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昆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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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然，这只仙鹤就是之前攻击自己的“巨鸟”。

    正犹豫之时，忽又起一阵飓风吹得人睁不开眼。

    四周是白茫茫一片，纯净而死寂，除了经年不化冻得结结实实的冰雪，就是环绕的浓雾，可见的不过十步以内。除了她没有任何生灵的存在。

    元始天尊的随侍童子，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寻找自己？

    她入门晚，在签押封神榜那日前从没见过传说中的两位圣人师伯。只从大师兄那里听闻，自家老师跟太清圣人老子，玉清圣人元始天尊本为兄弟，远古时一同拜入道祖鸿钧门下。

    只停下来片刻，被法力破开的浓雾便开始收拢了，四周黯淡下来，看不清远山的轮廓，唯余点点银光透过一隙隐约闪动。

    可她一心修行，多年来几乎只在金鳌岛和三仙岛来回，也不记得何时得罪过谁啊……

    这是哪里？是谁用那般诡异莫测的神通掳走了她？善意还是恶意？

    《被迫跟师伯绑定了（封神）》

    上清通天，也就是她师尊，立截教道统。只因怜惜生灵求道不易，有教无类，未曾像两位师伯那样封闭山门。反而放出话来，凡有缘听他讲道者，皆可为记名弟子。故而截教有万仙来朝，估计连通天自己都不记得有多少弟子。

    那时道祖鸿钧降下法旨，着三教共同签押封神榜，以全天庭三百六十五位正神之位。她的师尊通天教主与二位师伯不得违抗，便将签押的地点选在碧游宫，允许教中二代精英弟子旁观。

    云霄又等了片刻，依旧无人搭理，便不再开口。尝试着迈出脚步，发现鞋底像是雪地被冻结了，有些难以拔出。

    看清少年的模样，云霄心中的震惊甚至比自己突然被抓到这雪地来的时候还要强烈。

    云霄着实想不通。她与元始所谓一面之缘，准确来说是她拜见过元始，而元始根本没有给过众截教弟子一个多余的眼神。怎么会在百年后，突然对她出手呢？

    少年清脆的声音响起，似乎是从天外来，却又好像就在她身边，并不响亮。

    忍不住问道，“这山是法宝还是真正的昆仑山呢？”

    竟然真的是元始天尊掳走了她……没理由啊！

    “师叔不知道吗？此乃昆仑啊。”

    “天性率真，挺好的。”

    方对白鹤笑道，“原是我不爱出门，许多年也未曾来拜见师伯。却不知二师伯今日召我前来，有何吩咐？”

    只因她与这少年并非初见，上一次看到却是在八十年前的金鳌岛碧游宫，她老师的道场内。

    云霄惊叹，竟把整个昆仑山脉置于一盆景观中，二师伯对于空间的运用

    “此处？”白鹤闻言扯了扯嘴角，想嘲笑似又不敢，神情古怪。

    在昆仑就更不对了！

    云霄稍微想了想，便走回原处站定。

    “师叔见过老爷便知。”

    淡白色的阵光自足下亮起，一瞬间云霄的视觉好像增高了几百倍，空间的大小转化甚至让她产生了瞬间的眩晕感。好像她突然成为了巨人，而脚下困住她的雪地不过是巴掌大的拟态小雪堆而已。

    玉清元始为次，立阐教道统，门下亲传有十二金仙。

    而他们方才跨出的身后，则是如小型盆景一般，被空间之力环绕，悬浮在半空的昆仑山脉。自东贯西，最小的一座不过巴掌大，数不清的小山呈群星拱月之势围绕着一座最高的山峰。以云霄的眼力甚至可以看到最高峰上玉白的宫殿。仿佛一伸出手触碰，就能身入其中一般。

    原是此地灵气太浓郁，积雪累积，灵气如有实质。而云霄是先天一朵灵云所化，身躯洁净不染俗尘，同这积雪的质有些类似，故而站久了会像同化一样被黏住。若是换个后天生灵，血肉之躯来就不会有这种情况了。

    她随着白鹤的动作跨出一步，阵光隐退，一只探头探脑的仙鹤率先映入眼帘。

    她才发现，原来空中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混混沌沌，好像无色，又好像蕴含了世间一切色彩。而那座群山之首的山峰才是此地混沌中唯一的光亮来源。

    白鹤昂着头，明知故问，“可是截教云霄师叔？”

    云霄见左侧是一片雾气氤氲的水池，两只仙鹤在梳理羽毛，姿态优雅。

    那是非常奇异的感觉，云霄好像到了另一个时空。

    想不通就要多问。

    她能看到申公豹张嘴，却听不到他说了什么，人与环境都虚化了，她的洞府和面前的申公豹一层层淡化，消失，化成白色重影，然后变得凝实。

    反正也打不过抓她的人，有人来引导总比自己漫无目的在雪地里打转要好。

    “师叔好见识。”

    白鹤露出个与有荣焉的微笑，眉眼间的高傲藏都藏不住，“此山并非法宝，乃是老爷的神通所化，令昆仑十万山，具现于此。方才我去找师叔，也是通过此处。”

    他……怎么会是他？

    “老爷令我请师叔去玉虚宫拜见。”

    仙鹤有着灰褐色长长的喙，眼周与喙交接的黑羽将那对嵌入其中的眼睛衬得光华圆融。它似乎认出了云霄的气息，仰头对比一下自己刚到云霄腰部的身高，仙鹤刷的张开翅膀，逃命一般，“咯咯”叫着飞远了。

    他要找的，或许是她吗？

    她缓慢的走了几步，手持法诀，轻叱一声，打向面前的浓雾。

    云霄脑海中不由得生出一个好像顺理成章却又不可思议的想法——掳她的人该不是仅有一面之缘的元始天尊吧？

    太清老子为长，立人教道统，门下只有一名亲传弟子唤玄都。

    云霄自然在截教弟子之列。而眼前的白羽少年，则是跟在二师伯元始天尊身侧的随侍白鹤童子。

    “诶呀你走开，让我好好找！刚刚还在这儿的……”

    云霄久居东海，从未见过此山，可它给她的感觉，撑天开地……竟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

    “弟子云霄，敢问是哪位仙长出手相邀？”

    淡青色的上清灵光便如一把利剑，破开重重迷障。效果意外的好。

    夹杂着冰晶的狂风首先来迎接她，让她来不及陷入惊疑，就先冷却下来，意识到空间转变的真实。

    她拜入师门时三清已经分家了，明知截教阐教两位掌教不合，连带着两教弟子都互相看不顺眼。她岂会主动来昆仑山阐教的地盘。

    连着几个法诀打出，无人前来阻止，让云霄成功在浓雾中开辟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二师伯怎知我在此处？”

    他叫着师叔，语气却颇为冷淡，没有几分敬意。

    随后一团白光从天而落，于云霄身旁，变成一个身披白羽的清俊少年。

    他又指着群山中的最高峰告诉云霄，“那就是玉京山，我们所在处。”

    云霄保持着警觉，蓦然退了十数步，方才见一根灰褐色的异形柱子忽地从天外雾中探了出来。如泰山压顶，带着另一个空间的压力，慢悠悠探向她原来站立之处。

    白鹤低声骂了句什么，轻咳一声，“这鹤池的仙鹤大都开了灵智，平时少有见客的时候，行为无状，让                                                师叔见笑了。”

    这个过程仿佛只有一个呼吸，或者一个瞬间。云霄恍然间已经自东海三仙岛的洞府来到了一座雪山之巅。

    那少年生得奇俊，不过十三四岁模样。白发白眉，披一白羽大氅，身形清瘦。他眉心有一抹鲜艳的红痕，肤色净白如雪，眼周带一圈浅浅墨色。明明长的不高，却有一种从容傲慢，看任何东西都像是居高临下的藐视。

    出路莫非在那座高山上？这是抓她的人给的指引吗？

    云霄也没计较。含笑答，“正是云霄。”

    “找到了！”少年的声音透出惊喜。

    “咯—咯—”

    她虽三尸未斩，也是大罗金仙修为，仅在圣人和准圣境界之下。圣人不至于做这种事，能用这等手段悄无声息地把她从三仙岛掳来，莫非是哪位不出名的准圣？

    素闻元始天尊威严凛然，不曾想养的仙鹤这般活泼。

    以至于云霄拜入师门千年都没见过两位师伯，直到签押封神榜之时，才有缘得见。

    磅礴的高山直入九霄，她甚至看不到山顶，只见得其四周彩云环绕，群山臣服。它却如一冷峻巨人，撑天开地，向她展现着无尽的力量和威严。

    “疾——”

    那柱子足有两人合抱粗，从下往上，由细加粗。隔着浓雾，隐隐可见其末尾交接的深浓墨色中光华圆融，仿佛藏着一只巨大的眼睛。

    她还没来得及去想那鸟的品种，浓雾之上，一只同样巨大的手抓住巨大的鸟喙，动作有点粗暴的把它扯了回去。

    云霄没忍住笑了。

    通道打通的瞬间，有银白如月的光明隙入，让她得以仰望遥远处似有一座皎白的山峰巍峨耸立。

    白鹤的表情恢复冷淡，后退一步，手掐法诀。

    云霄恍然意识到那不是一根柱子，而是一只大鸟的喙。

    空荡荡的雪地只有风声簌簌，无人回应她。

    褐色的异形柱子从中间打开了，发出高亢的啼鸣。

    大师兄多宝道人以前告诉云霄，说三清本来共同道场在昆仑山，后面他们老师因为收徒弟太多了，其有教无类的思想跟二师伯法不轻传的理念发生矛盾，所以就带着第一批弟子另寻了碧游宫道场。

    云霄默然。

    云霄不敢妄动，出声试探，态度恭恭敬敬。

    这须得感激她的恩师上清通天教主，只因他主掌天地杀伐，善于用剑。给弟子们讲道时少不了夹带一些私货，故而截教弟子在施法时杀伤性要远高于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