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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劲风袭来,布满血迹的刀剑抵在她的脖颈间。

    女人清了清嗓子。

    她低头摸了摸自己已经饿瘪的小腹,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但总算没有那种饿的脱力的感觉了。

    她不得不彻底接受哥哥死亡的事实。

    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从她脸上滑落,有几滴流入她的口中,又咸又涩。

    “还杀我,会拿刀吗你?”女人嗤笑一声,从怀中掏出来一张饼

    明月皎很快跑了出去。

    难吃的要死。

    “你走吧。”

    她还是没有说话。

    那正是自己双生哥哥的尸身,他的头原本被砍断了,她花了一天一夜方才将他的头和脖子缝了起来。

    吐完之后她又哭了。

    明月皎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滚出去,不然杀了你,也好跟你哥团聚!”

    一只手死死的拽住她她的裤腿儿。

    她却不敢停留,一路前行,从这个洞钻进那个洞,然后去到了已经被查封的骠骑候府,也是她生活了五年的家。

    从今往后,她便是真正的孑然一人了。

    她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脏兮兮的小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可她还没看一会儿,肚子便饿的咕咕叫。

    “你把我哥埋哪儿了?”明月皎突然问她。

    等月亮升起她便缩在哥哥身边。

    当最后一滴眼泪流尽,她呆呆看着高悬于空的月亮。

    她分不清时间,只知道是太阳升起的第八次左右。

    “我看你骨骼惊奇,啧啧,要不要跟着老娘习武啊?”

    然后她就爬到床底下躲起来,和双眼泛着光的老鼠大眼瞪小眼。

    但她没有真走成。

    “滚出去。”

    她其实对死亡没有那么清晰的认知,她曾见过军医为父亲治疗伤口,故而以为把哥哥的头缝上哥哥便好了。

    “哎呦哎呦,掉小金豆了啊?”女人说着,可终是生出几分不忍心来,她慢慢蹲下身来。

    “小样,还治不了你,老娘算是在江湖上白混了,”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啧啧,你属狗的啊?”

    于是就不疼了。

    和……哥哥团聚?

    女人愣了一下,对上明月皎的眼睛,到底有些心虚。

    她松开了女人的腿,然后疯一般的要跑出去,被女人死死拉住。

    明月皎很快爬起,这次她两只手死死抱住女人的腿。

    但她不敢有所停留,背着哥哥一口气走了好久的路,到了自己找好了小木屋时,她终究是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有肉吃了。

    她就不用同狗抢食,抢不过还要被狗咬了。

    “你有病吧,被我丢山崖底下去了懂不懂,那么高的地方就算是活人摔下去也得摔个稀巴烂,更何况你哥早都腐烂了,你去有什么用啊?”

    明月皎一点都不害怕。

    这一下摔的不轻,明月皎只觉得身上骨头都要散架了,一时爬不起来,只在地上默默流泪。

    “我只要我哥。”

    但她却想这样正好。

    “别得寸进尺啊,老娘给的已经够多了。”

    听官兵们话里的意思是要一把火烧了骠骑候府,她在城外林里找到一处适合居住的地方,准备等天色暗一点的时候带着哥哥走。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手比脑子先一步拿起石头,砸死了老鼠。

    还挺吓人的。

    明月皎没有挪动步子,她只是固执的仰着头。

    一路有惊无险,她到底出了城,丝毫没有注意到跟着她的那到身影。她背着哥哥走了许久,夜色浓郁,城外林中格外幽森。

    这些连路过的狗都不吃。

    “老娘把你哥埋了,腐烂那么多天,也该入土为安了。”

    那天她回到屋子里时,鼻尖的新鲜的血腥味让她马上警觉到不对。

    空气中弥漫着腥臭的味道,先前人们丢的烂菜叶子和烂鸡蛋的味道着实不好闻,配着刑场上未曾消散的血腥味儿,更令人作呕。

    她锲而不舍的敲门,“登登登”的声音听着令人心烦,她听见屋里传来一道骂声,可女人并没有把门打开。

    她摸了摸下巴,将明月皎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一番。

    只是看着空荡荡的床,她问那人:“你把我哥放哪儿了?”

    “就……随便扔了。我以为他自己死这里了呢。”

    好冷。

    “你哥铁定是找不回来了,再说你弄具尸体在身边也不行啊,这样,我这剩下干粮都给你,算我的不是。”

    那人丝毫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那女人无奈,最后只好告诉她:“你哥……被我丢山崖底下去了。”

    “喂,你到底要怎样?”她没好气的看着明月皎。

    那女人眼珠子一转,“现在我住这个屋子,你去别处吧。”

    “喂,”看她没什么反应,她蹲下身来,看着这个漂亮又过分枯瘦的狼狈小孩子,“你父母呢?”

    哥哥的身上的皮肤颜色变得暗暗的,越是靠近他,鼻尖萦绕着股很难闻的味道越浓烈,就像坏掉的水果和臭臭的泥巴混在一起。他的皮肤有的地方破了,好像有小虫子在上面爬来爬去。

    “小小年纪,动不动喊打喊杀,像什么样子。”

    明月皎推了一下门,纹丝不动。

    应当是疼的,可她恍惚之间好像看见了哥哥站在她身前。

    女人气急,一把将明月皎从地上拽起来,轻轻放到床上。

    她不敢哭太大声,就像满门被屠时嬷嬷告诉她绝对不能出声。

    将残留的书卷塞到自己的小小包裹之中,她打开暗门将里面的同自己有着一张脸的小小尸体拖了出来。

    “真是个疯子。”那人惊疑不定的吸了口气。

    明月皎上前一步,刀剑在她脖间划开一道淡淡血痕。

    她的声音有                                                点颤抖:“更不可能埋着我哥。”

    明月皎挣扎着起身:“那我走。”

    但这好歹是肉,她太久没有尝到肉的滋味了。

    “带我去找我哥。”明月皎说。

    明月皎则像不知疲倦一般不停的敲着门,一夜过去,她仍固执的杵在门口。

    “你将我哥哥扔到山崖下,今日你不杀我,来日我必杀你。”

    明月皎合了合眼。

    她于是又要往前走一步,只是那尖刀被突然收回。

    “附近树下的土未曾松动,根本没有埋东西。”

    “这样,我给你个饼子,这事算了,好吧。”女人却从怀中捞出一个饼子来。

    女人一脚变将她踹开了,“什么玩意儿,不是说埋树下了吗,听不懂人话?你这种治好了也流口水。”

    她一点都没剩下,赶在收拾刑场的人来之前,很快又蹿到巷子里。

    门被女人关上了,她敲了敲门,里面无人应答。

    可明月皎就是不松手,也不松口。

    因为动作太快,她不慎摔了一跤,这一跤磕住了脑袋,血顿时流了出来。

    所以她一点也不敢剩下。

    明月皎饿的头昏脑胀。

    她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将屋子里打扫干净,屋子在她的努力下终于变得一尘不染。

    女人急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都说随手扔了,这附近长得都一样,我哪儿记得扔哪儿了?”

    “和哥哥一样,死了。”

    她看见。

    人群很快散去,明月皎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毫不忌讳的将地上的烂菜叶子捡起来吃掉。

    女人莫名的看了她一眼。

    小小的她还不知道怎么生火,只能简单处理一下老鼠的皮毛,然后便张开嘴咬了下去。

    “你把我哥放哪儿了?”

    屋子外的野菜根成了她的口中餐,她已经咀嚼的很细了,但还是难以下咽,味道也非常不好吃。

    “你把我哥埋哪儿了?”

    “你赢了,老娘走行了吧。”那女人没好气的说,绕过明月皎就要抬腿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明月皎又回到了屋门口。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她懊恼自己怎么能睡那么久,然后慌忙将哥哥的尸首连拖带拽到木屋中,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唯一的那张床上。

    明月皎抬眼,她的眼眸中满是麻木与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疲倦。

    明月皎没有说话。

    她抬起头,便对上那一双充满杀意的眼睛。

    她又拿了些菜心给哥哥,哥哥不吃,她便放在他身旁。

    她话语平静,却被那女人一巴掌拍她脑门上。

    “就……就在屋外的树下啊。”女人噎了一下。

    下半张脸被纱布遮掩,但她能认出眼前人是一个女子。

    她没忍住,跑到屋外吐了起来。

    分明是艳阳天,她为何会觉得那么冷呢?

    门终于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明月皎一时中心不稳,向前摔去。

    “你也不能走。”女人又将明月皎按了回去。

    女人闻言,微微扬眉,双手叉在腰两侧,颇一副无赖样:“嘿,老娘就不走了!”

    女人不松手,明月皎便死死咬到女人的手上,血腥味儿充斥她的口腔,女人吃痛松手,明月皎趁机要跑,却被女人一脚绊倒。

    《督主不可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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