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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得。”负责人目下清明,这崔窈娘果真是个可靠人儿,没有大包大揽,一昧说都能做到,这便比长安城里诸多制履坊掌柜好上一筹。

    “卿履坊”领头的制皮匠眉头紧锁,考虑许久,道:“崔掌柜,我等归期已定,铺子亦有诸多事务。且这宫廷订单,责任重大,我等恐力有不逮。”

    吴薇秀怀抱账本,嘴角上扬,喜不自禁道:“窈娘无需再忧心忡忡,韦掌柜那份儿亦是赚得盆满钵满,收益颇丰呐。”

    有人开了头,众人的心动生根发芽,皆有留下之意,只是看着制皮匠不说话。

    “卿履坊”工匠们面面相觑,本已不关他们之事,这订单亦是指名道姓要“绮梦履”完成,即便做得好,又能让“卿履坊”沾得多少好处呢?何况,宫廷订单,做得好便罢,若做不好,杀头之罪亦是有的,何必去惹这腥臊?

    面容肃穆的来者微微抬手,示意众人免礼。

    《盛唐制履娘》

    崔窈娘轻“哎”地一声,打断众人热闹,见来人身着官服,皆恭敬行礼。

    崔窈娘毕恭毕敬接了文书,送走光禄寺卿派来官吏,却犯起了难。

    此等大事,岂有推拒之理?

    崔窈娘一接手,颇沉。这重量不大像银子。

    崔窈娘言辞恳切,她已然在这短短时间内,心里盘算过一轮订单大致能入账的银钱,完全足够负担得起她的“重诺”,还能小赚一笔。

    且眼光毒辣,倒是识得谁为主事之人,目光落定于崔窈娘身上,缓缓开口道:“崔氏窈娘?今奉陛下之命,着光禄寺协办‘波斯之夜。‘绮梦履’所制鞋履,品质上乘,入围宴会钦定鞋履之列,所需定制,不得有一丝马虎。此次订单,关乎皇家颜面,若能圆满完成,陛下必有重赏。”言罢,他不再张口,立在前首,静静等待崔窈娘回应。

    到底谁是甲方谁是乙方?崔窈娘心中大撼,一时间竟是难以找准自己位置。

    “嗐,崔掌柜您不认识尚书大人,总还记得他家的李瀚狰李大人吧?我可听说,他上次被尚书大人打了个半死,全是因着‘绮梦履’的走水案呐!”

    “大人稍坐片刻,奴家须得拿了这单子,召集工匠研究一番,才能给大人答复。”

    制皮匠所言确有道理,可崔窈娘一时间又能去哪儿寻得那么多磨合至默契十足的工匠呢?

    崔窈娘这才回到负责人面前:“大人,奴家与工匠们商议过,这订单之上所列要求,我等皆可尽力而为。虽有难度,但我等定当不负陛下重托。”

    有这么难吗?就算难,她吃了熊心豹子胆去推了订单吗?崔窈娘认真倾听过众口之言,心中已有了一番计较。

    又对着“卿履坊”那制皮匠:“前日三珍练手,同你连比三场,你输了几场?”

    崔窈娘大喜:“多谢诸位师傅。我崔窈娘定约束‘绮梦履’工匠与尔等齐心协力,不负此殊荣。”

    今天这“绮梦履”真是分外热闹。崔窈娘看着官袍,轻车熟路迎上前去,恭敬行礼道:“不知哪位大人亲临,奴家惶恐。”煮茶请了上座。

    崔窈娘心中焦急,深知这批宫廷订单对走水后的“绮梦履”赢回好名声,至关重要。若得众人齐心协力,必能成就非凡。

    负责人一听崔窈娘出声,笑得是云雾不惊:“崔掌柜别是跟我开这等玩笑吧,刑部的尚书大人,李大人!”

    她急中生智,拉了拉负责人衣角低下声:“大人,我这不是怕么,万一我这头一认,将来朝中要是有心人参上一本......”

    负责人这才点头,递了订单详单到崔窈娘手里:“你且瞧瞧,有哪些是不能做,不会做的,都一五一十跟我说清楚,不必为难。”

    制皮匠自信昂头:“皆是平局。”

    崔窈娘喜上眉梢,抬眸之际,见大门外有一人头戴进贤冠,身着深紫色官袍,甚是威风的样子。

    负责人微微颔首,眼中露出赞许之色:“甚好。崔掌柜,你等既如此有信心,那便放手去做。若有何需求,随时告知于我。”说罢,从随身行袋里捧出个布囊。

    那来人一见崔窈娘目光触及他身,方才神色抖擞,稳步踏入店中。

    “所以我说,可以十分!”伯克利大学的教授演说,场场精彩昂扬,崔窈娘深取精髓。对工匠们洗脑自是不在话下。

    “绮梦履”的绣娘定睛一看,开口声援的竟是那日自己递了满线梭子,又教授她巧绣避免勾丝的那一位,胸中顿时激荡起伏,没帮错人!

    崔窈娘上前,对着即将散去的“卿履坊”工匠们深深一礼,诚恳道:“诸位师傅,此次宫廷订单乃千载难逢的机遇。窈娘有个不情之请,若是诸位师傅肯暂且留下,助‘绮梦履’一臂之力,共同制好这批鞋履,必能使我们两家制履坊声名远扬。恳请师傅们细细思量。”

    “尚书大人?”

    “如是说嘛,无论自论亦或他论,总而言之,连你都挑不出自己半分毛病,怎的说难成?”制皮匠被崔窈娘这么一混淆,又觉是这么回事。

    那制皮匠微微扬起下巴,晚几日便晚几日:“既如此,我等暂且留下,与‘绮梦履’一同完成宫廷订单。”

    楚俏莲看着订单上关于珠饰的要求,轻声道:“这珠子的挑选与搭配,若非窈娘你来做,我                                                这等马虎手艺,难成。”

    她匆匆一瞥订单数量,光靠“绮梦履”工匠,实难完成。原本“卿履坊”遣来工匠交流学成,只待明日结了工钱,便要收拾回商州。眼下若要现成招人,又恐再次陷入融合困难的僵局。

    “诸位师傅,此次订单虽要求严苛,但亦是我等展现技艺的最佳良机。不妨拿出胆量,就说能做到几分罢。”

    “哈哈,诸位皆是辛苦了。明儿一早,薇秀便会盘算出大家各自计件金额。”崔窈娘打趣众人道:“还望你们多多替我省点银子,打包的酒席择那便宜些的,回铺子里来,大家好好喝上一杯!”

    崔窈娘一看她表情,噗嗤笑出声:“看吧,那么难满足的客人,我们都应对得当。”

    众人嬉笑着,纷纷应和

    “那是一定哈!”

    “难缠的客人我们接待得少吗?俏莲可还记得,上次那个,差点在店里撒泼的‘缂丝靴’?”

    崔窈娘看着众人,哼哼摇头,自信满满道:“我倒是觉得,可以十分!”面上自信从容。

    一看崔窈娘还是满头雾水,负责人倒是撤了淡定,真急了:“崔掌柜的,您可别逗我,尚书大人指名道姓把这制履一环交到您这‘绮梦履’,这时候跟我玩知不道,那我上哪儿说理去?我这脑袋,别是要搬家了罢?”

    “大家考虑的也正是我所担忧之事。但退一步说,若能圆满完成,‘绮梦履’也有韦掌柜的股份在,诸位能为韦掌柜多赚名声、银子,他若在此,也会动心。且我崔窈娘重诺,事成之后,‘绮梦履’工匠有的,‘卿履坊’工匠一分不少。”

    楚俏莲难忍得闭了闭眼,历历在目:“差点要了我的命。”

    终是有一绣娘忍不住开了口,道:“我等在此地相处多日,亦有不舍之情。且这宫廷订单,若能参与其中,亦是我等此生荣耀。”

    光禄寺宣了消息的人才走,又有官吏登门。

    工匠们七嘴八舌发表着自己的见解。制皮匠向来忧虑过甚,皱着眉头道:“这材质要求甚高,需得仔细挑选那上乘皮料,不可有丝毫瑕疵,没有十天半月,难成。”

    “好!”

    “恩,八分吧。我亦觉得。”

    “那可没人敢!”负责人想都不想答得干脆利落,李勇毅将将上位,如日中天,巴结都来不及,参他,怕是也不想活了罢。

    工匠们称是。

    那订单之上,各类要求繁杂入微,材质、做工、制式皆有明确规定。

    负责人提点到这般露骨的份上,崔窈娘再不懂怕是个傻子了。

    众人管她不同往日,皆觉得难以自信。

    众人被洗得头脑发晕,自信上头,皆表示定会全力以赴,拿满十分。

    细细交代了吴薇秀该何时煮茶添茶送进雅间,崔窈娘赶忙召集“绮梦履”与“卿履坊“的工匠们,众人围坐一起,仔细研究订单详单。

    崔窈娘站起身又是一礼,叫负责人安心:“大人放心,‘绮梦履’定当全力以赴,确保这批鞋履让陛下满意。”

    此时,面子又值几分几厘?

    “绮梦履”前厅之中,众人皆满面喜气。

    柳枝珍这次居然也无乐观之色,微微摇头道:“图案纹饰说是精美绝伦,废眼,没十天半月,难成。”

    “八分差不离。”

    “这是采买定金。”

    有了“卿履坊”遣来人手的竭力相助,终是如期交付了试鞋会后的第二批订单。又以韦吕入股银钱所订购的新材料,亦逐一到货,整间“绮梦履”可谓重焕蓬勃生机。

    崔窈娘再次行礼道:“多谢大人。话不可说满,且行且看,我等为‘波斯之夜’呈上的鞋履。”

    开制履坊做生意,每天从早笑到晚,还头次见这么好说话的客人,代表的还是天家,崔窈娘做梦都梦不到。

    “好话不必兜圈子,如此,我在尚书大人面前也算是有了交代了。”

    “好说好说,”官吏喝了口茶,神色悠然道:“我正是本次‘波斯之夜’服制的负责人。此次宫廷订单,陛下极为重视。鞋履制作,烦请精益求精。材质需上乘,做工要精细,且款式需新颖独特,符合‘波斯之夜’的主题。切莫有丝毫马虎。”

    “卿履坊”工匠们听得好处,不是不动心,还是怕办砸了要脑袋,依旧犹豫不决,场面一时陷入僵持。

    “自然,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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