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伐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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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南郡想了想，忍不住问:“公主，您真的信我吗？”
人这一辈子，绝大部分的时光都充斥着空谈和空想。
能早早结识这样的人、一同共事，对他自己，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毕竟这年头，还没有主的千里马实在是不多了，能诳一匹是一匹。
“周南郡，若让你领荆州军一万，你可愿意？”
“好。”程昭明认真说，“写吧。”
程昭明问周南郡:“你有多大把握？”
又是一封盖有玺印的空白圣旨。
方栀子点头，转向周南郡:“昨日你也说，有一万人，愿领军西征。此话当真？”
程昭明虽然名义上是大业朝的臣子，可谁都知道、他是荆州的土皇帝。
青州的那片血，永生永世镌刻在他心头。
陆续摸摸脑袋，大好头颅啊。
西取益州这件事，是他们昨天才正式有这个想法的，决不可能事先就有旨意。
“公主。”程昭明厉声说，“对外动兵要朝廷做主，你怎么能……”
玄学，固然高深莫测，但终究只是嘴皮上的功夫而已。但他们两个人，想干些实事。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陆续腹诽:不是你一人担，是咱们俩人担，这圣旨可是我写的。回头掉脑袋，咱们两颗。
第二天，方栀子换上一身女装盔甲，派人去请了程昭明过来。
而荆州也确实是个好地方，程昭明自己缺少心腹，他们两人是外来人，本地没有根基，更能得到他的重用。
“公主这是……”见她这身打扮，程昭明诧异，“要去我荆州军中视察一番？”
“你说虚谈费务、浮文妨要。我觉得，能在那个场景能说出这番话的，不是普通人。”
结果呢，大家不同意就算了，还阴阳怪气嘲讽了他。
陆续也笑了:“谁不是呢。”
方栀子微微一笑，把圣旨反手给他们看——空白的。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周陆二人就住在旁边，自然是先到了。
“在金陵，那么多次清谈会，谈老庄、谈玄学，说真的、也挺没意思的。”
陆续没说话。
“伐蜀的事我早有此意，之前就试探过各位将领。”
就算看走眼了，也损失不大。万一她伯乐了，那可就发了。
“当真。”
“自然当真。”
“公主，您又是为什么，愿意承担这么大的风险呢？”
不过程昭明也是有苦衷的啊，他在荆州地位虽高、名声又好，但是说话却不管用。
说着，打开桌上的漆盒，里面端端正正一封圣旨。她去出来对着程周二人说:“两位，接旨吧。”
程昭明周南郡面面相觑:“什么旨？”
“等等。”陆续忍不住问，“不能由司空直接派兵伐蜀么？”
“日后在荆州，还要多多关照了。”
两人酒碗一碰，周南郡一饮而尽，吟唱道:“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
而就算立刻快马去金陵请旨，朝廷收到之后不假思索、火速同意，来去也得一个月，这……
那时，他虽才不过十几岁而已，却已经什么都懂了。
又是荆州，又是圣旨……
“就这一万人还是我想法子凑出来的，手下也确实没有能直接统帅的人。”
这次是不可能了，说不定三五年后时机成熟，倒是有机会西取巴蜀、攻占成都，立下不世之功。
陆续倒不吃这个醋，周南郡的能力确实强于自己。既是鲲鹏、总有展翅的时机。
幸运的是，总算没被夷族，还留了他们几条漏网之鱼。
周南郡印象中，那次辩论的极其精彩，他应该从头到尾都没有插话吧。
不过，在程昭明面前，她没忍心说这句话。程昭明果然手指紧握，自然是想起自己好友齐铭了。
他枕戈泣血，最后为父报仇，博得忠孝之名，却依旧不能重现周氏一族往日的荣光。
“一切会好的。”陆续安慰，“你去彭城就是公主推荐的，她很器重你。”
“你们昨晚什么时候睡的啊？”方栀子拍了拍甲胄，“我怎么听到有人唱歌，难道是我做梦？”
“公主对我的恩情，我终身难忘，可是……”
“我就是能。”方栀子一拍胸脯，“事情办成了、好处大家分，万一办砸了、后果我一人担。你们就痛快点儿、干不干吧。”
周南郡浑身一震。
方栀子一拍掌:“很好。”
“你是怀疑我，还是怀疑你自己？”
“公主又怎样，公主就没有抱负了么，公主就不是大业的子民了么，想当年，我还……”
我也是今天，才看清了你的真面目。
方栀子:……就你俩这闹哄哄的，睡啥睡啊……
她还孤身入虎穴，亲手刺杀过国贼赵明睿呢！
“正有此意，不过我们下午吃了饭再去。”
“呦，当自己还是少爷呢……”
“当然。”
周南郡这种见识过世态炎凉、人心冷暖的苦孩子，哪里听过这样心动的话，差点儿没给自己听哭。当场就想跪下来抱着公主的大腿、宣誓效忠。
陆续一个人一壶酒，一撩衣摆、坐到周南郡身边。m.baiwenzai.com
周南郡把碗中酒一饮而尽:“其实我今天我说了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打不打，难道公主能决定么。”
不过说实话，如果他父王还在，这些老将断不敢这么放肆。
他自嘲:“你应该不理解我吧。”
陆续:……怎么又是我……
“可以。”
不然，我刚才说那么一番，在消遣你们么。
少年时如此、蹉跎后更是如此。
“陆续。”阿栀慈祥地看着咱们陆大书法家，“你字最好，烦请你就地再写一封吧。”
陆续悄悄瞥着周南郡，许是被方栀子方才
“司空大人也很看中你，这次公主之所以带你来荆州，也是想把你引荐给司空大人。”
“那程大人，若让周南郡领你那一万人，你可愿意？”
虽然他祖父曾官至大司农，他出生时、家中显赫非常，光仆人就有上百，但都已成往事了。
陆续和他不一样，陆家吴中高门、枝繁叶茂，日后有的是机会。
这番话，方栀子可是用足了真情实感。
父亲本一心振兴门楣，可后来也为奸人所杀。
既然都是终身不可及，还不如挥斥方遒之间指点江山。
可是，她终究只是一个公主而已啊。
而他呢，一介寒士而已。
相识相交近十年，在两人眼中，以为对方只是清谈会上那些浮华的文人才子之一而已。
几年后，祖父死于政变，周氏被人抄家，瞬间从云端跌到泥泞。
曾经，家中贫困的、连给病重母亲买药的钱都没有。最后只能用弟弟抵押，过了足足一年才凑够钱赎回了弟弟。
陆续摸出两个碗，一人一碗满上酒。
“滚开，别碰我弟弟！”
周南郡不敢吱声，正巧程昭明来了。
方栀子敲着桌子:“我时间不多啊，你们要商议、赶紧的。”
齐铭心心念念，所求的国家、所盼的梦想，他发过誓、要能毕生替他实现。
若她是皇子，哪怕不是太子，也好啊。
左右都沉浸在自己编织的那个梦里，虚虚实实、幻影如空。
方栀子正襟危坐、轻咳一声:“大人，昨日你说可派兵一万伐蜀，此话当真？”
方栀子顿了顿，“在寿春时你虽只是个参军，但也上过不少表，包括疏通河道、运输粮草，我都一一看过，也问过你寿春的同僚，我认可你的能力。”
“周南郡，我第一次认识你，是在萧丞相的清谈会上，你说了一句话。”
方栀子充分酝酿了一下感情，眼中闪着亮光凝视着他:“原本，我为你准备的是荆州，但你告诉我、可以是益州。”
周南郡实话实说:“想要把握，就不能干这种事。”
周南郡喝了一大口，自顾自说:“是不是觉得我疯了？”
该懂的懂，不该懂的也懂。
两人肩并着肩，衣衫上都已带了几分凉意。
陆续赶紧捂住他的嘴:“你小声点儿，公主睡了……”
周南郡笑着摇了摇头，借着月光看着陆续:“我们认识挺多年了，我今日才发现，我从没有真的了解过你。”
“喝酒么？”
“彭城是我荐你去的，王敏之虽有才干、但为人跋扈，我只想让你历练一番。以你的能力，必有更广阔的天地任你施展。”
你们当我聋了么……
“当然是伐蜀的圣旨。”
也亏得他修养好，若是当年他爹，早把这家伙拖出去砍了，脑袋用来种花。
你是一国的公主，就算摄政也完全可以在金陵宫中，让大臣们拿主意，而不是这样深入险境。
他们就敢对自己放肆而已……
“我……”
他自己有兵有钱有粮，如果派自己人伐蜀，朝廷还真不好说些啥。
“其实我也觉得自己疯了，不过人生苦短、难得疯一次，也无所谓的……”
周南郡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有圣旨？”
“喝。”
] 周南郡想了想，忍不住问:“公主，您真的信我吗？”
人这一辈子，绝大部分的时光都充斥着空谈和空想。
能早早结识这样的人、一同共事，对他自己，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毕竟这年头，还没有主的千里马实在是不多了，能诳一匹是一匹。
“周南郡，若让你领荆州军一万，你可愿意？”
“好。”程昭明认真说，“写吧。”
程昭明问周南郡:“你有多大把握？”
又是一封盖有玺印的空白圣旨。
方栀子点头，转向周南郡:“昨日你也说，有一万人，愿领军西征。此话当真？”
程昭明虽然名义上是大业朝的臣子，可谁都知道、他是荆州的土皇帝。
青州的那片血，永生永世镌刻在他心头。
陆续摸摸脑袋，大好头颅啊。
西取益州这件事，是他们昨天才正式有这个想法的，决不可能事先就有旨意。
“公主。”程昭明厉声说，“对外动兵要朝廷做主，你怎么能……”
玄学，固然高深莫测，但终究只是嘴皮上的功夫而已。但他们两个人，想干些实事。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陆续腹诽:不是你一人担，是咱们俩人担，这圣旨可是我写的。回头掉脑袋，咱们两颗。
第二天，方栀子换上一身女装盔甲，派人去请了程昭明过来。
而荆州也确实是个好地方，程昭明自己缺少心腹，他们两人是外来人，本地没有根基，更能得到他的重用。
“公主这是……”见她这身打扮，程昭明诧异，“要去我荆州军中视察一番？”
“你说虚谈费务、浮文妨要。我觉得，能在那个场景能说出这番话的，不是普通人。”
结果呢，大家不同意就算了，还阴阳怪气嘲讽了他。
陆续也笑了:“谁不是呢。”
方栀子微微一笑，把圣旨反手给他们看——空白的。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周陆二人就住在旁边，自然是先到了。
“在金陵，那么多次清谈会，谈老庄、谈玄学，说真的、也挺没意思的。”
陆续没说话。
“伐蜀的事我早有此意，之前就试探过各位将领。”
就算看走眼了，也损失不大。万一她伯乐了，那可就发了。
“当真。”
“自然当真。”
“公主，您又是为什么，愿意承担这么大的风险呢？”
不过程昭明也是有苦衷的啊，他在荆州地位虽高、名声又好，但是说话却不管用。
说着，打开桌上的漆盒，里面端端正正一封圣旨。她去出来对着程周二人说:“两位，接旨吧。”
程昭明周南郡面面相觑:“什么旨？”
“等等。”陆续忍不住问，“不能由司空直接派兵伐蜀么？”
“日后在荆州，还要多多关照了。”
两人酒碗一碰，周南郡一饮而尽，吟唱道:“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
而就算立刻快马去金陵请旨，朝廷收到之后不假思索、火速同意，来去也得一个月，这……
那时，他虽才不过十几岁而已，却已经什么都懂了。
又是荆州，又是圣旨……
“就这一万人还是我想法子凑出来的，手下也确实没有能直接统帅的人。”
这次是不可能了，说不定三五年后时机成熟，倒是有机会西取巴蜀、攻占成都，立下不世之功。
陆续倒不吃这个醋，周南郡的能力确实强于自己。既是鲲鹏、总有展翅的时机。
幸运的是，总算没被夷族，还留了他们几条漏网之鱼。
周南郡印象中，那次辩论的极其精彩，他应该从头到尾都没有插话吧。
不过，在程昭明面前，她没忍心说这句话。程昭明果然手指紧握，自然是想起自己好友齐铭了。
他枕戈泣血，最后为父报仇，博得忠孝之名，却依旧不能重现周氏一族往日的荣光。
“一切会好的。”陆续安慰，“你去彭城就是公主推荐的，她很器重你。”
“你们昨晚什么时候睡的啊？”方栀子拍了拍甲胄，“我怎么听到有人唱歌，难道是我做梦？”
“公主对我的恩情，我终身难忘，可是……”
“我就是能。”方栀子一拍胸脯，“事情办成了、好处大家分，万一办砸了、后果我一人担。你们就痛快点儿、干不干吧。”
周南郡浑身一震。
方栀子一拍掌:“很好。”
“你是怀疑我，还是怀疑你自己？”
“公主又怎样，公主就没有抱负了么，公主就不是大业的子民了么，想当年，我还……”
我也是今天，才看清了你的真面目。
方栀子:……就你俩这闹哄哄的，睡啥睡啊……
她还孤身入虎穴，亲手刺杀过国贼赵明睿呢！
“正有此意，不过我们下午吃了饭再去。”
“呦，当自己还是少爷呢……”
“当然。”
周南郡这种见识过世态炎凉、人心冷暖的苦孩子，哪里听过这样心动的话，差点儿没给自己听哭。当场就想跪下来抱着公主的大腿、宣誓效忠。
陆续一个人一壶酒，一撩衣摆、坐到周南郡身边。m.baiwenzai.com
周南郡把碗中酒一饮而尽:“其实我今天我说了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打不打，难道公主能决定么。”
不过说实话，如果他父王还在，这些老将断不敢这么放肆。
他自嘲:“你应该不理解我吧。”
陆续:……怎么又是我……
“可以。”
不然，我刚才说那么一番，在消遣你们么。
少年时如此、蹉跎后更是如此。
“陆续。”阿栀慈祥地看着咱们陆大书法家，“你字最好，烦请你就地再写一封吧。”
陆续悄悄瞥着周南郡，许是被方栀子方才
“司空大人也很看中你，这次公主之所以带你来荆州，也是想把你引荐给司空大人。”
“那程大人，若让周南郡领你那一万人，你可愿意？”
虽然他祖父曾官至大司农，他出生时、家中显赫非常，光仆人就有上百，但都已成往事了。
陆续和他不一样，陆家吴中高门、枝繁叶茂，日后有的是机会。
这番话，方栀子可是用足了真情实感。
父亲本一心振兴门楣，可后来也为奸人所杀。
既然都是终身不可及，还不如挥斥方遒之间指点江山。
可是，她终究只是一个公主而已啊。
而他呢，一介寒士而已。
相识相交近十年，在两人眼中，以为对方只是清谈会上那些浮华的文人才子之一而已。
几年后，祖父死于政变，周氏被人抄家，瞬间从云端跌到泥泞。
曾经，家中贫困的、连给病重母亲买药的钱都没有。最后只能用弟弟抵押，过了足足一年才凑够钱赎回了弟弟。
陆续摸出两个碗，一人一碗满上酒。
“滚开，别碰我弟弟！”
周南郡不敢吱声，正巧程昭明来了。
方栀子敲着桌子:“我时间不多啊，你们要商议、赶紧的。”
齐铭心心念念，所求的国家、所盼的梦想，他发过誓、要能毕生替他实现。
若她是皇子，哪怕不是太子，也好啊。
左右都沉浸在自己编织的那个梦里，虚虚实实、幻影如空。
方栀子正襟危坐、轻咳一声:“大人，昨日你说可派兵一万伐蜀，此话当真？”
方栀子顿了顿，“在寿春时你虽只是个参军，但也上过不少表，包括疏通河道、运输粮草，我都一一看过，也问过你寿春的同僚，我认可你的能力。”
“周南郡，我第一次认识你，是在萧丞相的清谈会上，你说了一句话。”
方栀子充分酝酿了一下感情，眼中闪着亮光凝视着他:“原本，我为你准备的是荆州，但你告诉我、可以是益州。”
周南郡实话实说:“想要把握，就不能干这种事。”
周南郡喝了一大口，自顾自说:“是不是觉得我疯了？”
该懂的懂，不该懂的也懂。
两人肩并着肩，衣衫上都已带了几分凉意。
陆续赶紧捂住他的嘴:“你小声点儿，公主睡了……”
周南郡笑着摇了摇头，借着月光看着陆续:“我们认识挺多年了，我今日才发现，我从没有真的了解过你。”
“喝酒么？”
“彭城是我荐你去的，王敏之虽有才干、但为人跋扈，我只想让你历练一番。以你的能力，必有更广阔的天地任你施展。”
你们当我聋了么……
“当然是伐蜀的圣旨。”
也亏得他修养好，若是当年他爹，早把这家伙拖出去砍了，脑袋用来种花。
你是一国的公主，就算摄政也完全可以在金陵宫中，让大臣们拿主意，而不是这样深入险境。
他们就敢对自己放肆而已……
“我……”
他自己有兵有钱有粮，如果派自己人伐蜀，朝廷还真不好说些啥。
“其实我也觉得自己疯了，不过人生苦短、难得疯一次，也无所谓的……”
周南郡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有圣旨？”
“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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