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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裴君琅没有反唇相讥。
这个月的十五，寒风呼啸，落了一场鹅毛大雪，遍地银辉，原来是入冬了。
只是这事儿私密，而每月都有定期，除却女孩家的闺阁好友，也就是定婚期前，女方才会把月事日子告知外人，也好避开这段见红的日期。他不觉得，他们两人关系好到能够分享这类闺中秘事。
“我都不介意的事，你也不要介怀。”
蛟蛇嗅到主人受伤的血腥味，此起彼伏嚎出蛇啸，山兽震慑人心的悲鸣穿透雨幕，震天动地，响彻云霄。
孩子们赶路的前几日，还有奔赴外域的兴奋劲儿，等到进入漠地，沿途除了风沙便是灰扑扑的骆驼、牛羊，一个个少年人如同一株晒蔫巴的秧苗，没精打采了起来。
他的双腿遭裴凌算计，成了残废。
因祖父出事，周溯一整日心神不宁。
叶薇掌心用力，兰铃镯的锋锐花瓣顷刻间刺穿皮肉，寸寸开裂，馥郁甜腻的血气顺着雨水淅沥一地。
但在这一刻，叶薇似乎明白了祖父的坚守。叶尘夜并非被逼无奈，他是执意如此。
叶薇道：“为什么小琅觉得，我一旦高升了，就要看不起你？不管你是我的朋友，还是未婚夫，甚至是……日后的枕边人，我从来都没有在意过你的腿疾。”
幸好，不过须臾，猎鹰饮血退开，一字排开。很明显，叶薇的血肉竟强悍到能够压制嗜蛊，猎鹰已被策反，它们停在雨中，等待叶薇发号施令。
反倒是裴凌见状，乘胜追击，对裴君琅阴阳怪气地调笑：“二弟你也是，把姑娘家成日里拘于营帐闷着，也不怕小薇无聊。”
心旌摇曳，而晚风不止，裴君琅强行按捺。
再艰再险，她不能输，也绝不会认输！
因为叶薇的身后，有她想坚守的国土，有她想保护的家人，有她的满腔热血与抱负。
小郎君滚动木轮椅，拉开一丈远，低声呵斥：“不要把这种事告诉外人。”
第八十一章
“且来试试吧。”
叶薇也想像祖父一样，即便要被嘲讽不自量力，即便她是不自量力，她也想试一试。
于是乎，叶薇和好友们一唱一和，酱菜一夜之间被天真的学生一扫而空。
这几日，周家能够下达军令调兵遣将的周跋将军，正好要亲自去接应一批来自漳州沈家送的军需辎重，他将都城交给刺史来守护，如有异常，便用春鹰报信，请求支援。
会被人算出癸水的日子，不妥。
甚至有学生坐一会儿车就上吐下泻，行程都被耽搁了，还是白杏老师准备充分，拿出一抔京城带来的黄土，掺在水中煮了几壶，递给水土不服的孩子们喝。虽说是土方子，竟然真的有效，学生们又渐渐活过来了。
裴君琅通晓医理，年幼时翻动医术，于男科或女科都颇有心得，自然明白叶薇虽说的是什么。
叶薇只是从出生以来，就学会了一则生存之道。
猎鹰们难耐叶薇血气的诱惑，甚至控制了它们对于山主蛟蛇的畏惧，数不胜数的飞禽像是一张遮天蔽日的网，齐刷刷涌向了叶薇！
叶薇他们要去羯人企图攻下的泉州镇守边城，泉州距离京城路途遥远，隔山隔海，光是路程都要花上二十多天。越靠近泉州，越能看到远处巍峨起伏的雪山，一路上，沿途的房屋也从木头宅子，慢慢变成了能防风沙的黄土垒房。
对于裴君琅来说，兄长的话也是事实。
有没有被这句话刺痛，有没有心生不满。
对，花钱买！学生们纷纷响应号召。
“唔……”叶薇还在思考利弊，没有及时回话。
裴君琅不能因自己的缺憾，而强行囚住叶薇的自由。
大郎君冷不丁的一句调侃，令缄默的裴君琅抬眸。
裴君琅：“……不必了，我没兴趣。”
裴凌了然，他状似开玩笑，说：“二弟行动不便，应该带不了你夜猎吧？”
安邦定国，太平盛世，这句话太假太空。
叶薇突然之间没了舌头，不知道该怎么哄怎么劝，仿佛用那些精雕细琢的话安慰裴君琅，其实也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指点，近乎傲慢的冒犯。
车内，裴君琅抬指撩帘，看着叶薇屡试不爽的伎俩，一时无言。一群乳臭未干的蠢货，实在太好骗了-
裴君琅眉眼低敛，逡巡白皙如玉的指骨，艰涩道：“今时不同往日，你已有神主身份，再无人敢欺你……”
他依旧单手支颌，半天不言语，仿佛事不关己。
叶薇整个人都被浓密的黑雾笼罩，密不透风。
“啪嗒。”她不敢答应，无非是碍于裴君琅的威压。
裴君琅撩帘，看到叶薇指挥府上小厮把五六个箱子搬上车板，忍无可忍，道：“你是去边城从戎征战，还是携带细软，举家乔迁？”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这次前往边境藩镇，也不知要待上多久，所有世家子弟都备好了许多行囊，听说漠地苦寒，为了防止受冻，光是皮草大氅都塞了足足三箱。
叶薇无辜地说：“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算计呢？我不过是关爱同学罢了，再说了你情我愿的买卖，我可没逼着他们掏钱。还有，小琅你放心，你是自己人，你要是想吃大酱，我给你打七折。”
“你……”裴君琅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耳尖瞬间飞红。
不少学生腆着脸来讨食，叶薇委婉地说，她的存货其实也不多。沈如意一听就明白了，他立马举起银钱怂恿，那就花钱买。
叶薇安静下来，魂游太虚，她的情绪缓和了很久，说：“小琅觉得自己有腿疾是缺点，我也曾因世家庶女身份遭人奚落呢。世人一旦想攻讦你，就算你喝水都是错。况且，从前，谁都觉得和我相处是自降身份，唯有小琅毫不在意。你都没嫌过我丢脸，我为什么要嫌你？”
螳臂当车，以卵击石。
原来，泉州刺史因家人落入白莲教之手，竟被羯人收买，谎称一支往返西域进行贸易的大乾商队受困于城外，被羯人骑兵包围，恳求驻守边城的周家将领周跋，派出中军队伍去接回商队，避免同胞惨遭羯人铁骑的残害。周跋不愿眼睁睁看着大乾子民丧命于蛮骑蹄下，即刻派出麾下部将，率领五百精锐骑兵，前往关外营救胞族。
他挑眉：“说。”
第八十二章
裴君琅怔忪，一时间无言以对。
就在学生们即将抵达泉州的那日，他们远远看到边城上空飘起的浓郁烟火。
她的祖父叶尘夜，明知等待他的是一场苦战，却仍旧以血召兽，只身守城。
即便这样会损伤他的心肺，裴君琅也无所畏惧。
他还真没想到，有一天未婚夫妻也要明算账了。
只要叶薇有一丝痛呼，他一定会开启杀阵出手。
是输是赢，都来试试看。
叶薇看时机差不多，端来酱菜，和同窗们展现一下友情，挨个儿分食一片。不少孩子平时居家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压根儿不吃这玩意儿，顶多看家中老仆佐酒吃过，可是这段时间不是胡饼羊汤，就是烙饼泡茶，难得吃到一片口味重的腌菜，他们面露嫌弃地尝了一口，惊觉此物简直是人间美味。
兴许小郎君的口吻冷淡，他说话的语气不以为然，但叶薇能听懂他的自苦。只有表现得坦率一些，裴君琅才不会觉得，对她说出自己双腿残废这一件事，会有多么难堪。
叶薇倾身，凑到裴君琅的耳畔。少女刻意靠近，被寒风吹拂，携带来一阵若有似无的木樨香味儿。
而叶薇刚刚及笄，这是一个正逢韶光的年纪。
第二天，裴君琅亲自来叶家接叶薇上路。
她没那么多雄心壮志。
孤僻的怪物。裴凌在心里暗骂。
无人知道裴君琅在想什么。
叶薇猫着腰靠近少年郎，纤长的眼睫微动，星子一般忽闪忽闪的。她安静地蹲坐着，仰头，朝裴君琅笑。
他对上叶薇那双发亮的眼睛，似乎被她眸间的炙热灼伤。小郎君无措地避开叶薇的视线，可隆隆不休的心跳、岩浆烧沸的耳根，被春风浸润的胸口，无一处不在提醒他的反常。
所有被嗜蛊蛊惑的猎鹰都被蛇啸骇住，停止了对春鹰的厮杀，它们畏惧蛟蛇，本能想要逃跑，却在嗜蛊的怂恿下，扑向叶薇。
他不良于行，终日里只能困于轮椅之上。
裴君琅懂了：“你是未雨绸缪……还没远征就先算计起同窗的钱了？”
这一幕太过触目惊心，裴君琅看得惶恐不宁。他一边想要相信叶薇，一边又想用自己的力量保护叶薇。斜飞的雨水不住刺向他的眼眸，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滚落，小郎君怕叶薇有个闪失，长鞭已死死扣在掌中。
行走于一排排的课堂桌椅间，少年郎长袖肆意挥舞，漫不经心一扫，不慎碰落了裴凌的砚台。
后人说起那一战，有惋惜、有不甘、有遗憾。
她上了马车，悄悄和裴君琅说：“我这次带了好多酱菜、豆豉酱，以及风干果脯，边城漠地天天都是吃胡饼配羊肉汤，就是再好的胃口也吃不消天天吃馕饼。且等着吧，我这些酱菜有用呢，每一口都是家乡的味道！”
裴君琅讽刺的话，叶薇一概不在意。
烛光勾勒少年颊侧，骨相冷硬嶙峋。本就是不喜笑的人，此刻被湿冷的夜雾遮挡，那一双凤眼更显得深寒。
少年郎的自尊心强盛，他不想让叶薇发现，在刚才的对视里，他有些许意动与情迷。
裴凌勾唇。很好，他的弟弟总算有点反应了。
“杀了那些骑马攻城的野蛮人！”
她悄悄说：“我来癸水了，虽不至于腰疼，但不好骑马的……”
] 然而，裴君琅没有反唇相讥。
这个月的十五，寒风呼啸，落了一场鹅毛大雪，遍地银辉，原来是入冬了。
只是这事儿私密，而每月都有定期，除却女孩家的闺阁好友，也就是定婚期前，女方才会把月事日子告知外人，也好避开这段见红的日期。他不觉得，他们两人关系好到能够分享这类闺中秘事。
“我都不介意的事，你也不要介怀。”
蛟蛇嗅到主人受伤的血腥味，此起彼伏嚎出蛇啸，山兽震慑人心的悲鸣穿透雨幕，震天动地，响彻云霄。
孩子们赶路的前几日，还有奔赴外域的兴奋劲儿，等到进入漠地，沿途除了风沙便是灰扑扑的骆驼、牛羊，一个个少年人如同一株晒蔫巴的秧苗，没精打采了起来。
他的双腿遭裴凌算计，成了残废。
因祖父出事，周溯一整日心神不宁。
叶薇掌心用力，兰铃镯的锋锐花瓣顷刻间刺穿皮肉，寸寸开裂，馥郁甜腻的血气顺着雨水淅沥一地。
但在这一刻，叶薇似乎明白了祖父的坚守。叶尘夜并非被逼无奈，他是执意如此。
叶薇道：“为什么小琅觉得，我一旦高升了，就要看不起你？不管你是我的朋友，还是未婚夫，甚至是……日后的枕边人，我从来都没有在意过你的腿疾。”
幸好，不过须臾，猎鹰饮血退开，一字排开。很明显，叶薇的血肉竟强悍到能够压制嗜蛊，猎鹰已被策反，它们停在雨中，等待叶薇发号施令。
反倒是裴凌见状，乘胜追击，对裴君琅阴阳怪气地调笑：“二弟你也是，把姑娘家成日里拘于营帐闷着，也不怕小薇无聊。”
心旌摇曳，而晚风不止，裴君琅强行按捺。
再艰再险，她不能输，也绝不会认输！
因为叶薇的身后，有她想坚守的国土，有她想保护的家人，有她的满腔热血与抱负。
小郎君滚动木轮椅，拉开一丈远，低声呵斥：“不要把这种事告诉外人。”
第八十一章
“且来试试吧。”
叶薇也想像祖父一样，即便要被嘲讽不自量力，即便她是不自量力，她也想试一试。
于是乎，叶薇和好友们一唱一和，酱菜一夜之间被天真的学生一扫而空。
这几日，周家能够下达军令调兵遣将的周跋将军，正好要亲自去接应一批来自漳州沈家送的军需辎重，他将都城交给刺史来守护，如有异常，便用春鹰报信，请求支援。
会被人算出癸水的日子，不妥。
甚至有学生坐一会儿车就上吐下泻，行程都被耽搁了，还是白杏老师准备充分，拿出一抔京城带来的黄土，掺在水中煮了几壶，递给水土不服的孩子们喝。虽说是土方子，竟然真的有效，学生们又渐渐活过来了。
裴君琅通晓医理，年幼时翻动医术，于男科或女科都颇有心得，自然明白叶薇虽说的是什么。
叶薇只是从出生以来，就学会了一则生存之道。
猎鹰们难耐叶薇血气的诱惑，甚至控制了它们对于山主蛟蛇的畏惧，数不胜数的飞禽像是一张遮天蔽日的网，齐刷刷涌向了叶薇！
叶薇他们要去羯人企图攻下的泉州镇守边城，泉州距离京城路途遥远，隔山隔海，光是路程都要花上二十多天。越靠近泉州，越能看到远处巍峨起伏的雪山，一路上，沿途的房屋也从木头宅子，慢慢变成了能防风沙的黄土垒房。
对于裴君琅来说，兄长的话也是事实。
有没有被这句话刺痛，有没有心生不满。
对，花钱买！学生们纷纷响应号召。
“唔……”叶薇还在思考利弊，没有及时回话。
裴君琅不能因自己的缺憾，而强行囚住叶薇的自由。
大郎君冷不丁的一句调侃，令缄默的裴君琅抬眸。
裴君琅：“……不必了，我没兴趣。”
裴凌了然，他状似开玩笑，说：“二弟行动不便，应该带不了你夜猎吧？”
安邦定国，太平盛世，这句话太假太空。
叶薇突然之间没了舌头，不知道该怎么哄怎么劝，仿佛用那些精雕细琢的话安慰裴君琅，其实也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指点，近乎傲慢的冒犯。
车内，裴君琅抬指撩帘，看着叶薇屡试不爽的伎俩，一时无言。一群乳臭未干的蠢货，实在太好骗了-
裴君琅眉眼低敛，逡巡白皙如玉的指骨，艰涩道：“今时不同往日，你已有神主身份，再无人敢欺你……”
他依旧单手支颌，半天不言语，仿佛事不关己。
叶薇整个人都被浓密的黑雾笼罩，密不透风。
“啪嗒。”她不敢答应，无非是碍于裴君琅的威压。
裴君琅撩帘，看到叶薇指挥府上小厮把五六个箱子搬上车板，忍无可忍，道：“你是去边城从戎征战，还是携带细软，举家乔迁？”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这次前往边境藩镇，也不知要待上多久，所有世家子弟都备好了许多行囊，听说漠地苦寒，为了防止受冻，光是皮草大氅都塞了足足三箱。
叶薇无辜地说：“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算计呢？我不过是关爱同学罢了，再说了你情我愿的买卖，我可没逼着他们掏钱。还有，小琅你放心，你是自己人，你要是想吃大酱，我给你打七折。”
“你……”裴君琅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耳尖瞬间飞红。
不少学生腆着脸来讨食，叶薇委婉地说，她的存货其实也不多。沈如意一听就明白了，他立马举起银钱怂恿，那就花钱买。
叶薇安静下来，魂游太虚，她的情绪缓和了很久，说：“小琅觉得自己有腿疾是缺点，我也曾因世家庶女身份遭人奚落呢。世人一旦想攻讦你，就算你喝水都是错。况且，从前，谁都觉得和我相处是自降身份，唯有小琅毫不在意。你都没嫌过我丢脸，我为什么要嫌你？”
螳臂当车，以卵击石。
原来，泉州刺史因家人落入白莲教之手，竟被羯人收买，谎称一支往返西域进行贸易的大乾商队受困于城外，被羯人骑兵包围，恳求驻守边城的周家将领周跋，派出中军队伍去接回商队，避免同胞惨遭羯人铁骑的残害。周跋不愿眼睁睁看着大乾子民丧命于蛮骑蹄下，即刻派出麾下部将，率领五百精锐骑兵，前往关外营救胞族。
他挑眉：“说。”
第八十二章
裴君琅怔忪，一时间无言以对。
就在学生们即将抵达泉州的那日，他们远远看到边城上空飘起的浓郁烟火。
她的祖父叶尘夜，明知等待他的是一场苦战，却仍旧以血召兽，只身守城。
即便这样会损伤他的心肺，裴君琅也无所畏惧。
他还真没想到，有一天未婚夫妻也要明算账了。
只要叶薇有一丝痛呼，他一定会开启杀阵出手。
是输是赢，都来试试看。
叶薇看时机差不多，端来酱菜，和同窗们展现一下友情，挨个儿分食一片。不少孩子平时居家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压根儿不吃这玩意儿，顶多看家中老仆佐酒吃过，可是这段时间不是胡饼羊汤，就是烙饼泡茶，难得吃到一片口味重的腌菜，他们面露嫌弃地尝了一口，惊觉此物简直是人间美味。
兴许小郎君的口吻冷淡，他说话的语气不以为然，但叶薇能听懂他的自苦。只有表现得坦率一些，裴君琅才不会觉得，对她说出自己双腿残废这一件事，会有多么难堪。
叶薇倾身，凑到裴君琅的耳畔。少女刻意靠近，被寒风吹拂，携带来一阵若有似无的木樨香味儿。
而叶薇刚刚及笄，这是一个正逢韶光的年纪。
第二天，裴君琅亲自来叶家接叶薇上路。
她没那么多雄心壮志。
孤僻的怪物。裴凌在心里暗骂。
无人知道裴君琅在想什么。
叶薇猫着腰靠近少年郎，纤长的眼睫微动，星子一般忽闪忽闪的。她安静地蹲坐着，仰头，朝裴君琅笑。
他对上叶薇那双发亮的眼睛，似乎被她眸间的炙热灼伤。小郎君无措地避开叶薇的视线，可隆隆不休的心跳、岩浆烧沸的耳根，被春风浸润的胸口，无一处不在提醒他的反常。
所有被嗜蛊蛊惑的猎鹰都被蛇啸骇住，停止了对春鹰的厮杀，它们畏惧蛟蛇，本能想要逃跑，却在嗜蛊的怂恿下，扑向叶薇。
他不良于行，终日里只能困于轮椅之上。
裴君琅懂了：“你是未雨绸缪……还没远征就先算计起同窗的钱了？”
这一幕太过触目惊心，裴君琅看得惶恐不宁。他一边想要相信叶薇，一边又想用自己的力量保护叶薇。斜飞的雨水不住刺向他的眼眸，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滚落，小郎君怕叶薇有个闪失，长鞭已死死扣在掌中。
行走于一排排的课堂桌椅间，少年郎长袖肆意挥舞，漫不经心一扫，不慎碰落了裴凌的砚台。
后人说起那一战，有惋惜、有不甘、有遗憾。
她上了马车，悄悄和裴君琅说：“我这次带了好多酱菜、豆豉酱，以及风干果脯，边城漠地天天都是吃胡饼配羊肉汤，就是再好的胃口也吃不消天天吃馕饼。且等着吧，我这些酱菜有用呢，每一口都是家乡的味道！”
裴君琅讽刺的话，叶薇一概不在意。
烛光勾勒少年颊侧，骨相冷硬嶙峋。本就是不喜笑的人，此刻被湿冷的夜雾遮挡，那一双凤眼更显得深寒。
少年郎的自尊心强盛，他不想让叶薇发现，在刚才的对视里，他有些许意动与情迷。
裴凌勾唇。很好，他的弟弟总算有点反应了。
“杀了那些骑马攻城的野蛮人！”
她悄悄说：“我来癸水了，虽不至于腰疼，但不好骑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