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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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霜扭头看着面如死灰的赵城城，咽下了本来想和他说的“加油”，转而关心的问道“你还好吗”，赵城城没有什么反应，似乎灵魂已经抛弃了身体，而这躯体是被下达了指令的丧尸，在彻底崩坏之前只能履行交替向前的指令。

    韩霜心里咯噔一下：“还没，这里除了周日下午是不允许外出的，而且每周日上午都有考核，考不过就出不去。”

    江梨朵对这人和他的事没兴趣，在脚上涂着修护霜头都没抬：“不理解为什么非要跑到国外来丢人。”

    “咱们带的零食第一天不就上交了吗”

    前面几个女队员已经超过了他，有直脾气的嫌他挡道还会奚落他两句，竞技体育，菜就是犯罪，这是行业公认的法则。

    韩霜本来就处于最后集团，加上迁就赵城城，二人不出意外最后到达了终点。

    “暴力份子”一顿冷嘲热讽，不过赵城城当下根本就听不进去别人说了些什么，他倚着一块大石头倒了下去，呼~吸~呼~吸~，身体进行着最本能的求生反应，活下去此时是他的第一要务。

    在花样滑冰的比赛中，摔倒是会被扣分，如果像这样跳空了，那就是0分，一分没有。

    他只能边跑边吐了自己一身，想到那个画面韩霜的胃里也开始不安了。

    虽然韩霜此刻每一次喘气都伴着恶心，但在赵城城转头看她的时候她还是尽力挤出了一个微笑。

    陈菲不愧是队内八卦中心：“听说了吗，男队那边教练临时查寝，在那个赵城城行李里搜出好多零食直接发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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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城城发散的眼神聚焦在韩霜的笑脸上，轻轻地点了点头。

    韩霜怔了一下，轻声道：“我会的。”

    这天她们继续像逃命似地爬着破，之所以像逃命，是因为这两种情况下都不被允许停下来，停下来就得死。

    韩霜“躺尸”在床给宋照希打越洋电话，宋照希是她之前俱乐部的队友兼闺蜜，比她大两岁，成绩非常好，明年有可能拿到奥运入场券。

    拜四个动作稍微迟缓的队友所赐，韩霜在到达美国的第三天，集合时间已经提前到了凌晨四点。

    向星辰从冰场出来，精瘦的身上背了个硕大的包。长时间处于低温果真可以冻龄，他今年18岁，看起来还要更小一点。

    突然的温差迫使他打了个喷嚏。

    韩霜在洗手间听着外面清一色对赵城城的讥讽，想起白天被整个队伍心照不宣隔绝在外的赵城城。

    韩霜还处在恢复适应期，所以也在队伍的最后，此时她和赵城城并排而行。

    恰好游天奕看向这边和韩霜对上了眼神，韩霜大方地挥挥手打了个招呼，游天奕一怔，随即偏开头当什么都没看见。

    宋照希：“那你见到向星辰了吗？”

    声音小到宋昭希甚至没听清，不过没关系，这三个字是韩霜说给自己的。

    山顶吹来一阵清风，吹乱了头发，吹的心也跟着荡漾了起来。

    向星辰仰着头看了很久，他想着这颗星星万一和流星一样是移动的呢，那它就可以冲破云层的包围，跳到更远的地方继续发亮。

    估计用不了多久，它就会被周围的云遮挡住，陷入整片黑暗，再也寻不到。

    宋照希：“这样啊，哎你说你去外训是游天奕帮你争取的，你和他很熟吗，他为啥忙你啊？”

    这得是多强悍的身体机能啊。

    她又想起那晚在夜色里不停奔跑的游天奕，那句话说的一点没错，你只有非常努力才能看起来毫不费力，韩霜难得在心里升起一丝敬意。

    刚有的那丝敬意顷刻间烟消云散，韩霜背过身眼不见为净。

    就是没有人情味，爱装大尾巴狼。

    韩霜在开始训练的第一天就明白，游天奕为什么说自己不去怪他就好，因为她真的怀疑自己可能会死在异国他乡。

    宋照希：“跑腿小妹？”

    全身的肌肉一下子泄了力气，他索性任由身体松散下去。

    韩霜挂了电话看了眼手机上面的时间，她还有10分钟可以放空的时间，“让时间过得再慢一点吧”，韩霜用被子蒙住头。

    她们要在15分钟的时间内完成全部的洗漱工作，然后飞奔到楼下集合，体能教练规定，如果在规定时间内有学生没有到岗，那么少一个人转天集合时间提前半个小时。

    韩霜愣了一下，也说不上来个原因，只能犹豫着说：“我觉得就是那天喝多了，随口应下的，又或者，他只是想在这边有个跑腿小妹？”

    陈菲似乎有些幸灾乐祸，反正受罚的不是自己全当看戏。

    早晨体能训练，上午跳跃训练，下午陆地训练，晚上滑行训练，虽说睡前有一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但前两天还能像模像样的写点训练笔记，第三天之后就只剩下躺尸了。

    他在冰上趴了很久，像是睡着了一动不动，连喘息都轻微至极，冰上蒸腾起的寒气越来越多，从远处看像是陷入沉睡的神明。

    平常的一天。

    她拖着腿蹭到卫生间门口，陈菲风风火火推门进来了。

    她当然没有发现和自己打了这个照面之后，游天奕的小动作莫名多了起来，撑起胳膊挡在眼睛前面遮挡不安分的目光。

    对于那些听不懂英语的队友还好，可对韩霜来说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让她几次都想冲上前去扇他两个耳光，不过她也明白自己的耳光只能给人家活络下经络，她豪不怀疑自己如果真这么做了，会被拎小鸡一样的从山顶扔下去，无人敢搭救。

    江梨朵轻笑：“那是为他定制的吧，但愿有效果，别哪天摔下来把冰砸坏了。”

    这颗星星当然不会移动，没一会，它就被周围的乌云吞噬，头顶苍穹漆黑一团。

    他果然体力很好，韩霜这几天发现游天奕体力是真的好，听队里的其他女生说，他可以把全部的跳跃集中放在节目的后半段。

    躺尸这两个字非常的贴切，就是躺着的尸体，放弃思维丧失情绪，不做任何会给身体增加一点负担的行动。

    韩霜在身后看着他已经完全不成样子的跑姿，想到他刚来第一天因为不能习惯这样的强度跑到一半就吐了，但是那个“暴力分子”不允许他停下来，只要没断气爬也爬上去。

    “还有2公里左右就到山顶马上就能休息了，再多坚持一下下，我和你一起”。

    韩霜打着电话把腿翘到墙上，让腿部血液倒流防止脚部肿胀。

    今天是多云，天空灰蒙蒙一片，只有一颗星星的光芒穿透了云层，很耀眼，孤零零地悬挂在夜幕里，而星星的四周都被云彩笼罩着，

    每天清晨，她们会在体能教练的带领下爬上学校旁边的一座野山，这个“暴力分子”曾经服务于海军陆战队，一张嘴一股威士忌混合烟草的臭味，因为一个耳朵在爆炸中被炸掉，所以他的声音比爆竹声还大，且不用脏字不会说话，而且他的唾沫会乘着风落到每一个队员的脸上，雨露均沾。

    她顺手发了个朋友圈[你见过凌晨四点的旧金山吗]收获点赞一片。

    他抬腿朝家的方向走去，心情莫名地很糟糕，像有什么东西拉着他向下坠，一直坠，不知道要坠到哪去。

    韩霜觉得那一瞬间，自己像是救下了一个濒死之人。

    “哈哈哈哈”几个女生难得找到了共同的话题，赵城城的狼狈给女生寝室带来了一整晚的轻松笑料。

    韩霜上了三个闹钟，终于在最后一个闹钟响之前逼自己坐了起来，澡还是要洗的，这是女孩子最后的底线。

    今天就到这里了。

    韩霜：“就是供他差遣呗，不过他到现在倒是没使唤过我，暗自庆幸。”

    假装看不见，余光千百遍。

    他木讷地滑向冰场边缘，冰上留下他因急停而切割出的一层细碎冰碴。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冰的寒意迫使四肢变僵了，皮肤冻得生疼，骨头也开始发痛，他才用拳头抵着冰面慢慢地爬起身。似乎其他的器官也对他的表现很失望，都不愿意再贡献出力气，身体的重量全部集中在拳头上，压的关节泛了白，迟迟退不下去。

    “嘶~”是冰刀切割过冰面的声音，有过滑冰经验的人都知道，这是急停的“刹车”声，绝非是起跳点冰的声音。

    向星辰在起跳前的最后一秒放弃了，巨大的惯性迫使他跪倒在了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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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叫赵城城的男孩果不其然又被落了下来，现在已经被女队追上了。

    “你说呢，教练第一次查寝不得立个规矩有个态度，我听说是让他用每天睡觉前的休息时间把学校杂草除了院子扫了，相当于被动减肥。”

    宋昭希：“霜霜，你一定会载誉而归的。”

    说她是大妞只是明确一下性别，因为韩霜确信她那个胳膊抡起来可以打晕一头牛。

    6点钟，一脸横肉雀斑上堆了个脸的美国大妞暴力地砸开宿舍的门，韩霜第以为是什么变态杀人狂闯进学校了。

    韩霜走出洗手间：“那他现在怎么样了，会被惩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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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起头望了望天，细碎的刘海搭在额前，遮不住里面一双清亮的眸子。

    下意识地用被子裹住自己喊了救命。

    他戴上冰鞋套走到一侧的休息区，整理自己的物品。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

    韩霜瞟到右手边的游天奕，他因为一直处于第一梯队，已经休息一会了，他此刻靠在一棵树上，运动服拉链系到下巴，下颌轻微仰起，四肢随意的放松着看不出什么疲惫，一整个队伍只有他往那一坐像是出来散心的。

    “他没全交呗，成绩不行就长点心小心着点呗，自己硬是往枪口上撞，替咱们堵枪眼呢，那我还真得谢谢他。”