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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这两人飞快地扫了对方一眼,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你竟然和我抢婉儿?

    裹儿道:“《说苑》记载:楚庄王宴请群臣,日暮酒酣,风吹烛灭,有楚将趁机调戏楚庄王爱姬。爱姬不忿,折断那将领的冠璎,并央请楚王立刻掌灯,找出那个登徒子,狠狠处罚他。①

    良久,武瞾才道:“大周疆域不知是楚地几倍,朕之胸襟难道还比不上楚庄王吗?

    “再者,陛下是我嫡亲的祖母,便是怒了,也不过一顿揍。我不去,还能谁去?”裹儿自度,她身上叠了不少“甲”,比别人血厚,更应该她去求情才好。

    裹儿直到宫门快要关闭才回到大内,换衣服时想起腰间的荷包,打开一看,里面装了一个蜜蜡黄芙蓉石小印并七八颗合浦珍珠。

    太平公主转头看向裹儿,裹儿觑了武瞾的神色,继续说:“圣人是女帝,但宫规仍是为男帝定下的宫规,可见是宫规不合时宜。

    武瞾忙叫人拿她的织金孔雀羽妆花缎斗篷来给婉儿披上,怜惜道:“你这孩子受苦了。”

    小宫女忙用帕子接了,问:“郡主,用什么颜色的线?”

    楚王要赏他高官厚禄,楚将推辞不就,说出自己就是三年前的登徒子,为报君王绝璎会上恩,愿携玉龙为君死。”

    “在读前汉刘向的《说苑》,”裹儿忙加了一句:“有一节不大懂,圣人博古通今,还望给孙儿解惑。”

    裹儿听了这话,立刻要进正殿,就被库狄夫人拽住胳膊,急问:“你干什么去?”

    裹儿先坐下来,预备瞅准机会求情。不料,刚坐定,就听圣人道:“你来了。”

    武瞾说完,太平公主和裹儿都面上一喜,不约而同道:“女儿(孙儿)代婉儿叩谢隆恩。”

    再者,圣人的臣子除了上官才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

    湘灵和裹儿对视一眼,将整理好的奏疏抱起送到正殿,又在正殿坐下,备咨询以及处理手头的活计,忙忙碌碌,自是不提。

    裹儿回道:“宫规森严,上官才人确实违了宫规,但此一时彼一时。宫规是为了保证皇家血脉纯正……”

    裹儿朝里面努嘴,说:“圣人还没来,我出来看看。你快进去喝杯热茶暖身子。”

    武瞾微笑着摇头道:“你跟我二十年了,也该休息休息。”

    上官婉儿心里愧悔,道:“婉儿鬼迷心窍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辜负圣人待我的心,百死莫赎,没想到圣人竟然赦免我,婉儿实在无颜再见圣人。”

    张氏兄弟蒙受皇恩,又大权在握,自然神气得很。可巧,近日武瞾染了风寒,兄弟二人衣不解带殷勤侍奉,令她又是心疼,又是怜惜。

    库狄夫人耳语:“还不是那俩妖精闹的?张六郎勾得婉儿与他眉来眼去,被陛下撞个正着。陛下怒极,当场拿砚台砸了婉儿一头的血。唉……这该如何是好?”

    上官婉儿听了这话,不觉怔了,半响才回过神,心下对裹儿高看几眼,倒有几分公主的胸襟。

    上官婉儿放心离去,裹儿如在徽猷殿般在集仙殿处理政务。她倒是发现,圣人对那两人宠得很,腊月里为他们陆续举办了几场宴会,煊赫热闹无比。

    “若真有了孩子,圣人定是不认的,我来认。上官才人有宰相之才,才华横溢,聪颖机敏,又温柔体贴,生的孩子即便只得她一半的灵秀,也是难得的人才。”

    正忙着,忽然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徽猷殿顿时活过来。宫女过来偏殿沏茶端水,又有人叫女史送去奏疏。

    独上官才人形单影只,一心为圣上效忠,至今已有二十余年,战战兢兢,不敢懈怠半分。

    库狄夫人神色不安,回说:“昨晚,婉儿惹怒陛下被关到掖庭狱去了。”

    武瞾听完,冷笑一声:“哦,原来是为婉儿说情来了。照你这么说,婉儿秽乱宫闱,朕不宽宥她,反倒是朕错了?”

    “果然圣人心情不好,前几天还夸她仪态好。”裹儿心里暗道,嘴上恭敬领了那话。

    武瞾心烦意乱,掷了笔,抬头下看,摆手道:“坐下吧,整天拘谨地像个傻麻雀,一点天家郡主的样子也没有。”

    太平公主和裹儿又不约而同冷哼一声,武瞾见了笑起来:“别人都说,外甥似舅,侄女像姑,果然不假。”

    《[大唐]安乐公主》

    裹儿闻言笑了,轻轻拂开库狄夫人的手,语气坚定:“若是别的事,我只怕还会犹豫,但现在是这点小事儿而已。掖庭缺衣少炭,她又受了伤,等不得了。”

    七情六欲本是人之常情,且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像喝水吃饭一样的生理本能,岂能控制得住?圣人若是苛责,就是不通人情了。”

    上官婉儿忙道:“圣人,婉儿不嫁人,只愿一辈子跟着圣人。”

    裹儿于是收拾起奏疏,按照轻重缓急分类,一些问安等细微小事就自己批了,放到一边。湘灵喝毕茶,也开始着手处理。

    来人,将婉儿放出来,命太医好生医治,再赐神都宅邸一座,允她出宫归家。”

    裹儿进了正殿,只见武瞾坐在御座上处理政务,平日在跟前奉承的张氏兄弟都不在。

    裹儿等新进的女史在上官婉儿的带领下,第一次踏进集仙殿办公。上官婉儿吩咐完其他人,想了想,又特意把裹儿叫到僻静处。

    上官婉儿听了这话,以为圣人要弃了她,脸立刻吓得煞白,又听圣人的下一句才

    裹儿招手让宫女过来,俯耳说了几句,小宫女了然,托了珍珠退下。这是要送几位女史的,故而上了十二分的心思。

    武瞾听到这等荒诞无稽的话,竟然被逗笑了,忙敛了神色,心中稍缓,又听裹儿鬼鬼祟祟补充道:

    次日东方泛白,她穿戴完毕去当值,徽猷殿中却不见圣人,问了宫人,说是圣人还未过来。

    上官婉儿说着,忍不住掩面哭起来。武瞾伸手抚摸着婉儿的秀发,叹道:“这是朕的过错,耽误了婉儿的青春。”

    裹儿走后没多久,上官婉儿就过来谢恩。只见她额头包着白绫,绫上渗着血迹,穿了雪青小袄,素白裙子,脸色苍白,神情憔悴,摇摇欲坠,越发显得单柔纤弱。

    武瞾挥手让裹儿先去徽猷殿,召相公们商议要事。裹儿抱着奏疏,出了殿门,被冷风一吹,打了寒战,忙拢了拢鹤氅,往徽猷殿去了。

    裹儿愣了一下,笑说:“我听闻先帝有萧淑妃郑贵妃徐婕妤,又有刘郑杨等宫人。先帝是皇帝,圣人也是皇帝。先帝可,圣人有何不可?”

    说到这里,裹儿瞧瞧瞥了一眼武瞾,继续道:“即便上官才人有了孩子,也不会有人认为是圣人的。”

    积雪尚未融化,天地冻得结实,一片玲珑剔透。湘灵遂拉着裹儿一起进来,说:“外面冷,小心冻病了。”

    裹儿:“当然是给婉儿姑姑求情去。”

    早有偏殿的库狄夫人看见她,使眼色示意她悄悄过来。裹儿蹑手蹑脚进了偏殿,低声问:“出了什么事?”

    裹儿惊了一下,压低声音急问:“婉儿姑姑素来行事谨慎,怎么惹怒陛下了?”

    武瞾:“说来听听。”

    不一会儿,“同年”湘灵穿了大毛的鹤氅过来了,见裹儿立在外面,说:“外面天寒地冻,怎么不进去?”

    又一日,裹儿过来当值,只是一进院子,就发现气氛不对,宫人们噤若寒蝉。

    不知殿外听                                                了多少的太平公主,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掀起帘子,大步走进来,朝武瞾行了一礼,立刻转头对裹儿道:“婉儿与我情同姊妹,要认孩子轮不到你这黄毛丫头来。”

    一进殿内,甜滋滋的暖香扑面而来,湘灵斟了一杯热茶,捧着喝。湘灵不爱说话,寒暄两句,殿内就安静下来。

    “呸,你到我后边排队去!”

    裹儿拿起奏疏,翻开一看,惊讶了一声:“怎么还没批?昨天有要紧的事吗?”

    武瞾又问:“最近读了什么书?”

    大雪化了三五天才化完,湿漉漉的神都重新变得干爽冷冽,只是圣人在集仙殿呆的时间变多。

    裹儿忙起身说:“是,刚过来,圣人有何吩咐。”

    太平公主径直坐下,举目望向武瞾,说:“原本是的,但现在我要听裹儿如何说。”

    库狄夫人闻言,更把人拽回来了,说:“你难道没听过天子之怒吗?”

    太平公主听了心有戚戚,赞道:“说得好。阿娘,我是女人,知道爱慕是控制不住的。你放了婉儿,我带她回公主府几天,保管她就忘了……咳咳……那个谁。”

    裹儿听了,往窗外看天气,天地冷彻,红帐暖香,别说圣人这样的春秋,就是她也是强撑着才起床的。

    她张了张嘴,似乎有难言之隐,但最后还是出声说:“张五郎和张六郎经常留宿集仙殿……”

    上官婉儿要跪下磕头谢恩,武瞾又忙叫人扶起送到身边坐下。

    她想了一下,叫来手巧的小宫女,吩咐说:“你给这几颗珠子打上好看的络子,我有用。”

    武瞾轻飘飘瞥了太平公主一眼,她立马住嘴了,连同裹儿也闭上嘴。

    楚王听了,竟然命所有人折了冠璎,然而再点灯,以隐瞒楚将的恶行。三年后,晋楚相战,有一楚将备死效命,立下赫赫战功。

    奇怪,她怎么知道这样怪模怪样的话。裹儿不再乱想,朝库狄夫人一笑,捧了奏疏出了偏殿,往正殿去了。

    湘灵放下茶盏,摇头说:“无甚要紧的事情。昨日天冷路滑,奉宸令和秘书监早早过来接陛下回去。”

    武瞾见了太平,抬眼问:“你也是为婉儿求情来的?”

    太平公主陪母亲说了一会子话,就告辞离去。想必是去看上官婉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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