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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太慢了。”

    不是不生波澜,而是,她太慢了。

    如果说她方才的主动是将细微感知一点点的扩展,如春风细雨轻打芭蕉。那么元始的主动便是彻底的碾碎,一切感知化作了泥泞,令她为之震撼,为之坍塌,为之空白。于空白中再来重塑,于毁灭中演化蓬勃。

    她开始语无伦次,惊惶不安。越是恐慌,越是抗拒,导致神念的连接也不那么紧密了。

    神念相连的感应告诉云霄,元始的本体并无理性存在,祂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这使祂感到不满足。

    她只是想拉个手,小小冒犯下,建立基本连接通过死关而已。现在却是整个人都送出去了,里里外外,被渗入的透彻。

    目光中伸出不可名状的阴影,缠住云霄的手脚。将她拉近,举起,抬到祂的眼前。

    云霄听到嘈杂的呓语,每一个都是元始的声音。冷漠,贪婪,断断续续,零零碎碎,来来回回的喧嚣着。

    她不敢看祂,她想要看祂。

    这一次,云霄活着看到了祂。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云霄一下子瘫倒下去,好像连骨头都在这种冲击下粉碎了,无力支撑。

    她感知到祂无情,祂感知到她恐惧。

    更没有想到,神交会是如此,如此的……难以言喻。

    琼霄她们怕耽误她修行,不带她玩的就是这样的感觉吗?

    必须承认,是很容易上瘾。

    他们已经神念相融,目的达成,现在正是开启第二次演化未来的时机。

    她与祂神念相融,混如一体。

    漆黑的世界里里出现了一点光亮。映入祂的眼,没有任何感情的深渊有了微弱的光。

    “别……”

    大罗金仙与圣人的境界差距之大,即便神念相融,二者依旧是不对等的。

    祂注视着她,注视那一缕连接在她眉心处,淡金色的神念光辉。

    她的神识出泥丸宫,连接元始的意识化身。出去的是神识,传递回来的却是奇异的快感。酥麻的快感自眉心,自识海深处蔓延向全身。

    那灰白而巨大的人脸,由无数碎片组成,每一个碎片都是一只失去了瞳孔的眼睛,白灰相间,形状错乱,毫无秩序可言。

    她所得不仅有快感,更有无数可理解,不可理解的天地感悟,如洪流冲击她的识海。

    她如此冒犯,祂为何还没有反应?她已如此沉沦,祂为何依旧不起波澜?

    神的平静被破坏,祭品却没有主动献上应有的诚意,甚至想要逃离。

    可是祂太大方了,她真的受不住。

    【不够】

    就好像,祂真的可以获得一个锚点,一线牵扯,却能使祂于无尽时空中摆脱混乱与癫狂的迷雾。

    颤颤巍巍,她与怪物还有一缕神念相融。那缕连接散发着莹莹微光,淡金色的,脆弱又牢固的紧密连接,形同一体,共享感知。

    她这样的速度,半晌也只是连接了祂的一条手臂。如此浅薄的连接能保她不死吗?

    云霄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主动与人神交,那个人还是她避之不及的二师伯。

    【还要】

    只是因为时间不多了,祂想要更快更完善一点。这对他们两个都好。

    过去了多久?云霄暂缓连接,努力挤出一点思绪。

    祂缠住她,寸寸贴合,裹住她的每一丝气息,碾碎她浑身的骨头,吮吸她含泪的眼珠。

    皓月反来照耀萤火,大海倒去汇入溪流。境界上的差异便是比如的直观,蛮横,让人措手不及。

    巨大的白色脸庞密布无瞳之眼,收缩,膨胀,没有固定的正面,无处不是正面。

    她活着,却来不及惊喜,就先陷入不可言明的恐惧。

    不!别吃她!

    世界一片漆黑,只可见黑暗深处巨大的苍白。

    祂听到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打破了亘古不变的安宁。

    “那么,这是第二次。”

    元始感到不满足。

    祂缓缓抬眼,灰白的触须依旧连接着她的眉心,沉声说,

    眉心相贴的瞬间,无边热与冷交织,如龙卷风瞬间包裹席卷了云霄的全部,击垮一切抵抗意志。

    那么祂只好自取。

    “我来,会更快。”

    而元始则获得了苏醒了其他时空记忆以来,许多年未曾有过的平和和放松。

    那裂纹也是活的,如心脏一般收缩跳跃,如蚯蚓一样扭曲,蠕动着重组,违背了人的意识对空间的认知,不可名状,扭曲而癫狂。

    然而淡金色的神念连接着她的眉心与巨大苍白之物的中心。

    云霄知道她应该是赚了,如果现在结束回去闭关,她能一直从大罗初期突破到大罗金仙巅峰没有任何瓶颈。运气好的话准圣也不是不能冲一冲。

    怪物!怪物!怪物!

    祂此身是纯粹的意识所化,云霄触碰到祂的任何一部分都可以与祂神交,手掌也可以。但神念系出于元神泥丸宫,自然像云霄那般贴近额头才是最佳的位置。

    云霄找到了一个可行的方式。神识相交融,她的确可以算是祂的一部分。且能够保留她的自我,不算是完全被祂同化。只是……

    祂的一丝波澜起伏于云霄来说便是惊涛骇浪,摧毁了她的理性。

    无数只眼睛,漫空星辰一齐看到了她。

    “师……师伯,停下……我可以……第二次……”

    “……二,师伯?”

    元始不甚满足,可祂似乎没有理由拒绝。

    “二师伯,我是云霄,求您醒来……”

    【想吃】

    “哈——”

    还有无边际的黑暗里                                                涌动着未知的不可预见的恐怖。

    只是要口水喝,何至于把人撑死呢?

    “……结契……不……醒醒……放了我……”

    “你太慢了。”元始微微皱眉的重复。

    云霄感到莫大的恐慌,腰间的异物勒得格外紧,几乎要将她拦腰折断。她只能抓握住那一缕连接的神念,如同救命稻草,望祂能够听见她。

    她迟疑着,看到斑驳的裂纹已蔓延到祂的下巴,临近嘴唇,颜色亦泛着灰白。浓郁的檀香混合着莲花的气息将她笼罩。

    云霄茫然的抬头,那只手掌离开她的额头,顺着脸庞落下,祂仅有的半截躯体也落了下来,与她平齐,相距不到一臂,让她清清楚楚看到祂冷肃而慈悲的脸。

    神识相融所得到的抚慰和快感远胜过她过去感知过的一切,或许只有顿悟进益能够媲美,然后者使人平静安详,前者使人沉沦陶醉。而前者又比后者实现起来轻易。

    那光辉纵如萤火,然本无光的深渊有了焦点,唯一的光明,以萤火照亮宇宙。映照着无数只没有任何感情的眼底,此刻充满了食欲——又不仅仅只是食欲。

    祂看到了云霄。知晓那情绪来自于她。

    云霄感到脸庞发热,全身都在发热。神念的接触就如一捧温热的泉水,按她的频率,缓慢开拓过去从未触碰的荒途,令冰封沉积的甬道温柔的溶解,焕然一新。

    穿越扭曲无边的漩涡,第二次演化未来开启——

    不可名状的阴影中长出强壮有力的触须,黑暗是有形的物质。

    短短的时间内,经历死亡的痛苦,对元始的憎恶和恐惧似乎都离她远去了。

    只有一只手的连接,云霄不可知祂,元始却可以轻易洞悉她的全部,一切情绪包括思想。

    一念之牵。

    元始如此对自己解释。

    《被迫跟师伯绑定了(封神)》

    灰白的触须自眉心爬出来,目光相对,祂感知到云霄的茫然无措和沉沦,然后平静的贴近了云霄的额头。

    情绪,祂有多久未曾感知过情绪了?

    祂用言语回应她内心的疑惑。

    她看不到黑暗中的所在,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无瞳之眼。它们空白,邪恶,年轻,又衰老,由混乱的线条组成,是亘古不变的灰暗,没有丝毫光彩,亦无任何感情。

    祂睁开了眼,深渊向她打开,云霄方才知道那灰白是祂的脸。只是祂的脸。

    【太少了】

    云霄起先以为自己看到了玉京山,巍峨,巨大,一时幽深凹陷如无尽深渊,一时膨胀凸出像巨大的球体,遍布蜿蜒细碎的裂纹。

    一只手用力擒住她的肩头,不至于让脱力的云霄继续下滑,然她吐出的话语却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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