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畸形污染（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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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几近崩溃：“……都是我的错，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像个傻子一样什么线索都找不出来，如果不是我从来只知道拖他后腿，如果不是我……”
陶岑作为唯一一个能看懂手语的人，倏地转头看向了格桑和曲白，半晌翻译道：“她问我们有没有什么异常……”
曲白似乎被雪满照恍惚间的回答刺激到了，捂着头痛苦道：“可我却像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不是我去死呢？！”
……这是不是代表着，试炼已经通关了？
来到这个试炼的第一天晚上，在雪满照没见到格桑和曲迟之前，两人进行了一场简短的对话。
仿佛有人在贴着她的耳朵说话，刻在记忆深处的声音语调，带着藏不住的忐忑和忧郁，以及满腔难以掩饰的爱意和仰慕。
明明是和曲白一模一样的说法，潜意识却不断提醒她：不，这不对。
格桑微微摇头：“我已经习惯了……你呢，你的身份？”
简单概括完两人的身份，格桑继续道：“我们之间很早就做了交易，现在他既然死了，而我们又被安排见面，看来你就是我们此次交易的目标了。”
她不习惯没有布条遮挡眼睛，这样会让她觉得无所遁形，仿佛赤裸着行走世间，遭受所有人的指指点点。
其实她对曲迟的死并没有什么实感，也没什么触动，说她冷漠也好无情也罢，毕竟她自认为和曲迟只是交易的关系。
她重新组织语言，将刚刚要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曲白，听我说，曲迟绝不愿意为你带来任何负担，他这样做仅仅是因为想要你活着罢了。”
既然答应了和曲迟的交易，那她也不会反悔，所以曲白会是她的第三位队友。
与此同时，耳边响起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也是回答。
雪满照终于明白，原来当初在桃花源谈判时，隐藏真实意图的不止她一个，曲迟也没有说实话。
所以曲迟其实是在顶替曲白去死吗？
曲迟：“这不是好事吗？你很久没取掉眼罩了吧？”
这说明，真正的生路就是假的背主之人。
“你说你的眼睛真的失明了？”曲迟问。
“当然没有。”曲迟淡定地反驳，“这只是一个身份而已，我顶多掐了一下，试了试自己究竟有没有失去痛觉。”
陶岑：“……”
雪满照偏头看了一眼曲白。
雪满照自格桑开口之时就蹙起了眉，眼下想清楚一切之后，表情变得更加复杂，她看向了一言不发的曲白。
《清冷剑修误入逃生试炼后》
她们也没想到，那个沉着冷静的青年竟然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情，为了救一个人而替他去死什么的……两人完全想象不出来。
幸好自己提前打晕了
曲迟不是背主之人，但是他被带走后，吾主的确炸开了，所以她趋向于认为吾主的炸裂就是由曲迟造成的。
她将先前的话复述了一遍，最后总结道：“事情就是这样的，曲白是真正的背主之人，在先知提出要求的那一瞬间他就意识到了，于是动用道具亲自麻痹了曲白的手臂，以此作为掩护。”
两道声音夹在一起，嘈杂而模糊，仿佛隔着毛边玻璃看不真切，也想不清楚。
她凝视着曲白。
尽管刚刚那一瞬间亮起的光刺到她的眼睛，导致眼泪溢出模糊视线，所以她根本什么都没看见，可是恢复光明后，心理上的问题就接二连三地冒了出来。
她轻轻为格桑蒙住眼睛，低声道：“没事的，格桑，冷静下来，现在睁开眼睛。”
他仰起头，眼泪彻底决堤：“满照姐，我把我哥害死了……”
然而此刻曲白的言语却不知戳中了何处，让她整颗心都不由酸涩起来。
眼看他就要彻底崩溃，雪满照眼皮一跳，生怕他做出什么傻事，眼疾手快地一个手刀砸晕了他。
像是猜出了那个人是谁，那道声音直白地说：“那我会恨死那个人的。”
曲迟似乎笑了，“我的更离谱，我是丧失痛觉的自残者。”说着，他喃喃，“也不知道曲白是什么身份。”
既然如此，那她先前关于[畸形污染]这个试炼的推测也要全部推翻重来。
……
所以两人之间真正的交易应当是——曲迟为雪满照接触[魅]的核心成员，也即格桑；而雪满照，则要在曲迟死后，替他尽可能培养曲白。
“如果那时曲迟不站出来，那曲白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毕竟我们是真的被安排了不健全的身份，而曲白却是假的，迟早会被找出来。”
然而系统却始终寂静无声。
“所以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自暴自弃，而是像他期望的那样，尽可能走到最后，活着离开桃花源！”
格桑眼睫一颤，在缎面上扫过，她乖巧地睁开眼，眼前是熟悉而安心的黑暗，逐渐恢复了平静，轻声道：“我没事了……谢谢你。”
雪满照重新翻手结阵，将被黏液污染的旧阵撤去，六个人这才重见光明。
[其余挑战者正常评判。]
曲白眼眶还红着，愣愣地看着混乱的景象，迷茫道：“吾主……爆炸了？”
格桑抬起头，轻声说道：“还是我来解释吧。”
谁？是谁也这样对她说过？
是的了，既然曲迟是个并不在意他人安危的人，更不在乎能不能摧毁桃花源，那雪满照当初的条件怎么可能打动他？
雪满照比划着问：“那曲迟究竟被安排到了什么身份？”明明没发觉他身上有什么问题，四肢健全、能言能语的。
雪满照喃喃：“我能说话了？”
和先前一模一样的结论，只是此刻过程却完全不同，结局也不一样。
系统的两句话让所有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雪满照撑住了额头，一片混乱之中，她听到自己轻声回答曲白：“……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他下意识看向最有可能做成这件事的雪满照，“满照姐……是你做的？”
她迟疑道：“不会死机了吧？”
雪满照便先放下通关这件事，专注于曲白身上。
[检测到挑战者曲迟违规操作，故意进入吾主体内，造成其无法挽回的死亡，试炼进入崩溃，修复中、修复中……]
雪满照叹了一口气。
陶岑揉了揉太阳穴，今天的一系列的事情都让人始料不及，她现在观感很复杂，只想回到桃花源的庇护所里静静：“所以试炼是怎么回事？我们还没通关吗？明明每个人都已经恢复正常了。”
曲白低着头，众人看不清他的神色，此刻被雪满照长久地注视着，他却没有忍住抬起头来，用无助而绝望的眼神望着雪满照，哽咽道：“满照姐，我哥没了……”
雪满照忙完了这个，转过身看还在哭的曲白，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至于丧失痛觉……她不得不怀疑系统分配时的险恶用心，这样一个身份，竟如此适合主动寻死。
[检测到吾主的认可……错误！认、认可……错误！]
似乎是为了反驳她的话，系统终于弹出，机械地重复道：[错误！错误！]
记忆为什么一片空白？
可她确信自己完全没有这段记忆，也从没有人对她说过这句话，况且……她能遇到什么危险？
世界上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人，与他血脉相连，与他密不可分，会管教他、保护他，从小到大地陪伴他了。
她张了张口，控制不住道：“别这么想，你哥只是希望你活着……”
那时曲白已经受到了篝火的影响，精神不太正常，所以曲迟直接打晕了他，两人便聊的直白。
他真正想要的，是为自己的弟弟提前安排好一切退路啊。
雪满照此刻已经动用灵力烘干了自己，浑身恢复了清爽和干燥，闻言表情诡异地摇了摇头，打出手语：“你们这里发生了什么异常情况吗？”
不知过了多久，天地终于归于寂静。
话说到一半，她却突然怔住了，所有人都抬头看她。
与此同时，一直静静望着众人的格桑突然弓腰，低下头捂住眼睛，魔怔一般不断摇头自语：“不……不要让我看到。”
雪满照从纳戒中取出天蓝色的发带，光滑的质感，尾部还绣有无妄门的标志，点缀着金丝祥云。
“如果有一个人，背着你自顾自拯救你的性命，而后为你死掉……你能接受吗？”
格桑点了点头，“系统说我的身份是吾主眷顾的盲女。”
格桑沉默了一会儿。
格桑讶异地抬头：“你自残了？！”
格桑无奈地笑了笑。
周遭一静。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而后只是一瞬间，错觉如潮水退去，如此之快以至于雪满照清醒过后，怀疑方才只是一场梦。
陈禧和周逸思不忍地偏过了头。
不知重复[错误]这两个字多久，吵的人心烦之时，它终于形成了逻辑自洽。
“……我没有家人了。”
雪满照脑子一乱，耳边一阵嗡鸣，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整个人陷入了恍惚之中。
雪满照单手撑着曲白，免得他一头栽下去，闻言叹气：“延迟了？”
曲白完全冷静 不下来，嘴唇颤抖：“可是我不明白，满照姐，你告诉我……如果有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背着你自顾自拯救你的性命，而后为你死掉……你能接受吗？”
] 他几近崩溃：“……都是我的错，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像个傻子一样什么线索都找不出来，如果不是我从来只知道拖他后腿，如果不是我……”
陶岑作为唯一一个能看懂手语的人，倏地转头看向了格桑和曲白，半晌翻译道：“她问我们有没有什么异常……”
曲白似乎被雪满照恍惚间的回答刺激到了，捂着头痛苦道：“可我却像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不是我去死呢？！”
……这是不是代表着，试炼已经通关了？
来到这个试炼的第一天晚上，在雪满照没见到格桑和曲迟之前，两人进行了一场简短的对话。
仿佛有人在贴着她的耳朵说话，刻在记忆深处的声音语调，带着藏不住的忐忑和忧郁，以及满腔难以掩饰的爱意和仰慕。
明明是和曲白一模一样的说法，潜意识却不断提醒她：不，这不对。
格桑微微摇头：“我已经习惯了……你呢，你的身份？”
简单概括完两人的身份，格桑继续道：“我们之间很早就做了交易，现在他既然死了，而我们又被安排见面，看来你就是我们此次交易的目标了。”
她不习惯没有布条遮挡眼睛，这样会让她觉得无所遁形，仿佛赤裸着行走世间，遭受所有人的指指点点。
其实她对曲迟的死并没有什么实感，也没什么触动，说她冷漠也好无情也罢，毕竟她自认为和曲迟只是交易的关系。
她重新组织语言，将刚刚要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曲白，听我说，曲迟绝不愿意为你带来任何负担，他这样做仅仅是因为想要你活着罢了。”
既然答应了和曲迟的交易，那她也不会反悔，所以曲白会是她的第三位队友。
与此同时，耳边响起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也是回答。
雪满照终于明白，原来当初在桃花源谈判时，隐藏真实意图的不止她一个，曲迟也没有说实话。
所以曲迟其实是在顶替曲白去死吗？
曲迟：“这不是好事吗？你很久没取掉眼罩了吧？”
这说明，真正的生路就是假的背主之人。
“你说你的眼睛真的失明了？”曲迟问。
“当然没有。”曲迟淡定地反驳，“这只是一个身份而已，我顶多掐了一下，试了试自己究竟有没有失去痛觉。”
陶岑：“……”
雪满照偏头看了一眼曲白。
雪满照自格桑开口之时就蹙起了眉，眼下想清楚一切之后，表情变得更加复杂，她看向了一言不发的曲白。
《清冷剑修误入逃生试炼后》
她们也没想到，那个沉着冷静的青年竟然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情，为了救一个人而替他去死什么的……两人完全想象不出来。
幸好自己提前打晕了
曲迟不是背主之人，但是他被带走后，吾主的确炸开了，所以她趋向于认为吾主的炸裂就是由曲迟造成的。
她将先前的话复述了一遍，最后总结道：“事情就是这样的，曲白是真正的背主之人，在先知提出要求的那一瞬间他就意识到了，于是动用道具亲自麻痹了曲白的手臂，以此作为掩护。”
两道声音夹在一起，嘈杂而模糊，仿佛隔着毛边玻璃看不真切，也想不清楚。
她凝视着曲白。
尽管刚刚那一瞬间亮起的光刺到她的眼睛，导致眼泪溢出模糊视线，所以她根本什么都没看见，可是恢复光明后，心理上的问题就接二连三地冒了出来。
她轻轻为格桑蒙住眼睛，低声道：“没事的，格桑，冷静下来，现在睁开眼睛。”
他仰起头，眼泪彻底决堤：“满照姐，我把我哥害死了……”
然而此刻曲白的言语却不知戳中了何处，让她整颗心都不由酸涩起来。
眼看他就要彻底崩溃，雪满照眼皮一跳，生怕他做出什么傻事，眼疾手快地一个手刀砸晕了他。
像是猜出了那个人是谁，那道声音直白地说：“那我会恨死那个人的。”
曲迟似乎笑了，“我的更离谱，我是丧失痛觉的自残者。”说着，他喃喃，“也不知道曲白是什么身份。”
既然如此，那她先前关于[畸形污染]这个试炼的推测也要全部推翻重来。
……
所以两人之间真正的交易应当是——曲迟为雪满照接触[魅]的核心成员，也即格桑；而雪满照，则要在曲迟死后，替他尽可能培养曲白。
“如果那时曲迟不站出来，那曲白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毕竟我们是真的被安排了不健全的身份，而曲白却是假的，迟早会被找出来。”
然而系统却始终寂静无声。
“所以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自暴自弃，而是像他期望的那样，尽可能走到最后，活着离开桃花源！”
格桑眼睫一颤，在缎面上扫过，她乖巧地睁开眼，眼前是熟悉而安心的黑暗，逐渐恢复了平静，轻声道：“我没事了……谢谢你。”
雪满照重新翻手结阵，将被黏液污染的旧阵撤去，六个人这才重见光明。
[其余挑战者正常评判。]
曲白眼眶还红着，愣愣地看着混乱的景象，迷茫道：“吾主……爆炸了？”
格桑抬起头，轻声说道：“还是我来解释吧。”
谁？是谁也这样对她说过？
是的了，既然曲迟是个并不在意他人安危的人，更不在乎能不能摧毁桃花源，那雪满照当初的条件怎么可能打动他？
雪满照比划着问：“那曲迟究竟被安排到了什么身份？”明明没发觉他身上有什么问题，四肢健全、能言能语的。
雪满照喃喃：“我能说话了？”
和先前一模一样的结论，只是此刻过程却完全不同，结局也不一样。
系统的两句话让所有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雪满照撑住了额头，一片混乱之中，她听到自己轻声回答曲白：“……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他下意识看向最有可能做成这件事的雪满照，“满照姐……是你做的？”
她迟疑道：“不会死机了吧？”
雪满照便先放下通关这件事，专注于曲白身上。
[检测到挑战者曲迟违规操作，故意进入吾主体内，造成其无法挽回的死亡，试炼进入崩溃，修复中、修复中……]
雪满照叹了一口气。
陶岑揉了揉太阳穴，今天的一系列的事情都让人始料不及，她现在观感很复杂，只想回到桃花源的庇护所里静静：“所以试炼是怎么回事？我们还没通关吗？明明每个人都已经恢复正常了。”
曲白低着头，众人看不清他的神色，此刻被雪满照长久地注视着，他却没有忍住抬起头来，用无助而绝望的眼神望着雪满照，哽咽道：“满照姐，我哥没了……”
雪满照忙完了这个，转过身看还在哭的曲白，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至于丧失痛觉……她不得不怀疑系统分配时的险恶用心，这样一个身份，竟如此适合主动寻死。
[检测到吾主的认可……错误！认、认可……错误！]
似乎是为了反驳她的话，系统终于弹出，机械地重复道：[错误！错误！]
记忆为什么一片空白？
可她确信自己完全没有这段记忆，也从没有人对她说过这句话，况且……她能遇到什么危险？
世界上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人，与他血脉相连，与他密不可分，会管教他、保护他，从小到大地陪伴他了。
她张了张口，控制不住道：“别这么想，你哥只是希望你活着……”
那时曲白已经受到了篝火的影响，精神不太正常，所以曲迟直接打晕了他，两人便聊的直白。
他真正想要的，是为自己的弟弟提前安排好一切退路啊。
雪满照此刻已经动用灵力烘干了自己，浑身恢复了清爽和干燥，闻言表情诡异地摇了摇头，打出手语：“你们这里发生了什么异常情况吗？”
不知过了多久，天地终于归于寂静。
话说到一半，她却突然怔住了，所有人都抬头看她。
与此同时，一直静静望着众人的格桑突然弓腰，低下头捂住眼睛，魔怔一般不断摇头自语：“不……不要让我看到。”
雪满照从纳戒中取出天蓝色的发带，光滑的质感，尾部还绣有无妄门的标志，点缀着金丝祥云。
“如果有一个人，背着你自顾自拯救你的性命，而后为你死掉……你能接受吗？”
格桑点了点头，“系统说我的身份是吾主眷顾的盲女。”
格桑沉默了一会儿。
格桑讶异地抬头：“你自残了？！”
格桑无奈地笑了笑。
周遭一静。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而后只是一瞬间，错觉如潮水退去，如此之快以至于雪满照清醒过后，怀疑方才只是一场梦。
陈禧和周逸思不忍地偏过了头。
不知重复[错误]这两个字多久，吵的人心烦之时，它终于形成了逻辑自洽。
“……我没有家人了。”
雪满照脑子一乱，耳边一阵嗡鸣，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整个人陷入了恍惚之中。
雪满照单手撑着曲白，免得他一头栽下去，闻言叹气：“延迟了？”
曲白完全冷静 不下来，嘴唇颤抖：“可是我不明白，满照姐，你告诉我……如果有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背着你自顾自拯救你的性命，而后为你死掉……你能接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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