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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干净整洁的桌子是老白的,一摞摞考研书都卖了出去,她在墙上贴着“B大,等我!”的标签纸,而她也真的做到了。成绩出的那天请全宿舍吃饭,眉飞色舞地畅想研究生的生活。

    “唉,我刚刚就该跟她一块去的,都这个点了,怎么人还没回来?”

    “你干嘛了?”

    尘埃气息扑面,这堆东西本是她想毕业前扔掉的,却拖了一天又一天,里头乱糟糟啥都有,光娃娃机抓到的玩偶就有几十只,秦赤年随手翻了翻,便整个扔到桌子上。

    宿舍门口,宿管大妈的位置空着,没有人。

    “吃坏肚子了?”

    “我……呜……一定是……香菇炖鸡面……”

    “我得回去,或许……我的室友们就在那等我。”

    她躺倒在椅子上,疲惫感倾袭四肢。

    刘泽凯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你不是天州本地人,人生地不熟的,和我一块,多少有个照应呗。怎么,难道是因为那个西装男?”

    黑色5A胡桃木,亲手刻下的粉红骷髅头。

    季蕾蕾什么人啊,她对谁有好感,不会展现出来,但要是讨厌谁,那从头发丝到脚指甲盖都恨不得表现得清清楚楚,她朝旁边挪了快有两大步,出声道:“不愿意。”

    “这都是什么玩意……”

    秦赤年爬上三楼,找到包里的宿舍钥匙,打开303的门。

    刘泽凯的笑容终于僵住了。

    “草!真的吗!”

    季蕾蕾在简易地铺上坐下,方守也给秦赤年留了个位置,两个女孩子睡在超市的里侧区。

    “放心,这地方我呆了四年了,比自己家都熟,这儿离我宿舍楼不远,我知道怎么避开那群怪物。”

    去哪了?

    刘泽凯朝地上啐了一口。

    闭上了眼。

    季蕾蕾见他还是没有离去的意思,索性自己转了身,在这处地方多呆一秒都嫌烦。

    “唉,你不懂,她们年轻小姑娘见面,关我什么事啊,要是在场,得多尴尬……”

    不曾想,下一秒手腕被人拽住,力量倾袭而来,她整个人被拽倒在地。

    *

    方守弓着身子上楼。

    这青天白日的,活生生的人,能去哪里??

    她并不想自欺欺人。

    好像什么都没弄明白、什么都没计划好,时光锤子梆地一敲,她就要毕业了。

    什么答卷都交不出。

    环望这间小小的宿舍,真是小得不能再小啊,这样的地方能挤得下四个来自天南地北、性格爱好各不相同的女孩子们么?

    活人……消失。

    既没学好专业课,也没做成任何有用之事,浑浑噩噩间,临至人生岔路口。

    ……确实挺晚了。

    方守惨然地点点头,一滴汗从额前掉下。

    当然挤不下,所以矛盾、争吵、意见不合……多得去了。

    这不是和今天秦赤年在商场遇到的情况一样吗?

    “这么晚了,外面很危险的。”

    可还是挤下来了,一待就是四年。

    等一下。

    第二整洁的是文倩的桌子,入目就是她最喜欢的明星的超大海报,她自称“低调克制的追星族”,除了宿舍四人谁也不知道,有些人平日里高冷御姐范的,一谈到偶像却能唠上两小时的话。她正在心仪的大厂实习,毕业就转正,说等以后攒够了钱,一定要去一次偶像的见面会。

    “哼哼。”

    秦赤年不自禁笑笑,拉出桌下的椅子。

    她是鼓手,韩炽负责贝斯,楚炎洲则是乐队主唱兼吉他手。

    深夜的校园一片幽黑,零零星星的路灯发着惨淡的光,黑雾缭绕夜空,秦赤年来到宿舍楼底下时,天幕孤悬的月亮已被雾色完全遮住。

    季蕾蕾没理他。

    她取出那件物什,积的灰快把她呛死,拍干净之后,她盯着那玩意,不自禁道:

    手头仅有的少得可怜的情报,就是一台手机,还因为她是“混沌态”光环,连给提示都吝啬三分。

    秦赤年睁开眼,下一秒却“我靠”了一大声。

    “那是身外之物啦,搞算法的人不需要发量。”

    那简直是不应该出现在她这平庸人生里最不平庸的一段时光——她和从初中认识到高中的青梅竹马,在高一那年,组了

    “我附议!我也不想结婚!”

    翻到箱子最里,有一件东西。

    宿舍保持今早几人出门前的样子。

    在方守的劝阻之下,秦赤年还是坚持要回一趟。

    “这是咱们大学聚在一块的最后一餐了吧……姐妹们!干了这杯22年的可乐!来生再当舍友!”

    林深琼点点头:“我已经决定这辈子都不谈恋爱了,要当一个不婚主义者。”

    没有回应。

    秦赤年赶忙挪开脸,双手接下收纳箱。

    “我说,你们明天真的要去地铁站吗?”

    又望向大门口,没动静。

    真不可思议。

    为什么有的人变成了红人?

    秦赤年盯着鼓棒,嘴里除了卧槽还是卧槽。

    方守给季蕾蕾铺好了地铺,抱来棉被,一切打点好之后,突然捂着肚子,面露痛苦。

    大家都考虑好了各自的未来,无论是工作还是考研,一张纸折两折,摊平后方方正正四个角,写满了人生进程,独她那块,是一片空白。

    “老白,小心头发。”

    “犯不着看一个破提示就打算过去,待在学校里头不好吗?”

    放克风格的鼓点仿佛敲在脑子里,这鼓真叫人安心。

    她看了眼手机,21时07分。

    季蕾蕾站起身。

    为什么他们还好端端的?

    秦赤年点点头,忽然脑袋一激灵:“啊!不行!我得先回趟宿舍看看!”

    “好好考虑下啊,你看你现在才杀了一个红人,这样下去要啥时才能完成?跟我一块,我可以保护你。”

    吱呀——

    “他是我表哥;X大的女生全加起来都没有你这么会玩:你从见面起到刚刚一直盯着我的裙子看,怎么,这么想穿?自己去买一条。”

    刘泽凯的讲述没让人琢磨出什么东西,倒给整间超市笼了一层阴森色彩。

    很快乐么?得偿所愿么?充实有意义么?

    究竟从哪一步开始起,她的人生变成这样无聊的东西啊……

    那是两根黑色的胡桃木鼓棒。

    秦赤年拿起靠在墙边的一根拖把杆,有光环,掰了掰,还够结实。

    “卧槽……”

    方守无奈,只提醒她一切小心。

    《大妄想家[末世无限]》

    季蕾蕾嫌弃地挥挥手:“楼上不是有卫生间吗,快去。”

    “深琼!文倩!老白!”

    秦赤年打开灯。

    “这手机上写的存活条件只要杀死二十个红人就好,你看看,愿不愿意和我组个队?”

    她和林深琼在商场里逛着,上一秒周围还人山人海,下一秒怪乐在脑内响起,睁开眼……行人都不见了。

    秦赤年不由得担心起远在柰州市的老妈——她现在怎么样了?是也和其他人一样消失不见了,还是在想方设法联系上她?

    刘泽凯笑了:“怎么了?”

    “卧槽……”

    最乱的反而是林深琼。系花小美女不为人知的一面只在舍友们面前展现,冒失、优柔、没看男人的眼光。几人为此曾很是担忧:“深琼,你这要是进了社会该怎么办啊,答应你文倩姐,别再当渣男回收站了……”

    *

    季蕾蕾瞧不得方守唉声叹气的模样:“那你怎么不去?”

    歌停了。

    换了很多副鼓棒,也只有这副用起来最顺手。

    鼓棒之上,印着两只哭泣的粉色骷髅头。

    ……不知道。

    *

    好,再来假设一下,如果真的有某种超自然力量把那么多的人都给变没了的——

    她又拿起箱子。

    刘泽凯的声音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旁边。

    “你这女人——别他妈和老子这样说话                                                !”

    方守等人显然也想到各自的家人,脸上愁云惨淡的。他出声安慰:“明天去你说的乌口道地铁站看看,说不定真能发现些线索,放宽心。”

    后背撞到瓷砖地面,痛得她蹙眉,肩膀被两手大手压得动弹不得。

    这四年过得不好吗?倒也不是。

    好家伙,这是什么时代的玩意了。

    秦赤年高中的时候,组过一个乐队。

    回忆骤然如烟花爆炸,在她脑袋里四散起星火。

    她的床头架子没有光环附着,可上面放了个大收纳箱,附着红色光环粒子,此刻再无法承重,箱子摇摇欲坠,眼见就要砸下!

    她拉开抽屉柜,摸出一台Walkn,粉色外壳早都磨损得掉漆,凑近一看,居然有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光环,不抱期待地按下播放键,几秒后,红辣椒乐队的歌响在宿舍内。

    “那西装男是你男朋友吗?我去,你一个在校大学生,怎么找到那种社会上的人?他比你大了七八岁吧,X大的女生都这么会玩的吗?”

    此举显而易见地激到了季蕾蕾。

    秦赤年走出超市,抄了条近路,飞奔向宿舍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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