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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绿娥会被安排来打扫浴池,就是因为宫里有人说鲛人吃生肉,要是得罪了他,可能会被他活吞了。

    四喜一直在旁边观战,极会察言观色的他连忙叫宫人给两位主子打水洗手,然后送上早就准备好的茶水糕点。

    对于外形明显与自己不同的异类,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都是排斥,何况戎音还有着能伤人的尖牙和利爪,更会引人害怕。

    四喜了解宗政逍,要是宗政逍真想惩治这些宫人,早就示意他去做了。

    宗政逍微笑着无声回复:拭目以待。

    戎音把嘴里的菊花酥咽下去,正拿起第二块准备往嘴里塞,转头却发现宗政逍没动,不喝茶也不吃点心,就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绿娥很喜欢他,也很羡慕他。

    绿娥也时刻关注着戎音,鲛人姿态慵懒地趴在矮几上,墨发垂落在雪白的肩头,银白的鱼尾泛着细碎的光芒,让他看起来又多了几分优雅的气质。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大,小笨蛋戎音有点破防了。

    戎音眨巴眨巴浅蓝的眼睛看着宗政逍,笑容灿烂:你回来了!

    两人没使笔墨,用手指沾水在矮几上画棋,这就要求玩的人必须快速给出反应,不然水迹就干了。

    戎音像之前那样手指沾水在桌上涂画,演示给宗政逍看。

    鲛人是个馋嘴的,每次吃饱了心情都会变好,陛下把人惹生气了,四喜自然得帮着哄。

    戎音摆摆手,想表达一下谦虚,谁知手刚抬起,人群外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心里舒坦了,宗政逍脸上也带了笑,牵着戎音的手回到矮几前坐下,看着明显还有水渍的桌面,问道:“你们刚才在玩什么?”

    宗政逍过来时,里面的欢笑声正好传了出来,差点让他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宗政逍问的是戎音,即便知道他不能说话,绿娥等宫人也不敢替他回答。

    在外人看来,鲛人听不听得懂人语不重要,只要他跟着画棋子,就是答应和宗政逍玩游戏了。

    对弈一共进行了两个时辰,一开始戎音还能仗着熟练赢几把,后面宗政逍逐渐摸索出了各种套路,直接把戎音压得抬不起头来,一连输了十几把,半分赢的机会都不给留。

    只有鲛人,他像是误入深渊的蝴蝶,不断扇动着代表自由的漂亮翅膀,无拘无束,从每个人的眼前飞过,却不曾停留,等哪天玩累了,就会随心意离开。

    两人玩游戏的时候,跪了一地的宫人们已经被四喜叫起来了。

    绿娥等宫人被吓得立马转身,噗通噗通跪了一地,磕头大喊陛下恕罪。

    亲眼见到鲛人之前,绿娥也是不安的,毕竟鲛人在她的印象里,跟山林里不通人性的野兽差不多。

    说着,他为了配合戎音的伪装,自己先抬手在桌上画起了井字格。

    四喜听见里面的动静,霎时脸色都变了,生怕宗政逍一个不高兴,大家都得挨罚。

    明明是小孩的游戏,他俩却玩得很开心,戎音身上没有那种上位者的威胁和压迫,绿娥跟他玩不用在乎输赢,可以随性而为。

    不过此刻看着满心满眼只有自己的小鲛人,宗政逍的那点不舒服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戎音咧嘴傻乐,绿娥也笑着道:“奴婢自愧不如。”

    他刚想自请先进去“修理”一顿那些无法无天的宫人,宗政逍却在他开口前就抬脚迈了进去,四喜无法,唯能祈求皇上别太生气。

    到了后期,宗政逍也感受到了自家小鲛人的沮丧和挫败,怕把人气哭,还是放了几回水。

    跟鲛人待在一起,会让人感到一种从内而外的放松,所以即便绿娥知道自己是仆鲛人是主,但在他邀请自己玩井字棋时,她还是没忍住诱惑答应了。

    在她的带动下,往日规矩得不能再规矩的宫人们心思也活泼了起来,纷纷围上前看他们比赛,无论谁赢了都为他(她)喝彩。

    这个小游戏简单,宗政逍看一遍就懂了,见戎音一副兴致昂扬,还欲再战的模样,宗政逍对他道:“我和你玩,不过输得多的一方,要接受惩罚。”

    其他人不敢来,活儿自然就落到了常年被欺负的绿娥头上。

    不然鲛人不高兴,皇上也不会开心到哪里去,到时候倒霉的还是他们这些伺候的宫人。

    宗政逍看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并没有回答,而是在戎音骤然瞪大的眼睛的注视下,握住他的手拉向自己,将他手里那块点心喂进了自己嘴里。

    绿娥甚至觉得戎音比这宫里大多数的“人”都像“人”,无论是皇上还是其他任何宫人,包括她自己,在她眼里都是被规矩阶级束缚的傀儡。

    “啊,这回是主子赢了!”又一局结束,一个围观的宫女欢呼了一声。

    等看到戎音后,绿娥才发现自己的刻板印象有多可笑,那个如同星星般耀眼温和的存在,哪里是野兽可比拟的?

    宗政逍没管他们,目光投向了戎音。

    更何况他这会儿忙着捉弄小鲛人,正是心情大好的时候,哪里会把注意力分给其他人。

    戎音倒是不怕宗政逍,还很高兴地啊了一声,摆动尾巴来到宗政逍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

    本来见小鲛人和宫女们贴得如此近,还一同玩得高兴,宗政逍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的。

    他想:宫女们再能逗小鲛人开心又怎么样?他一见到自己,还不是立即就跑了过来。

    见识过他真正实力的戎音哪里看不出来他是在让着自己,打又打不过,故意被放水也没意思,他干脆收手不玩了。

    宫里做点心的御厨手艺不俗,他做的糕点戎音都爱吃,如四喜所料,尝到了喜欢的食物,戎音紧皱的眉头果然就缓缓舒开了。

    鲛人是皇上名义上的宠物,可他的心从来没被囚禁驯服住。

    宗政逍先手画“o”,戎音紧接着画“x”,还在心里道:哼哼,我玩井字棋这么多年,打遍天下无敌手,坏皇帝哪里玩得过我,等着被我惩罚吧!

    这是皇上的声音!

    “啊。”戎音视线在宗政逍和点心之间来回扫,露出疑惑的眼神,这是问他为什么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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