,他没生病,反倒是林简衣没穿外套吹了一路冷风后,开始有点头晕脑胀。

    年轻男人白皙的皮肤薄薄的覆在淡青色血管上,似乎都能感受到温热的血液从底下流淌过。

    他抬头,看着面前依旧沉默的少年,段忱唇角上还残留着青青紫紫的伤,虽然已经被处理过,但痕迹却不会很快消失,他皮肤白,这些伤对比之下就更为明显。

    林简衣看着他手心里的药不动,见段忱眼神里渐渐流露出一丝疑惑,才无奈地说:“你是打算让我生吞下去吗?”

    还是段忱先发现了异样。

    林简衣说完这句话后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自然也没有太注意他。

    系统说好的哦。

    “你父亲呢。”过了会,林简衣开口,语气随意地问。

    出来时已经将近晚上八点,林简衣牵着小朋友已经暖和起来的手,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还有这个突然出现的人。

    时针从九点慢慢指向十点。

    林简衣只好继续无奈开口:“再帮我倒杯热水来。”

    “系统,帮我把水温调低吧。”他又在心里说。

    女人烦他,也很少给他东西吃,他饿狠了会去求邻居,求老师,刚开始有很多好心人,但之后那些人也都嫌麻烦地走远了,甚至不愿意让他做工换钱,怕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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