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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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下午具体做什么，沈来娣早就盘算过，两人要一起去采桑叶。她家附近有一棵大桑树，家里还有两大盒蚕宝宝，可以分给曾好雨几条，算是送给好朋友的生日礼物。

    “没有……”曾好雨说，“就是想问下课本的事情。”

    沈来娣有些无措，从来没有人记得她的生日，连一碗面奶奶也不会给她煮。她很想好好谢谢小雨，想了很久，才主动约她今天下午一起玩。庆幸的是，虽然上午有一点“插曲”，但不影响下午的安排。

    四人临时小组每人都分配到一扇窗户，沈来娣干活很利索，一下子就把玻璃窗擦好，曾好雨则是慢悠悠地拿着抹布一点点擦，确保玻璃上没有一点灰尘。碰到一点污渍，还会较劲起来，反复擦直至这个污渍消失。至于沈全宝他们，是完全不管不顾，随意用抹布抹了几下窗户，又在教室里到处乱窜。

    “如果这几块玻璃没有擦干净，王老师会让我们四个人留下来。你忘了，我们放学后还有事。”她如是解释道。

    沈来娣偷偷告诉曾好雨一个秘密，她要去找妹妹。“我要读书，只有读书才能走出去，走出去了，才能找到妹妹。”

    这棵桑树有点年份，年龄比她俩大，长得也比她俩高，低处枝丫上的桑叶呈现出墨绿的颜色，一看就是咬不动、不好吃的样子。

    打扫卫生全部结束，王老师竟然真的检查了一圈，扫地、打扫包干区的小组需要留下来，重新打扫一遍。其他同学可以自行回家，打扫工具明天大家统一拿回家。

    除了压岁钱，李小妹每天早上给她1角钱当零花钱。很有生意头脑的她，还会不定期出售一些文具，基本没有做过亏本生意。

    沈爷爷把锄头放在一边，简单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就又走了出去。曾好雨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还有，你看，这就是知了褪下的壳，卫生所里叫这个‘蝉蜕’。你想不到吧，知了是从土里钻出来的。”她又指向一个小塑料袋，里面装满了6只脚的黑色虫子。“这些是晒干的，重量轻，但是价格贵，可以卖到1斤8角。”

    沈来娣家从来没有“过生日”这种说法。两人一年级时交换过对方的出生日期，曾好雨竟然记在了心里，在5月5日那天，送了她两只铅笔、一块白橡皮。那块橡皮是那么的洁白，擦起来卷面又是如此的干净。

    沈来娣的父母都在，只是为了生儿子，常年躲在外面。她本来有一个妹妹，妹妹3岁时就被送给别人领养。“我不知道送到哪家，我问了爷爷，他不肯告诉我。村里的人也一直在找我爸妈，说他们违反什么计划生育。过年的时候                                                ，他们回来过一次。爸爸说，这次肯定能生一个弟弟。我觉得挺好的，如果是妹妹的话，留下来，很可怜；送走的话，也不知道那家人家怎么样。”

    沈来娣开心地点了点头，并不是因为想到可以多卖点钱，而是觉得曾好雨对自己真好，看到这些，还愿意和自己做好朋友。

    曾好雨很早就和爷爷曾金生说过，报名那天的下午“另有安排”，让他晚点来接。

    沈来娣家是三间用黄泥糊的平房，太阳没有下山，阳光斜斜地照向屋顶，整个屋子显得不够敞亮。

    肯定是来娣的爷爷，“阿公好，我是来娣的好朋友小雨。”曾好雨立即站了起来，打招呼。

    曾好雨有自己的房间，平时李小妹只帮她打扫房间，不会翻看其他。她的床下有一个竹筐，竹筐里放着一个铁皮盒子。如果有人能找到并打开它，便会发现里面存着不少钱。

    沈来娣还带着曾好雨来到后院，这里晾满了蚯蚓。蚯蚓们被她“开肠破肚”，一条条摆放在竹匾上。她自豪地介绍，“蚯蚓干可以卖到1斤4角，就是现在蚯蚓很难挖，我要走好远才能挖到。”

    曾好雨喜欢在课间做好作业，沈来娣也是如此。只不过她是因为，回家后，忙着烧火、洗衣服，一刻不得闲。为了省电，沈奶奶甚至不允许她开灯学习。有时田里活多，她还需要去田里干活。每次期末考试，是她家里的活最多的时候。

    曾好雨跟着她走进客堂间，看到地面没有浇筑水泥，依旧是用黄泥平整了地面，有些地方坑坑洼洼。

    曾金生用力蹬着三轮，说，“等回家，咱就去村里打电话。不过，你爸最近说是忙什么项目，项目啥意思我不懂，不过应该挺忙的。他没接到的话，咱下次再打。是有啥急事吗？学校里受了委屈还是……”他小小地试探了下。

    曾金生一万个不放心但没表现出来，得知孙女是和沈来娣在一起，才勉强同意，答应会晚点来接。不过，爱操心的他还是问到了沈来娣家的地址，并嘱咐时间一到，就等在校门口。

    坐在三轮车上，吹着夏日的热风，曾好雨突然和爷爷提出，想给爸爸打个电话。

    沈来娣轻声说，“实际上，我很羡慕你，你的爷爷奶奶对你真好。你爸爸一直给你寄东西，真好啊。”

    曾好雨内心很是嫌弃，不满意地嘟囔了几句；沈来娣却是好脾气，等他们跑出教室后，把玻璃重新擦了一遍。

    因为这，两人聊了更多事，以前只知道对方父母不在身边，却不知道具体情况。

    等来娣出来，曾好雨小声地告诉她，沈爷爷回来又出去了，板着脸不知道是不是和别人吵架了。沈来娣忙说，她爷爷就是这样的人，每天话都不说两句，不是生气。

    “哦哦哦”说到学习，就完全是曾金生的盲区了。只要说到学校，曾金生就会沉默。

    曾好雨有些无聊地朝四周看了下，除了桌子，屋子的角落还堆积了很多树枝。这时，一名皮肤黝黑的矮老头走了进来，他的肩上扛着一把锄头，一脸不耐烦，到门槛时，他用力蹭了蹭鞋底，掀起一些灰尘。

    开学后，她想问堂姐曾荷花讨回来，曾荷花哭着说，这本书弄丢了，她把辅导书带到了学校，想要还给曾好雨，但下午就发现，这本书不见了！

    曾好雨努力观察‘蝉蜕’，怎么想，都觉得和有翅膀的知了不是一个品种，将信将疑。但她努力拍了拍小胸脯，和同桌保证，以后在村里看到这些，会给来娣留着。

    “就应该让王老师看看他们的态度。”曾好雨有些不服气，但又觉得沈来娣有些辛苦，抢过她的抹布打算去厕所那边的水池洗干净。沈来娣忙凑上去，两人你推我，我推你，一起洗抹布。

    幸好桑树的周围有几棵小桑树，叶子是嫩绿色，两人很是兴奋，装了满满一袋桑叶。

    等蚕宝宝结茧后，沈来娣把最后一批蚯蚓干和“蝉蜕”卖掉了，她偷偷地攒下了18块钱。这笔钱她存在曾好雨这边，这是她未来的学费和生活费。曾好雨还像模像样地给了她一张收条。

    “我阿爷阿奶出去了。”沈来娣搬出一张凳子，让曾好雨坐在小板凳上等。

    除了那本数学辅导书。

    看到被留下来的学生，其他人挤眉弄眼，嘲笑了一番。曾好雨看到沈全宝他们洋洋得意，很是生气。

    “小雨，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出来。”沈来娣加快脚步，想要快点把蚕宝宝拿出来。她和爷爷奶奶住在一个房间，仅用布帘分割开来。

    曾好雨说了妈妈去世，自己的爸爸李牧在外地，他已经一年没有回来看过她了，村里一直有人说他再次结婚有了小孩，担心后老婆生气所以才不回来。“我才不在乎，我有爷爷奶奶。”曾好雨眼睛含泪，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在爷爷奶奶面前，她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否则他们会伤心。

    然后，她递给曾好雨一个纸盒，期待地等着好朋友的反应。“它们需要不停地吃桑叶，等桑叶没了，我再带你来采。”

    曾好雨听到可以养蚕宝宝，立马拉着沈来娣一路小跑，很快就找到了大桑树。

    她主动提出，要背那个紫色的新书包，塑料材质防水款，属于近两年的“最新流行”。当村里其他人问起这款书包，她会昂起头，不谦虚地说，“这是我爸爸买的，新款。”她开始明白，父母有属于自己人生，有的给小孩的爱很多很多，有的却很少。

    两人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郑重许下承诺，为对方保守秘密。

    蚕宝宝一天天长大，需要的桑叶越来越多。曾好雨每天中午都会和沈来娣去采桑叶。她们特意拿一个塑料瓶子，沿途仔细寻找“蝉蜕”，然后装进瓶子里，别说，很有收获。唯一的问题是曾好雨黑了不少。

    曾好雨打开一看，里面装着5条蚕宝宝，它们在吃一片桑叶，一口一口不停。她连连点头，保证一定会照顾这些蚕宝宝，整个人有些开心起来。

    等曾金生来接孙女时，曾好雨和沈来娣正在校门口玩“跳房子”的游戏，扔好沙包，扔对位置，就开始跳来跳去，两人时不时发出一阵欢呼，好似完全没有心事。

    《70年代之学霸成长记》

    不过等曾好雨打好电话，看她心情大好的样子，曾金生和李小妹算是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