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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么一早就在这儿?

    姜栗喜欢猫,偶尔遇见拦路撒娇讨要食物的小猫咪时总是很为难,所以她尽量减少和它们的接触。

    宋澹奚诧异地看向怀中的猫,亲昵地捏捏它的耳朵,低声问:“这么会撒娇,怎么胆子这么大?”

    他说话声音太轻,隔着玩偶服根本听不清。

    温柔缱绻的语气,让人耳根发麻。

    是来等她的吗?

    小熊沮丧地垂下脑袋,无声地叹了口气。

    在韩老师办公室帮他修剪植物的时候,他还说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喊他,结果到了嘴里就是并不熟络。

    大爷大妈们早锻炼已经结束,这会儿正是冷清的时候,没什么人,她出去一定会被发现。

    他送她回宿舍时早已过了门禁时间。

    不过两眼,他就认出了这本手册的作者,和之前那本宣传册的可爱画风如出一辙。

    复杂的代码和算式飘动在屏幕上,是她不了解的领域,完全看不懂,视线又飘到他的手上。

    姜栗从没觉得时间如此漫长,拆完所有快递整理完册子才过去半个小时,离八点还有整整三十分钟。

    小熊委委屈屈,她本来就没说话,是比划的。

    他和她拉开距离,眼里有忧虑。

    从晨曦初绽到落日时分,他始终在她左右。

    但大多数时间她都狠心不为它停留。

    居然又来了。

    “章姨,我可以提早上班吗?”女孩子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章姨,“现在天没那么热了。”

    小熊一路小跑到青水湖边,远远地便瞧见树荫下、坐在长椅上的男生。

    宋澹奚没多问,饶有兴致地翻着小册子,看到有趣或治愈的画面便弯唇一笑,难以从他脸上移开视线。

    宋澹奚见小熊僵在原地,立即俯身抱起这只狸花猫,询问道:“你怕猫?还是猫毛过敏?”

    小狸花亲昵地蹭过来,在她脚边打滚,像之前无数次那样,似乎从不觉得自己被拒绝过。

    图鉴里她没有按照动物和植物的简单区分,更注重一个区域内的生态系统。简单的情景小漫画里有动植物的交互,比起单调死板的纯文字介绍,更为生动有趣。

    “是什么?”

    毕竟小猫咪那么可爱。

    小熊:“……”

    姜栗的专业要求她尊重自然规律,从不投喂野生动物。

    第十六章

    是姜栗画的,那个安静又细心,胆子却很小的女生。

    “太辛苦了。”最后他只是说。

    这样的念头时不时就会跑出骚扰她,哪怕找事做转移注意力,还是会跑回来。

    小熊比划道:它很调皮,经常和别的猫咪打架。

    她遇见过很多次。

    小熊:“……”

    姜栗探出脑袋,颇为苦恼地皱起眉毛,从昨天傍晚分别到现在还没有二十四小时。

    早上好。

    借着树群的遮掩,她仔细看去。

    他眼梢轻动,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姜栗在青州湿地公园观察动植物半年多,很早就认识了这只小狸花。那会儿它才丁点儿大,现在快一岁了。

    小熊扑通狂跳的心脏慢慢安稳下来,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问——

    宋澹奚无奈道:“屏幕上有你的影子。”

    从前这只狸花便爱亲近她,没克制住的时候她也给它顺过毛。

    “这么快?”

    《偷走小熊》

    向阿姨确认她已经到宿舍了,他才离开。

    是那只特别爱撒娇的狸花猫,见人就喵喵叫,胆子很大。

    又害怕他已经走了。

    隔天,姜栗是卡着点到的。

    她磨磨蹭蹭地走过去。

    她戳戳他的胳膊。

    小熊:“……”

    但最难以劝阻的,就是投喂猫咪。

    小熊开开心心地跑走了,留下章姨唉声叹气。

    光盯着他的手看,完全忘记了这回事。

    宋澹奚心软道:“所以今天是提前上班吗?”

    她在深夜的某个时刻也会猜想,他是否也和她一样,不舍这夏日的终结。

    宋澹奚微微皱眉,八点到十点。

    你呢,认识她吗?

    宋澹奚瞥了眼屏幕上的时间:“早上是七点半上班?和下午一样工作时间是三小时?”

    “园长知道你快开学了,让人加班加点弄的。”

    宋澹奚敲打键盘的动作停住,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忽然合上电脑,往后仰去,用手背捂住眼睛。

    小熊摇摇头,和他比了个数字“8”。

    小熊决定一天都不理他。

    天热的时候才要提早上班吧?

    她盯着宋澹奚摸小猫耳朵的动作,几乎能想象到他是怎么摸小熊耳朵的,也是这样亲近、难以拒绝。

    小熊歪过头,像是对他笑了一下。

    宿管阿姨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他,他给母亲打了电话才让宿管阿姨放弃报警的念头。

    反正他也会发现她没有提早下班。

    小熊无声无息地靠近,在他身后瞧了一会儿。

    那晚女孩子浑身湿透了,他没有看她。

    章姨晕晕乎乎道:“当然可以。今天有事要提早走吗?”

    他连着两天从早上就出现在公园。

    期待出去看见他。

    怎么又来啦?

    章姨反应过来,一脸复杂地摸摸姜栗的脑袋,叹气:“傻孩子,这叫加班,不叫提早上班。”

    宋澹奚这才转头看她,耳根仍有红色。

    最近的天气算不上闷热,但在之前的盛夏,室外的高温便令人苦不堪言,何况被闷在玩偶服内。

    姜栗没想过会在清晨的湿地公园撞见宋澹奚,不是以“熊小姐”的身份,而是作为姜栗。

    “站着不累吗?”宋澹奚没转头,声音里有笑意,“坐过来看。”

    姜栗双眼晶亮:“今天可以发这个吗?”

    小熊炫耀般地拿出新手册,十分大方地分给宋澹奚,让他成为第一个拥有的人。

    她慌张地比划:怎么了?中暑了吗?

    “栗子,来得正好。”章姨喜上眉梢,朝她招手,“快来,你画的新手册印出来了。”

    今天宋澹奚带了电脑出门,正低着头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手指修长灵活,速度极快。

    她的第一反应是躲起来。

    以他现在的身份无法将那些过分关心的话问出口。

    他还在。

    小熊在原地蹦了一下。

    偶尔看到有人投喂公园里的鸟和鱼,她都会劝阻,这样的行为容易破坏生态平衡。

    这是她选择的工作,自然有她的原因。

    小熊点点头,思索片刻直接解释道:因为看见你在这里。

    她熊熊祟祟地从树后探出脑袋,宋澹奚已经出现在了草坪上,脚边是那只熟悉的狸花猫。

    她透过眼睛看到生命的重量。

    宋澹奚轻“嗯”了一声:“她是我母亲的学生,很聪明,也很擅长发挥自己的特长。”

    宋澹奚想起什么,顿了顿,补充道:“我们只是见过几次,并不熟络。”

    “你认识她吗?”宋澹奚随口问,“这本手册的作者。”

    “早上好,熊小姐。”宋澹奚笑着和她打招呼,“又见面了。”

    小熊摇头,慢慢上前,和宋澹奚怀里的狸花猫对视,这双澄净漂亮的猫眼正看着她。

    “忽然说这种话……”他小声咕哝。

    小熊凑过脑袋,想听得更清楚,却惊异地发觉他的耳朵红了。

    一路小跑至管理处,章姨已经到了。

    姜栗蹲下身,和章姨一起拆快递。

    还是十点。

    动植物全图鉴手册分成了上下两册,今天到的是上册。

    他指的是这本小册子。

    吓得她差点儿逃走。

    刚探出头就被发现了。

    小熊被宋澹奚的话吓了一大跳,连忙摇头,手忙脚乱地解释自己完全不认                                                识这个作者。

    姜栗忙摇头:“不是,还是十点下班。我就是想早点出去。”

    宋澹奚正蹲在地上,低垂着头,动作熟练地摸着躺在草坪上打滚的一只狸花猫。

    那个雨夜的场景历历在目,在大雨中抱着自己哭泣的女孩子,黑发是湿的,眼睛是湿的,本就白皙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在她苍白而彷徨的脸庞上,宋澹奚像看见了两个月前的自己。

    小熊吓了一跳,随即诧异地盯着他,像是不解他怎么发现她来了。

    他还在吗?

    进门便看见地上叠在一起的三个大箱子,是一大早快递员送来的,章姨正在找剪刀。

    章姨也是这么想的:“行,等过几天下册到了,再换着发。”

    湿地公园里有不少野生猫,她见过两三次猫捕捉鸟类,作为生态系统中的一员,公园并不主动喂养。

    她气哼哼地转过脑袋。

    此时尚早,不过七点。

    她悄悄观察,见宋澹奚没有投喂小猫就溜走了。

    是哦。

    宋澹奚重重地舒出一口气,别开脸:“笨蛋禁止说话。”

    姜栗的心脏被陌生又复杂的情绪填满,像逐渐膨胀的气球,让她坐立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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