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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扈林看了林子川一眼,说:“琅瑜的天就是这么热,跟火炉一样。听你口音,外地来的?”

    “心脏疾病最花钱了。”

    林子川站起来,拍了拍衣服,对扈林重复道:“我不是来抓你的,我是来帮你的。”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不咸不淡,仿佛对一切都已经麻木了。

    送饭的人连忙道歉,去换了一份中餐给张右经。林子川看着新端上来的中餐,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他问张右经:“张检察长是北方人?口音没听出来,但看您喜欢吃的菜,有点像北方那边的菜品。”

    扈林一听,吃了一惊,立即对林子川的身份有了怀疑,他转头仔细看了看林子川的脸,发现这人跟自己那天差点撞死的两个人中的其中一个很像。扈林心里一凉,连忙想挣脱林子川的胳膊,可林子川的胳膊跟铁箍似的,怎么挣扎也挣不脱。

    林子川嘱咐道:“张检察长,逮捕兰瑟一定要快,绝不能让兰瑟落到那些人手中,否则兰瑟就会跟廖夏一样捞不出来了。”

    话音刚落,一群女人哄笑起来,笑得林子川耳朵都红了。有一瞬间林子川觉得自己像极了掉入盘丝洞的唐僧。

    “难,光是审批,估计都要唧唧歪歪拖个一年半载,我孩子哪里等得起?”

    扈林今天没活儿,在家门口洗车,他没把车送到专门洗车的店里洗,而选择自己动手,只是因为家里困难,能省一点是一点。

    扈林听到这话,脚步本能地一停。

    扈林却冷哼一声,“未必是她老公,兰瑟这个女人,牛着呢,琅瑜的许多厉害人物,包括省委副书记季齐岳的儿子季轩龙都是她的裙下臣。”

    临走前林子川与扈林交换了联系方式,并对扈林说自己很快会再来找他。

    林子川锁定目标,全程观察兰瑟。兰瑟在喝咖啡的过程中接了三个电话,第一个是余文叙的,因为林子川听到了“老公”两个字;第二个电话林子川可以肯定是季轩龙的,因为他听到兰瑟在电话中很腻歪地叫对方“小龙龙”;至于第三个,林子川不确定,周围太吵,林子川没听清楚几句话,但看调情的激烈程度,显然是新欢,林子川猜测这是新发展的一位裙下臣,林子川隐隐约约听见兰瑟对电话那头娇滴滴地说了一句:“我可恨死你这死鬼啦,你就知道跟我作对,送你咸粽子你要吃甜的,喂你甜豆花你要吃咸的,讨厌。”

    直觉告诉林子川,真正雇凶想杀白离云的不是兰瑟,兰瑟只是中间人。真正的雇主是余文叙?还是季轩龙?还是那不知来路的第三个电话后面的人?

    琅瑜地处南方,但是是发达省份,到这来的全国各地的人都有。

    扈林转过身,与林子川对视,林子川的目光坚定而炙热,坦坦荡荡,毫不躲闪。在这场对视中,林子川无疑赢得了扈林的一分信任。扈林忽然想,反正自己已经被逼到绝境,什么都不顾忌了,又何必怕眼前这个人呢,不如听听看他想说什么。

    “心脏上的问题。”

    林子川问:“这种事情你怎么知道?”

    “是啊,外地来打工的。”林子川说。

    次日,林子川便装去见了扈林。www.juyuanshu.com

    林子川忙问:“家里孩子生的什么病啊?”

    《黑影》中,兰瑟好比《天龙八部》中的马夫人,琅瑜绝顶交际花,她是余文叙的夫人,可她这么做余文叙却管不了她,一来,兰瑟有本事把余文叙哄得服服帖帖,二来,某种程度上说这对夫妻是互利互惠的同盟军,没有兰瑟的关系,余文叙还未必能爬上现在这个位置。

    这个美容院是专门面向贵妇人的,奢华无比,装潢得跟皇宫一样,林子川只在外面看了一眼,就感受到了震撼。光鲜亮丽的贵妇从美容院中走出来,一个个前呼后拥、笑语嫣然,跟刚刚林子川见到的暗淡无光的扈林形成鲜明对比。

    林子川假装是个推销员,在扈林家门前那棵大树的树荫下蹲了下来,用手里的宣传单扇凉,一边扇一边说:“这都快入秋了,怎么天还这么热?”

    “兰瑟?她跟白离云有什么仇?难道是她老公,市委书记余文叙指示的?”林子川喃喃道。

    事实证明,脸长得好看,无论男女,都能得到优待。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林子川措手不及,这群贵妇人邀请林子川去喝咖啡,说是喝咖啡,还不如说她们闲着无聊想拿林子川找乐子更准确。林子川唯唯诺诺,贵妇人们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原因是他在这些人的聊天中听到了“兰瑟”的名字,原来一开始瞄中林子川的那个尤物美妇人,就是兰瑟。

    晚饭时间到了,有人送来两份西餐,一份给林子川,一份给张右经。张右经一看西餐就皱眉,说:“说了多少次,我吃不惯西餐,我宁愿吃豆浆油条也不碰这洋玩意。”

    “你是什么人?”扈林脸色变了。

    扈林很久没抽烟了,舍不得钱买烟。林子川给他递了好几次,扈林终于经不住诱惑,接过了林子川的烟,这一支烟扈林很珍惜地品尝着,咂摸着味儿,因为不知道下一次抽会是什么时候。扈林双眼望着天空,眼中瞧不出什么感情,他对林子川说:“林警官,你知道我的情况,我是个穷途末路的人。反正就一句话,你如果能帮我把所谓的‘政府补助’尽快申请下来,救我女儿的命,你让我指证兰瑟也好、干其他什么事情也好,我唯你是从,但如果你像兰瑟一样糊弄我,我这个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林子川跟旁边的清洁工爷爷借了扫把,假装在美容院门前扫大街。一个全身金光闪闪的美妇人走了出来,这人明眸善睐,皮如凝脂,虽然已经不再是少女的年纪,但娇憨程度胜过少女十倍,堪称尤物。只见她眼波流转,目光在扫地的林子川身上停留了许久。

    林子川说:“好。”

    《黑影》中提到过兰瑟喜欢光顾一家高级美容院,林子川决定去碰碰运气。

    林子川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扈林搭话,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林子川突然压低声音对扈林说了一句:“听说如果能接到有权有钱的人的一些见不得光的私活,就能发一笔横财。当然这门路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自己没有试过。”

    就在这时周岩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周岩兴高采烈地对林子川说,不知道为什么,张右经检察长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昨天还怀疑林子川等人的可靠性,今天直接就说要按照林子川的计划来,并想和林子川见一面。林子川很高兴,他匆匆来到检察院,秘密与张右经见了面,两人商讨一番后,敲定计划方案,决定就以扈林受雇杀人、疑似背后牵扯一桩贪腐案为由头,火速把兰瑟带到检察院,到了检察院后,断绝兰瑟与外界的所有联系,连夜审问兰瑟,给兰瑟施压。兰瑟是琅瑜从上到下贪腐链的关键节点,拿到兰瑟的供词,后面就好办了。

    林子川一手箍着扈林,另一只手还能腾出来,从口袋里摸出警官证。他把警官证递过去给扈林看清楚了,然后说道:“京城来的警察。我知道你杀人未遂的犯罪事实,但我不是来抓你的,我是来帮你的。”

    林子川走到扈林身旁,用力一揽扈林的肩膀,在扈林耳边小声说:“兄弟,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两个门路,第一个,无论什么时候都走不得,第二个,其实可以试一试。我知道你走过第一个门路,没走成,失败了,现在女儿的医药费还没着落,看看有没有兴趣走走第二个门路?我能帮你一把。”

    扈林一急之下跟个导弹似的往前一撞,撞开了林子川,想要跑,林子川立即说:“你女儿的病想不想治?”

    林子川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朝扈林递了一支,说:“大哥,抽烟不?”

    美妇人眼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欲望,对身边的姐妹笑道:“哟,这年头,连扫地的都这么帅了?”

    林子川不仇富,也清楚各人自有各人命的道理,可在这剧烈的对比下,林子川还是不由得长叹一声。

    “那我还有个门路,政府补助有没有申请过?”

    扈林听罢,冷笑一声,说:“有权有钱的人?他们拿你当狗,当玩物,说好的钱,说不给你就不给你,你又能有什么办法?”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是有句话吗,八卦消息传得比红头文件还快。我一个开车的平民,虽然跟当官的八竿子打不着,但谁还没个同学朋友远房亲戚是在系统里面的呢?一传十十传百,有些消息就这么传开了。”

    张右经一脸正气地说:“我明白。逮捕兰瑟的行动,今晚就进行。我的人已经出发了,他们兵分两路,一路去接证人扈林,一路去兰瑟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堵兰瑟。小林同志就在检察院稍作休息吧。”

    扈林摆了摆手,“不抽。以前老婆怀孕的时候,听人家说抽烟对孕妇不好,就忍着不抽;后来小孩出生,天生身体不好,家里的钱哗哗往医院里流,什么开支都要缩减,连烟钱都得省了。一来二去的,我也就不抽烟了。”

    林子川偷偷打量扈林这个人,才三十多岁的男人,却满脸沧桑,整个人暗淡无光,仿佛被生活的刀子磨掉了一层皮。

    从扈林那离开后,林子川下定决心去见一见兰瑟。他仔细回想《黑影》里的剧情,回忆这个兰瑟到底是何方神圣。

    她的声音娇软无力,让人听了心都酥掉。

    扈林要撞死的目标不是林子川,而是当时在林子川身边的白离云,雇佣扈林杀白离云的人,是市委书记的夫人,韵力证券的董事长兰瑟。兰瑟许诺事成之后给扈林一笔钱医治女儿的病,可在第一次杀人计划失败之后,兰瑟却突然告诉扈林,生意终止,扈林不用再杀白离云,而她许诺给扈林的钱也没有兑现。

    林子川和扈林聊了一个下午,得到了许多劲爆信息。

    这群贵妇人显然把林子川当成免费的鸭子了,调戏腻了就随便打发他走掉。林子川不怒不恼,而是在心里琢磨兰瑟的第三个电话可能会是谁打的。

    “背井离乡的,也不容易啊。”扈林一边洗车一边叹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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