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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肃静的候诊室外,医院走廊消毒水的味道让宋镜歌越加不安。

    冷凝的视线落在中年大叔粗粝的手,她蹙了眉头,又无奈地舒展开眉梢,去通晓顾客退书的缘由。

    赵蕙兰妥协让步,不认可额外的赔偿,她从口袋里面掏着钱:“书费能给你退,我孙女没有伤害你,精神损失费不用给了吧。”

    “以为自个儿长得漂亮,我不会对你动手嘛。”搞事男子朝宋镜歌爆粗口,“死丫头净坏老子事,草!”

    遇见了店内的纷乱景象,地板上延伸的红令他略微晕眩。

    “阿尔兹海默症,俗称老年痴呆。”医生说,“老年痴呆治不好,只能延缓病情的发展。”

    宋镜歌的皮肤白皙,面部轮廓温和柔美,左眼下缀有泪痣,可她平时待人总是不苟言笑,清冷的气质拒人于千里之外。

    从警局做完笔录后,许野望陪宋镜歌在医院等待赵蕙兰的诊断结果。

    晚星缀月,昏黄的路灯照射街巷,平和夜幕的屏障被闯入书店的中年男子突破。

    “虽然现在她醒过来了,但是你奶奶的身体素质差,大脑萎缩,记忆退化,恢复后极有可能留下别的病。”

    况且男顾客的图书本就脏污狼藉,以书页有油污为借口,要求书店对其退款的理由并不成立。

    宋镜歌的思绪一片空白:“脑震荡好了以后,我奶奶会得什么病?”

    他没像上次那样,问宋镜歌疼不疼,而是直接代替她回答了这个疑问。

    “你的书已经发黄了,显然买了有一段时间了,如果书本出现了印刷或者排版错误,我们会换新书给你。”

    灼热的目光尝试窥探她的内心世界,许野望曲了曲自然垂落的手指:“小洛神,受了伤要学会喊疼,才会有人心疼你。”

    “这本书上有油污。”男顾客折着手臂说,“妨碍我阅读。”

    赵蕙兰上前阻拦中年大叔殴打宋镜歌,被对方重重推搡到书架上。

    赵蕙兰不想把事情闹大,秉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你想要怎样的赔偿?”

    宋镜歌没被中年大叔的凶相吓到,妥善应对他的强词夺理:“油污的来源不能确定,书上的污点或许是你看书时不留神,滴在上面了。”

    宋镜歌咬了咬唇:“后背撞到了收银台,以后会慢慢不疼的。”

    “这么宝贝?”

    “你他娘的敢报警!”转过身的中年大叔面目可憎,扬起了拳头。

    长年累月的刻苦练舞,汗水与泪水交织的进步之路,宋镜歌早就习惯了隐忍疼痛。

    眼见书店的老板娘要将钱放回布袋,中年大叔的体格彪形,他的鼠目圆睁,猛地提胯,当机立断地去抢夺老板娘的纸钞。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在你们书店买的书有问题,给我退款得了。”中年大叔用手敲了敲收银台,敲击的频率逐渐增加,连并他的烦躁不耐共同扭曲脸上的软肉。

    医生走出病房,摘下了医用口罩:“你们两位谁是患者家属?”

    看到了脏乱的书本和大点晕染的油污,根据听见的一言半语,约略知道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此时书店没有其他顾客,中年大叔的争执声招来了赵蕙兰,书店老板娘云里雾里地走到收银台旁。

    炽白吊灯下,宋镜歌敏捷地把手收到收银台后,茶调的眼瞳灿亮。

    “但是,书上的油污很大概率不是书籍自带的,仅仅是因为纸张上出现了油污,让我们书店退款,是不会退的。”

    “收银台那本书的原价是三十,不是六十。”宋镜歌走出收银台,拆穿中年大叔的谎言,劝阻赵蕙兰退款,“奶奶,你不要给他退书钱。”

    占便宜的想法落空,中年男子捻着卷曲的书角,反复翻找了几页,摊开书面。

    宋镜歌看了眼收银台上的书,书封的反面标价为三十元,破破烂烂的封面爬满了蜿蜒的叠痕,试图与中年男子讲道理。

    短暂忙音后,她报了书店地址后,删繁就简道:“有位顾客动手打人,抢了我们书店的钱。”

    她与赵蕙兰势单力薄,与挑事的中年大叔硬刚绝非妙计。

    医生告知宋镜歌诊断结果,表示赵蕙兰的情况并不乐观,委婉地说。

    北大附中的期末考试出成绩后,学生们正式放了寒假。

    得知图书的真实价格,赵蕙兰止住了数钱,洞悉中年大叔本质的宋镜歌接续道:“他来书店不光是为了退钱。”

    低头看着医院走廊的地板,宋镜歌视线内蓦地多了一部手机,是她遗忘在书店的手机。

    许野望把胳膊放在双腿上,轻微低了身,歪头看着宋镜歌,他的眸光暗了暗,轻声道:“宋镜歌,你去挂个号。”

    往日里清秀的面容濡了愠怒,宋镜歌瞄了眼收银台上的手机,依着冰冷的木板慢慢站起,决意向警察寻求帮助。

    中年大叔往手上吐了口唾沫,数着抢来的钞票:“这点破钱连老子的精神损失费都不够。”

    “我算是听明白了,就是不给我退钱的意思呗!”中年大叔停止敲打收银台,朝宋镜歌扯着大嗓门。

    宋镜歌想起她手机锁屏的照片是许野望,快速接过了手机检查。

    见她反应激烈,许野望保持着歪头的姿势,位置朝旁边的女生靠了靠,懒洋洋地掀起眼睑。

    中年大叔注意到宋镜歌要阻拦他,狠甩胳膊,让女生踉跄地倒在了书店的收银台。

    即使背部的疼痛还未消减,她坐在冰冷的长椅上,没给自己挂号。

    “书按原价六十元退款给我。”中年大叔得寸进尺,卑鄙无耻地狰笑,提出无理的赔偿条件,“额外再给我精神损失费一千元。”

    中年大叔意识到他闯了祸,甩着腰上横肉,准备拔腿逃离现场,被刚进门的少年一脚踹了肚子。

    “我是患者的孙女。”宋镜歌说,“医生,我奶奶她还好吗?”

    运用中年大叔转向书架的时机,宋镜歌眼疾手快地拨通了报警电话。

    中年男子显然是来寻衅滋事的。

    磕碰坚固的木质收银台,背部洪泛的痛楚告诫着宋镜歌。

    “你奶奶的头撞到了书架,造成脑震荡,头部大出血,会产生认知和记忆上的障碍,不时有疼痛的现象。”

    凝注着沉默的宋镜歌,许野望的眸底是微不可查的温柔:“很疼吧。”

    患者的孙女心如死灰地坐回走廊的长椅,她耷拉着脑袋,许野望没有听到宋镜歌和医生的对话。

    挑事者数完手里的钱,走向店铺入口的脚又返了回来,他连赵蕙兰剩下的钱币也不放过。

    宋镜歌准备拿她的手机,恍然意识到中年大叔来书店搞事时,手机掉在了书店的地板上:“我的手机落在书店了,我先记下你的号码。”

    赵蕙兰拽着钱不肯松手,老者的力气比不过五大三粗的中年男子,手里的纸币被抢走了大半,只攥着孤零零的几张钞票。

    “你摔在书店地板上的手机。”许野望递出宋镜歌的手机。

    她从布袋翻出皱皱巴巴的纸钱,杂了一两张百元钞票,金钱多为蓝绿罗覆,拼凑着六十元的面额。

    慌忙扶起昏迷的赵蕙兰,她颤栗的唇瓣同面色苍白,桃红涨漫于眼眶:“奶奶,奶奶?”

    书店老板娘的后脑冲击书架的尖锐棱角,铁制书架的乳黄色与赤红的血滩融汇,扩展,下坠。

    “他把你甩到了收银台。”医院走廊的灯光明亮,许野望揭穿了女生的谎言,额前深栗色的碎发投下阴影,“我在警局听见了。”

    挑事的男顾客正要吐脏话,许野望挥拳暴击他的肥脸,接着用胳膊肘抗打恶人的鼻子,男子的牙齿与骨骼皆发出了咔哒的惨叫声。

    “老板娘,你们店的书有油渍,立马给我赔偿。”中年大叔恶人先告状。

    收银台附近的少女花容失色,宋镜歌捏着手机的指节卸了力气,手机脱落。

    察觉到长椅旁女生的失魂落魄,许野望细看起对方。

    高三学生年后要面临高考,寒假只有一周的时间,意味着同学们在家过完年,又要启程新一年的遨游学海的旅途。

    许野望说,宋镜歌你会疼。

    电子货币为主要交易手段的年代,耳顺之年的赵蕙兰习以为常地使用纸币。

    事态发展至高潮,来购买航天杂志的许野望出现在书店入口。

    宋镜歌方才与中年大叔的对峙中,并没有对其进行言辞侮辱或者人身伤害,精神损失费则是信口开河,无事生非。

    此时的赵蕙兰已经把仅余的钱放到原处,中年男子步步紧逼柴骨嶙峋的书店老板娘。

    及时观察中年大叔的动向,她谨慎地靠近自己的手机,指尖触到了手机壳。

    “你退书的原因是什么呢?”宋镜歌问。

    甚至在奶奶赵蕙兰的印象里,宋镜歌从来都不喊疼。

    临近新年,宋家的书店提早歇业,宋镜歌的寒假都要在

    漆黑的瞳仁在光线下映照出琥珀色,他促狭一笑,坏心思地逗弄宋镜歌,答非所问。

    警笛声刺破长夜,紧随前来的警察控制住了肇事者,拉开了与中年男子厮打的许野望。

    酸涩冲刷走宋镜歌坚强的伪装,先前因赵蕙兰而泛红的眼眶,添了几分悲戚。

    并在十八年来,在她的生长环境里,宋镜歌学会了承受苦难,消化烦恼,因为无人会在乎这些。

    宋镜歌觉得背部的疼痛会慢慢退散,垂眼不看许野望:“我刚才在书店没受伤,不用挂号。”

    “你留一下我的电话。”许野望点到为止,照顾着宋镜歌的情绪,“我住附近,有意外找我。”

    钢化膜摔出了一条裂缝,手机本身并无大碍,她有点戒备地看向许野望:“你没看我手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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