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是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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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术式的颜色？”她记得对方曾经说过，不同的术式在他眼里会有不同的颜色和形态。

    她乖乖挪过去，紧接着就被按压在伤口处的消毒棉球刺激得差点整个人都跳起来，一个劲儿朝后缩。

    少女纤细白皙的脖颈在他手里，像是一支刚折下来的花，垂下的浓密发丝缠绕在他手上。

    “还想着明明只几个准一级咒灵而已啊，总不能是祓除得不够过瘾，所以丢下老师自己偷偷加班去了吧？真要是这样，老师这里还有很多哦，都给你好啦——知道知道，不是这样嘛。结果马上就听伊地知打电话说你自己走了。”

    “但你只要记住这点就好。”五条悟转头对她这么说。

    她不得不转移方向盯着他的衣领，听到他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点波澜：“好了好了，马上就好。总得弄干净的呀，努力忍一下吧，当个教训记住才行。毕竟芙洛拉的术式特别，其他地方还好，要是手受伤了会比较麻烦。这边还有最后一点，抬头。”

    “是这样。”

    好糟糕的话，听起来就跟小时候哄她“打针一点也不痛，嗖一下就好了”的可怕医生。

    而在其他地方，雪花依旧是纯净漂亮的。无数纤薄到接近透明的结晶体，寂静无声地落满大地。远处的山峦被这种颜色覆盖，冷翠的森林会在第二天披上白衣。

    “分心的时候被咒灵偷袭弄的。”芙洛拉说着便想要去摸那些凝固的血痂，被五条悟伸手挡开。

    没去管辅助监督的叫喊声，芙洛拉有些颓废而漫无目的地走着，来到一家深夜营业的便利店。

    因为星之彩的缘故，她从六岁起就再也不能接触任何人。骤然间被五条悟触碰到，芙洛拉的反应完全是不受控制地紧绷，努力想要回避这种靠近。

    察觉到芙洛拉躲避的动作，五条悟抬起脸，眉尖似乎很轻微地皱了一下，但又很快恢复，只平静问：“怎么了？”

    不知道是因为六眼还是因为他本身，每当五条悟集中注意力看着什么别的人——比如现在看着她。

    她只能看到自己无法触碰任何东西，看到所有被自己接触到的存在都会立刻变得腐坏，崩溃，烂掉，面目全非。

    “是哦。”五条悟边说边晃了晃手里的奶茶，让里面的东西搅匀，方便她喝上来，“主要是你的颜色太特别了，就算把你丢进一万个咒术师里也很难不看到。”

    这也是所有其他人能看到的。

    “这么远都能看到吗？”她那时候对六眼的能力还不算很有概念。

    逐渐堆砌成一团精巧如新娘头冠般的冰花静止在她头上。

    一朵一朵，一片一片。

    说着，五条悟将手里的围巾递过去。

    芙洛拉丢开手里的饮料，坐在深夜空荡荡的马路边望着对面的垃圾桶发呆，脑子里想着许多有的没的，心中却仍旧焦躁不定。

    她本来打算买点超低度的果酒，想着微醺之下回去睡一觉就好了。毕竟外婆过世之前就最喜欢这样。

    她更加愣住了，转头盯着对方好半天才发出一个“啊？”。

    她摸一瓶，烂掉一瓶。散发着粘稠腐烂水果与糖精甜味的东西糊在手上，仔细闻闻，好像还有刚才那几只咒灵烂掉的血肉气味。

    那些轻盈精细的花朵从黑色天空里密集飘落，带着毫无人情味的温度沾满她的外套，头发，滑进她因为没有围巾而不受保护的脖颈处，冻得她瑟瑟发抖。

    她点点头：“本来是想买点带酒精的饮料，结果没买到。”

    处理好伤口贴上创可贴，五条悟将围巾仔细给她围上，然后拿出袋子里的奶茶，插好吸管递过去，瞥了眼地上的塑料袋：“刚买的？”

    冬天的消毒棉球实在太冰，贴在皮肤上时，芙洛拉一个没忍住，还是抖着缩了下，被托在她后颈的那只大手纹丝不动掌控着，没能挣脱半点。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酒这种东西又难喝又没有好处，好学生还是喝这个比较好。”

    然后被他纠正：“我说的是你。”

    是她喜欢的那种很淡很淡的甜度，温度正好，喝下去驱散了一身寒气。她忍不住多吸几口。

    “……不痛的，谢谢老师。”

    “不用哦。但是任务过程里怎么可以分心走神啊，转一下。”

    片刻后，她忽然听到五条悟再次开口：“是很漂亮的颜色。”

    她抬起头，不再伸手，转而想要用眼睛去接住那些冰花。

    这是她多年来的本能，害怕自己会伤害到对方。

    “情绪差的时候，苍星泪缚也不一定能控制住咒力。所以，老师还是不要靠近我比较好。”她解释。

    想不起来自己的围巾去了哪里。

    对方穿着藏青色制服站在巷口暗处，发色和肤色却格外白净得晃人眼睛。

    整个高层陷入内部分歧，僵持不下。

    话是这么说，但芙洛拉明显感觉擦拭在自己伤口处的动作变得更加温柔许多。

    什么术式的颜色和形态，她不是六眼，她看不见。

    “学东西很快，点拨也一听懂，还会帮老师写报告，而且天赋潜力都非常不错，的确是很让人省心听话的学生。就是有时候被刺激到，一旦应激起来的表现会让人很意外诶。”五条悟说着，然后又提醒，“下面有布丁，吸吸看？”

    不过五条悟显然把她的反应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还是痛吗？我已经很轻了诶。”

    她的目光没有其他地方可以放，瞄来瞄去都绕不开面前的年轻教师，看到他薄粉的唇色像是被某种透明质地的唇釉涂出来，第一反应就是真的非常漂亮。

    没再去接对方的话，芙洛拉低头盯着自己的手。

    芙洛拉盯着那些精灵般美丽的雪花，小心翼翼伸出手，想要接住它们。

    被高层盯着想要追杀不是件闹着玩的事，尤其还有许多时不时冒出来到处监视她的陌生人，简直比被乙骨忧太那只特级过咒怨灵追着啃还恐怖。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芙洛拉一直很不能理解，甚至下意识开始考虑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得罪过禅院和加茂家。不然他们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想给她执行死刑。

    他伸手靠近过来的时候，芙洛拉从他衣服上闻到了一种清冷浅淡的香气，和那些雪花很像。

    可能是出来前随手丢在了车上，可能是在刚才祓除咒灵的过程中弄丢了。总之她没有可以格外御寒的东西，就这么坐在这里，逐渐连眼睫毛上都沾着零星晶莹的白。

    过于有存在感的目光

    “毕竟老师的眼睛很好嘛。”他说。

    大概是知道她会有这种反应，五条悟伸手一把将她按住的反应速度比她快得多。宽大手掌毫不费力地包住她的整个后颈稳稳托着，拇指贴在她耳根边缘让她抬起头，不要挤压伤口。

    无数压力叠加之下，她在一次去仙台执行任务时，不小心没收住因为焦虑而本就躁动不已的咒力，将原本被五条悟交代过要留活口的几只准一级咒灵直接抽干生命，化作满地腐烂恶臭的肉土。

    他走过来，双手插在衣兜里，手腕处搭着她的围巾，以及一个不知道装着什么的包装袋：“不是说要去吃牛舌吗？我位置都定好了，等半天你不来。”

    “这样呢？”

    紧接着，她又狼狈移开视线，毕竟盯着自己老师的嘴唇看也太诡异了。

    芙洛拉刚想伸手接，然后又收回手，手上的[蚀]担心将围巾也一并毁掉，于是说：“谢谢老师，还是再等会儿吧。”

    然而店员看出她还是个未成年的学生，于是拒绝售卖任何含酒精的饮料给她，所以最后只能选了几瓶果蔬汁。

    然而雪花却凭空悬浮在了离她眼睫毛一线之隔的距离。

    冬日的仙台夜里气温很低，她坐这里很快就开始感觉到寒冷刺骨。

    “没关系哦。”他这么说，语气听上去并不在意，甚至有点漫不经心的轻快，“老师可是最强的嘛。别动了，这边还有。”

    任何东西都无法在她手上留下本来的模样。

    “我是好学生吗？”芙洛拉反问，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奶茶。

    她边答应着边转头。

    因为心情欠佳，流窜的星之彩活跃到让苍星泪缚都有些压制不住，刚申请的特质手套更是提前失去作用。

    她刚说完，面前的男人忽然蹲下.身，将她衣领和头发上的雪拍掉。

    无穷无尽，永不靠近。

    从踏进高专校门口那天开始，高层对于夜蛾正道接纳了芙洛拉作为咒术高专的学生这件事，一直非常不满。禅院家和加茂家甚至一直主张对她执行死刑，五条家则完全服从五条悟的想法，坚决反对这么做。

    “芙洛拉的术式看起来非常漂亮。”他再次说，并且更加直白。

    即使隔着那层叠缠绕的雪白绷带，芙洛拉也能感觉到一种清晰的被注视感。

    又腥，又刺鼻，非常恶心。

    芙洛拉茫然抬头，看着周围那些在灯光下宛如碎金坠落的纷扬雪花，愣愣附和：“是啊。”

    他起身去便利店买来了消毒棉球和创可贴，拆开包装的同时朝她转头：“坐过来点。”

    她顺着吸两口，果然吃到了桃子味的布丁，然后突然意识到：“老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紧接着，他注意到她脖颈上的伤口：“受伤了？”

    芙洛拉迟钝地反应半晌才开口：“可我看不见。”

    可星之彩会将它们吞噬成浑浊的脏水。

    挪开注意力时，她下意识偏了下头，被五条悟微微用力将头摆正，重新露出还没清理干净的伤口。

    更倒霉的是这时候开始下雪。

    芙洛拉呆愣片刻，回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的五条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