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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霜痕咽下海鲜粥,视线跟着他转到防风帐篷外头,以前也没见他这么有抽烟礼貌。

    “啊什么啊,吃宵夜。”

    温赛飞看她的眼神有些微妙。

    蚂蚁伟也放下酒杯,眼神示意一圈,意思人多眼杂。

    据朱子白母亲交代,当年就是因为朱承育屡教不改找鸡婆离的婚,是个儿子,朱承育不愿意放手抚养权,官司拉扯了两年。朱子白小时候还听母亲教诲,越长大越跟当爹的一条心,这不刚成年就学会玩鸡婆,还把命都玩没了。

    烂口蟹仍是忿忿不平,“难道我们两个人加起来还干不过他一条双头蛇吗?”

    温赛飞:“都可以说,只要不是听场面话。”

    烂口蟹酒杯往茶几上一掼,骂道:“金爷真是太偏心了,怎么就让孖蛇去澳门,不给我们去。”

    “嗯?”

    “蚂蚁伟,你说我们哪里不如孖蛇?”

    她淡嘲:“他们坐不住,早出去‘吃宵夜’咯。”

    答案真诚而没有惊喜,却讨喜了温赛飞,久违的笑容绽放在他脸上,马霜痕越发不敢正视。

    “先吃东西。”领导发话。

    《马赛克》

    温赛飞:“千字书面检讨先交上来。”

    温赛飞笑着摇头,不知拿她的耿直没办法,还是无奈她当初选择公大。

    烂口蟹原名谢霖,蚂蚁伟原名麻义伟,两个都被处理过,前者是聚众斗殴,后者偷盗。没有找到孖蛇的犯罪记录,金爷的花名重名太多,无法筛选。庞东洋和他们的关联就是像孖蛇一样去过澳门,共同点太宽泛,不具备辨别性。

    两大禽|兽身份特殊,这一发怒,全场陪酒小姐噤若寒蝉,马霜痕也在角落低头缄默。

    马霜痕不服气反问:“那你呢,最近工作累吗?”

    庞秋怡似乎真正只是为了下一张固定饭票做功课,难道他们的调查方向错了?

    “哎哟。”马霜痕差点被弹开,踉跄一下,脊梁像有椅背稳稳箍住了。

    “比之前舒服太多了,”温赛飞不假思索,“虽然作息颠倒,但相对规律了,而且……”

    马霜痕还在新手村体验,分裂成夜场公主和见习警员两种矛盾角色,相当于打了两份工。

    温赛飞拿起桌上的烟盒和火机,“我出去抽根烟。”

    温赛飞表情松弛,五官更为养眼,多看一眼都要误会成和他约会。

    马霜痕回头,只见温赛飞抱臂倚着门边,人高腿长,几乎斜成门框的对角线。

    蚂蚁伟说:“家里的事回家再说,出来玩就不要想家里。”

    她压低声,“哪份?”

    温赛飞:“你要不要吃?”

    烂口蟹一脸□□,左拥右抱,摸着陪酒小姐的胸和腿,很快全身心投入现实春|梦。

    马霜痕多看他一眼,揣摩是否话中有话。

    她忙着倒茶,不好意思嘀咕,“明明你让我说真话。”

    陈忠钰出具了尸检报告,在工地装修垃圾堆发现的尸体的确属于朱子白,死因是机械性窒息,死亡时间推定为案发当日,胃部残留物显示最后进食的是案发前一晚的奶茶。

    温赛飞早习惯在各种角色穿梭,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才能套取有用线索。无论角色如何变化,对他而言都是工作常态。

    蚂蚁伟节奏慢了一点,先妹妹长妹妹短的问候,打下微薄的情感基础,再上手。好|色之徒只会迟到,从不缺席。

    烂口蟹仅是过过嘴瘾,见马霜痕跟哑巴似的,兴致大减。来夜场玩就是吃快餐,他可没心思等一锅老火慢炖的汤。

    烂口蟹和蚂蚁伟玩到凌晨一点转战楼上酒店,四个陪酒小姐都带去“吃宵夜”。

    温赛飞健忘似的,“谁跟你说好?”

    “我饿了,一起吃宵夜吗?”

    温赛飞突然止步转身,一颗圆溜溜的脑袋直接蹦进胸膛。

    温赛飞没有常驻包厢,对吃宵夜一词的敏|感性远不如马霜痕,片刻才转过弯。

    老板订的规矩,就算三大神兽也不能破坏规矩。

    冬夜外套厚重,钝化了肌肤感受,他们跟两只熊一样,打闹多于暧|昧。

    现在探到的线索跟眼前的海鲜砂锅粥一样,一团混沌,得吃到嘴里才能分清姜片还是鲍鱼片。

    凌晨两点多,水色他乡附近的宵夜店人气正旺,店门口支了防风棚子,一盏盏吊灯下总聚拢一团团温暖的白雾。马霜痕和温赛飞走远一些,找了一家客人相对少的店,坐在角落,方便窃窃私语。

    “而且什么?”马霜痕抬起半张脸,送完一大勺粥,跟小仓鼠一样腮帮一鼓一鼓的,眼神炯炯注视他。

    蚂蚁伟举杯,“来来来,走一个,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水色他乡,就是让你在家以外的地方,享受温柔如水的漂亮女人。”

    马霜痕罩上风帽,拉紧帽绳,只露出鹅蛋形的小脸,兜起双头蹦跶两下。

    “我现在就想退休。”

    现在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马霜痕端起茶杯,盯了下是否有茶碎——袋泡茶当然找不到。

    蚂蚁伟端出老大哥的风范,安慰他:“孖蛇,孖蛇,双头蛇,人家一条双头蛇当然顶我们两个啦。”

    “慢点吃,不赶时间。”

    这里既不是水色他乡也不是刑警大队,他们暂时抽离黑白两种截然不同的身份,没有灯红酒绿和破案压力,只是一对普通的饮食男女,肚饿了一起吃饭,烦闷了互相倾吐,慢悠悠体会烟火人间。

    之前他们即便单独吃饭,都是自助快餐,各吃各的,只算填饱肚子,算不上共进三餐。

    马霜痕想从他脸上找潜台词,可惜温赛飞垂眼在舀第二碗粥。

    马霜痕:“啊???”

    “想得美。”马霜痕瞪他一眼,轻轻给他一肘击,闪开几步。

    “啊——?”

    路上马霜痕简要汇报“水调歌头”的情况,温赛飞让内勤查了一通,还真有点名堂。

                                                    “而且什么,哪有说话说一半的。”

    马霜痕一个人收拾完一屋狼藉刚好两点,今晚庞秋怡也跟客人出去“吃宵夜”,继续由外线组盯着,她可以正式下班。

    “你迟

    花雨剑和蒙大利倒查了案发以来跟庞秋怡接触的机车车主,他们口径一致,庞秋怡只是想了解车的性能,体验车感,没有其他目的,更不存在任何性|交易。而且车主和机车都没有离开海城的记录。

    温赛飞的烦闷好像一点一点被她抹掉,只剩下大片的畅快。

    马霜痕俏皮一笑,用口型说:“领导先吃。”

    手机铃声打碎片刻的温情,温赛飞掏出手机,面色渐渐比冬夜凛然。

    看来这个烂口蟹不止口臭,还口无遮拦。

    也就是说,朱承育报案当日,朱子白没来得及吃早餐就遇害了。

    马霜痕顺了一口气,“只要你给机会我请客。”

    朱承育不认可该死亡报告,坚称警方在推卸责任,掩盖救援不及时的真相,朱子白枉死在警方的疏忽之下。中年丧子的父亲失心疯,来回絮叨,总之过错都推到警方头上,家长没有任何过失。

    马霜痕先拿到汤勺,倒了葱花和香菜搅拌均匀,先端起他的碗盛了大半碗。

    幸好鸡头怕她不会接话,立刻道:“蟹哥,这个只是公主,姿色在水色他乡都算不上档次的,一会公关妹子那才叫让人开眼界。”

    “……”

    温赛飞的关心便极为自然,“最近工作累吗?”

    水色他乡的老板人称金爷,马霜痕后来问了一圈,这些底层服务生都只闻其名,没见过真人。三大神兽是金爷身边三个花名带动物的小弟,烂口蟹和蚂蚁伟不时会来场子玩。孖蛇跟金爷一样神秘,没现过形,但有传言只要孖蛇出现,人人都能认出他。

    庞东洋如泥牛入海,不知所踪。

    包厢门口传来熟悉的男声,“今晚这么快?”

    马霜痕只能冲着几步以外的背影努努嘴,“下次说好,一言为定。”

    水色他乡能在海城屹立不倒,其背后靠山不可小觑,马霜痕潜伏在龙潭虎穴,谨慎为上,不可任性。

    若放平时,哪个男人敢调|戏,马霜痕早薅他衣领,甩一耳光让他冷静冷静。

    庞秋怡也被鸡头喊来“水调歌头”凑数,可惜烂口蟹和蚂蚁伟都没看上,各点了另外的两个。

    “你说什么?”

    马霜痕紧忙低头吃自己的。

    几杯酒下肚,牢骚浮了起来。

    马霜痕吃好出来,似梦初觉埋怨,“明明说好了我请客,你为什么偷偷付钱?”

    他们好像总是在冬天见面。

    水色他乡打了多年擦边球没有被一锅端,内部管理严格也是原因之一。商务KTV对外宣传纯绿色,公主不干公关的事,公关不能陪客人上厕所。出了这道门,谁计较公主还是公关还是公用床伴。

    陪酒小姐这才敢有所动作,有的倒酒,有的倒男人怀里。

    他的眼神随着音节定住,四目相交的一瞬,马霜痕好像给电了一下,心跳怦然。

    “投怀送抱啊?”背光的脸上噙着笑,温赛飞转眼松开手。

    他幽幽看了一眼埋头刨粥的脑瓜,没再说话。

    案发第十五天,除夕前夜。

    “检讨书。”

    朱子白母亲早看穿前夫,相对理智一点,一把鼻涕一把泪咆哮道:“你怎么有脸都怪别人啊,儿子都是你害死的!要不是你乱找鸡婆,这个家就不烂成这样!儿子就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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