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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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金生楞了下，老伴这话说的，难道她想……

    他们真的要把家彻底搬到青南了。

    “小雨呢，不在家吗？”曾金生回到家没瞅见自家孙女，忙问自家老伴。

    李小妹说，“青南那边的学校更好，你阿爸说前几年因为太忙，亏欠你太多，他很想你，就想让你去青南那边读书。我想啊，有点道理，你在我们身边这么多年，也该去陪陪你阿爸。。”

    “呵，当时那个啥周老师说得好听，什么学校好，老师负责，我可真信了他的鬼话。学校就是这样负责的吗？那几个小姑娘怎么能瞎说话呢？”李小妹越想越生气，自家孙女好好的一个人，被扣了这么大一个屎盆子，还要自己想办法去把这屎盆子弄掉。

    曾金生赶忙在一旁补充，“你阿奶跟着你先去，你阿爸给我们准备了一套房子，先暂时住那边。小雨，你放心，阿爷这边处理好了，一准来找你们。我们不分开！”

    沈来娣愣了愣，迟了一会儿才说，“那边好远啊，那你的阿爷阿奶呢？”

    曾金生将曾好雨带到公交站，嘱咐她和沈来娣下午一定要坐3点30的那趟公交车回家。接着便急匆匆地走了，曾好雨的学籍要转出去，时间有点紧，他忙着跑几个地方办手续。

    爷爷曾金生已经把养殖场卖掉，上次来，他在长丰看了几处房子，打算买一处楼房。

    “可是，阿爷阿奶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我阿妈也在这里。因为我，他们要把阿妈留下来了。”这些话，她只敢和沈来娣说。知道阿爷阿奶会陪着她，她很开心，但又觉得很自私，阿爷阿奶应该更想要留在这里吧。她想起家里那间被锁上的房间，想起每年杜鹃花满山盛开，阿爷阿奶却一脸落寞的样子。

    曾金生现在是彻底看不上那劳什子金毓中学。当时他被喊进校长办公室，那副校长一口一句学校纪律，说小雨作弊，还撕了学校的公告，错上加错，如果小雨肯认错，学校会酌情考虑，不追究。这王八羔子，谁吓唬谁啊，他打仗上战场的时候，这王八羔子还在吃奶吧。那副校长以为他会被吓到，却被曾金生骂了个狗血淋头。自家小孩自己了解，做不来作弊这种事，学校要么不知道，那就是没脑子；要么知道了，却故意这样冤枉一个小姑娘，丧良心的。那副校长脸色铁青，却不敢再说什么。后来，那张公告没敢再贴出来，但曾金生知道，这个处分还在，这帮子人，阴险着呢。

    曾金生李小妹说了很多，曾好雨才缓和情绪，慢慢接受这个既定的事实。

    91年的夏天，对曾好雨来说是灰色的。她知道自己没有收到莱莱回信的原因了，沈来娣“跑”了她不敢相信，这种情节怎么会发生在身边呢，只要家长答应，强买强卖是可以的吗。

    沈来娣笑了起来，“那不就行了，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地在一起啊，而且你阿爸在那边，你就能一直见到他了。”沈来娣听曾好雨说过，她的阿爸每年定期给她打电话，已经很久没回来看过她了。

    李小妹把曾好雨搂在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说什么呢？我和你阿爷怎么会不要你，我们俩可是要一直跟着你的。你阿奶从来没有坐过火车，这次哟跟着乖孙，要去长长见识了。”

    沈来娣是有些羡慕自己的好朋友，她能去那么多的地方；又为她高兴，她一定可以拥有美好的未来。“小雨，你一定要给我写信，我也会写信给你的。”

    沈来娣的爷爷奶奶收了沈全宝家的彩礼，逼她和沈全宝订婚。沈全宝家答应，只要订婚，就供她读高中。

    车子启动，在晃晃荡荡中，曾好雨才继续说，“他们说会和我一起去。”

    公交车来了，两人奋力挤上车，曾好雨很有经验地带着沈来娣窜到了最后一排。

    这几天，曾好雨调解好心情，觉得自己开学后还能大战几百回合，与“恶势力”做斗争，就被通知，下学期她要去长丰市的一所寄宿制学校读初三。长丰市是青南省的省会，距离曾家村很远很远。

    “你阿妈不会被留下的，她在你们的记忆里。我一直相信，人的记忆是有力量的，只要不想忘记，就能永远存在。”沈来娣说。

    何以解忧，唯有看书，两人约好去县里的新华书店看书。计划8点30分在乡里的公交车站碰面，再一起坐车到县城。

    曾金生神色有些凝重，“他说学校这边不认识人，有点麻烦，要兜圈子找人说和，使把劲，应该能把那个处分先消了。”

    曾好雨将所有想要带走的书整理完毕，想了想，把那本字典放在了最上面。

    “等把这个处分消了，我在想，要么让小雨回乡里念初三。洪里一中不错，凭我们家小雨的成绩，哪所初中都会抢着要。”

    曾好雨去的那所初中，有两个班是专门接收复读的学生，班级的学生互相不认识实属正常现象。相比普通班，这个班级目的性更强，学习的拼劲更足。

    曾好雨若有所思，仿佛明白了些什么，“莱莱，下次你来我家，我给你看我阿妈的照片，她真的好好看，比我好看，嘿嘿。”

    90年的这个夏天，曾金生一家非常忙碌，连曾好雨的生日也以一碗面简单打发了。

    “是转到……”沈来娣马上反应过来，指了指洪里一中的方向。

    那个下午，两人很有耐心，用厚厚的挂历纸给这本书包了书皮。曾好雨认真地在封皮上写着“《安徒生童话集》，赠我最好的朋友莱莱-曾好雨，1990年8月12日。”沈来娣这几年攒下的钱，变成了百元大钞和国库券，被她们藏进了书皮下面。

    班级里其他同学都学过一年化学，她却连元素表都不知道。而老师的讲课不讲基础，只讲解题思路。她更忙了。

    听到这里，曾好雨的眼泪根本止不住，“可我想留在这里，呜呜呜，阿爷阿奶爷你们也不要我了吗？是不是因为我在学校闯祸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考年级第一，不出风头了。我不要去长丰！”

    李小妹忙得昏天黑地，她交给曾好雨一个任务，把自己的房间整理干净，比如书，要带走的装在纸盒里，暂时不需要的堆在一起。还有各种玩具、文具，把可以送人的挑出来。

    沈来娣从来没有去过金峰县，县城对她来说太过遥远，她的阿奶甚至几十年没有离开过村子。这次能出来，是她骗阿爷阿奶自己要去曾家村采桑叶，再背去乡里卖桑叶，晚上才能回来。她的爷爷奶奶竟然同意了，没有说什么。

    李小妹坐在小板凳上摘菜，闻言，没好气地说，“和莱莱一起去山上玩了，这几天心情好点，你不要在她面前提那件破烂事。”

    两人费尽心思挤下了车，慢慢走向新华书店。曾                                                好雨在旁边叽叽喳喳地介绍县城的一些特色。

    曾好雨摇了摇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但还想让莱莱第一个知道，“我要转学了。”

    “你们一起？”曾好雨抹了一把眼泪，有点不敢置信。

    李小妹低头继续干活，没有搭理曾金生的话。等吃好晚饭，她才对曾金生说，“你明天给小雨的爸爸打个电话。看他怎么说。”

    西浜村的人都说沈爷爷沈奶奶为了钱不讲究，“同姓不婚”这个老祖宗的说法都不听。

    《70年代之学霸成长记》

    老俩口一脸严肃地告诉她，那边的学校她爸爸已经联系好了，初三读一年，中考考高中。

    还说，沈来娣这妮子也厉害，假意同意，拿到学校毕业证书后就带着户口本走了。

    “她今天肯定能高兴，我给她买了一个新款收音机。百货商店的小李说，这是最新款，信号强，收到的电台多。听说现在还有一款专门听磁带的，小李说等上货了给我留一台，我给小雨买。”曾金生将新买的收音机放在桌子的显眼处，立即蹲在李小妹旁边帮忙。

    沈来娣听着想，原来走出来这么容易。这里有公交车可以直达省城，那边可以坐公交车到火车站，而火车又可以去好多地方。世界原来这么大，书中看到的，自己亲自感受到的，完全不一样。

    中考结束后，曾好雨在家里狠狠睡了一觉才缓过神。等收到青南高级中学的通知书，她和阿奶收拾收拾，准备回曾家村一趟。

    现在沈家一团糟，沈全宝家逼着赔钱。

    沈来娣是第一个知道曾好雨要转学的人。

    曾好雨长叹一口气，“不是，是转学到我爸爸工作那边的初中。阿爷阿奶说他很想我，很愧疚之类的。但我觉得他不会主动要求让我转学，肯定是我阿爷阿奶不想让我留在县里读书，担心我出事。”

    至于那些不带走的书，曾好雨诚挚邀请沈来娣来挑选，她最后只拿了一本《安徒生童话集》，这本她们俩最早喜欢的故事书。

    沈来娣看到曾好雨就高兴地朝她挥了挥手，又敏锐地发现小伙伴的眼睛有点红，忙拉住曾好雨的手，“你怎么哭的眼睛都红了？还是那件事吗？”她看了看周围的人，小声问。

    过了会儿，李小妹才开口，“你那个老战友怎么说，小雨被冤枉这事能解决吗？”

    曾好雨一口答应，并说会把信寄到洪树三中，到时沈来娣再根据信里的地址给自己回信。

    等到了曾家村，曾好雨很是激动，想明天就去找沈来娣，问问她考了几分，去哪所学校，她还有很多很多话想说。这两个月，大概对方太忙了，她都没有收到莱莱的回信。

    曾好雨进了其中一个班，她在里面毫不起眼，既要适应不同的教材，还要学化学，实在谈不上多么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